“啊？老婆你说慢点我跟不上了！”刘舰一边码稿子，一边听着华绯关于生活费的长篇大论。
“别再码了。”华绯命令。
“老婆，我听到了。”
“复述一下。”华绯带着捉弄意味地说。
刘舰简直是苦不堪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他绞尽脑汁地把华绯所说的语句断断续续背诵了下来。刘娴抬头看着冲手机屏幕笑的华绯，脸色不太好。
“好啦，老公，我先去检查晴晴作业咯。”华绯再一次用目光扫了扫刘娴，而刘娴则及时地把目光放到手机屏幕上。
在刘娴面前撒了一大把狗粮，华绯满足地把刘晴拉进房间。刘晴一边做着五年级的题目，一边心事重重，擦改了好几次，这是她以前很少会出现的状况。
华绯的面色凝重起来，但开口时，脸上的沉重一扫而空。
“晴晴，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和妈妈说的，不要憋着。”
刘晴的铅笔芯断了，她笨础地把铅笔放进削笔机里，但是用力过度，笔芯卡在刀片里。
“我来吧。”华绯担心地看着她，但没有再追问。刘晴闷头闷脑地把笔接过，又闷头闷脑地埋下脑袋，飞快地写着答案。
“如果状态不好，可以先休息一下。”见刘晴闷闷不乐的，她不由慌了，“你是因为写作业不高兴吗？哦，那我再减点，嗯？”
“不是。”刘晴闷声说。
“那是和同学们闹矛盾了吧？”华绯微笑起来，“其实人与人之间和好如初是很简单的事啊。”
刘晴摇摇头，见华绯一脸探究，沉沉地说：“那些同学们一定是看自己爸爸妈妈对补习班的事很介怀，所以才……”
“是这件事让你不高兴了吗？”
“不是这件事。”刘晴低声地说，“妈妈，我能等会再写吗？就五分钟。”
“想写再写哦。”华绯也随之失落，静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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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
“老公，晴晴不太高兴啊，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咳，小孩子闹点脾气很正常，你就让她玩会，她自然就好了。”刘舰大大咧咧地回答。
“那如果还不好呢？我看她心情就没有这么沉重过啊，虽然她有时喜欢自己发呆，但一向都还活泼呀。”
“你怎么知道她心境不会好起来？”刘舰反问后，发出大招释放攻略，“要还不好嘛，就带她去吃点甜点，她肯定就好啦！如果没起作用，就请她吃顿大餐呗。”
刘舰知道，为了刘晴，华绯可以欠一辈子的债，更别说只是一个月生活紧凑些而已了。
“我知道了。”华绯难得没有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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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你这题目错得有点多啊。是没有理解知识点吗？”
刘晴摇摇头。华绯把她拉到身前，说：“我希望你能开心点。”
“嗯。”刘晴甜甜地一笑。
华绯以为她要跑进房间，但刘晴一直站着没动，好像是在自己面前反思似的。
“妈妈，我可以说几句……话吗？”刘晴不太放心地说。
“当然可以。我会听你说完的。”
“我觉得数学老师……我更喜欢她。虽然她很严，但我觉得。”刘晴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仔细且不安地观察着华绯的面色。
华绯不解地说：“你觉得什么？哦，我想学生也有评价老师的资格，只要观点合理就行了。”
“你放心，‘合理’这个词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界线。”话音刚落，华绯就感觉自己这句话说得不太“合理”。但现在不是纠正自己逻辑的时候。
“数学老师总是打人，但是语——其实有很多事情我都在想。”刘晴抬头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在想用词。然后她又低下头去，不安地抬眼瞅着华绯。华绯一听，变了神色，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她没有打你吧？”她说。
“没有。”刘晴说完，又沉默了。
“但是语文老师——怎么？”华绯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
华绯突然觉得，这话题有些扯了，再这么绕下去也不能知道什么，于是道：“所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注意到数学老师总是打那些学得不好的学生，但是打得都没语文老师重。嗯……而且她讲的都是知识重点，可是，可是周老师总是在课上讲别的东西。你和我爸说的话我都听到过，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能去比赛才抽出生活费的。”
华绯万万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看来以后和老公说话都得注意点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她调整好自己的神情，做出不太介意的样子。
“妈妈，是不是人……礼貌些就……可以做更多的事？”刘晴好不容易才把语言组织起来，尽管组织得不太好。
华绯瞠目结舌。她一时不太明白女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单是琢磨其意就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你们都说周老师气质好啊。”刘晴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和她想表达的意思一致，“可是就算是同一件事上，大家对待不同的人态度也不一样啊，对吗？而且……难道温和一些就不会被人诬陷了吗？”
华绯脸色一时难看，她挤出一个不屑的笑：“小孩子懂什么？别得罪老师！”
但刘晴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知道了。”她说，“我把卷子写完。”
华绯放开她，发呆了一会。自己在培养女儿这方面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像她这个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自己又为什么要装着笑？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呀！
她又一次走进房间，刘晴一边画着画，一边写作业。但华绯这回不太介意她的分心，只是女儿见到她进来就把画本合上的行为让她有点不爽。
“礼貌确实可以让一个人做更多的事。”她把想好并确认过的答案说出，“不过也要看做什么事情。当然，我不是指虚伪，我也不希望你说老师虚伪。”
“我懂了。”刘晴的眼睛亮起，但没多久就又黯淡下来——华绯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可是，他们知道语文老师开补习班都没说什么，为什么听说数学老师也开补习班了就在校门口骂了。”刘晴低下声音，但华绯还是能依稀听到她在说什么，“陆老师是不是比周老师做错得更多？”
华绯一时语塞。“老师们没有做错什么啊。”她说。
“妈妈，是你跟我说的，人都会做错事啊。”刘晴天真地说，华绯觉得她是故意捉弄自己。
这小孩怎么问个没完？华绯要抓狂了，这种问题，根本就不是刘晴应该想的！这也太难回答了……她一时竟觉得心累。
这样的问题在她看来未免有些幼稚，可对于刘晴又太……深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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