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好冷静啊。”华绯开口说，“王梦学习挺好的，你怎么也给她报班啦？”
“是她自己要求的，说她要赢一个同年级的学生。”陈歌转过头，“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你会给孩子报补习班。”
华绯觉得，自己应该让这位佛系家长认真起来。于是她趁着陈歌“冥想”时，打起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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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歌，你有没有想过你要让孩子长大后做什么？”华绯问。
感到朋友说此话的认真，陈歌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无所谓，她想做什么我会支持她。”
华绯听了，礼貌的笑容有些凝固，她心想，陈歌对自己孩子可真是放心啊，还“做什么都支持”呢，她似乎根本不会觉得孩子会干出格的事情。
陈歌并不知道华绯在想什么，她只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聊天。
于是她微微转过身，华绯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探究：“那你想让刘晴做什么？”
华绯一愣，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真实”点：“我？”
老实说，也没有想让她做的吧……无非就是，学得好一点，按照大家走的路线走咯，她也并没有对刘晴抱有很大的期望，只要她上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然后嫁个好人，再然后，也就没了。做个普通的全职母亲，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陈歌倒是先感到尴尬，她眼神闪了一下，用正常的语气把话题岔开：“你要和我出去转转吗？”
华绯还想要再和其它家长们聊会子呢，果断但委婉地拒绝了。她这时才想起，自己走到她身边是要做什么。
“你有考虑过，给她报什么学校吗？”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陈歌却似乎并没有给自己留出思考的时间——果然，她早就有打算了。
“有啊，初中就让她学就近的公立学校。”
“啊？哦。”华绯没想到她得到的回答会如此简单，不由表现出了吃惊。陈歌见状，毫不介意地笑笑，说：“公立轻松，经济负担小，而且又离家近，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私立学校教学质量好啊，”华绯说这句话时凑近了陈歌，顺带压低声音，“而且公立，来的都是外地人的学生，带坏风气。”
陈歌听了，不置可否。
“你女儿可是块可塑的料，上公立不就是可惜了嘛。”华绯做出一幅惋惜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好像内心深处有一种让陈歌不安的冲动驱使她说话。
“让她轻松点就行，我也不要求她学得很好，能上一般的优秀就行了。”
“可是优秀也是很难的呀。”华绯轻声说，“要不你也试着和那些家长交谈交谈？”她意识到这话有点拉低自己人设，又急忙补充，“多了解一些对孩子也有好处啊。”
“谢谢。”陈歌移开目光，又一次发出邀请，见华绯没有答应，扬长而去。
看着她离开，华绯就近坐下，长长叹出一口气，连她自己也不知晓，她是因为没有达成目的而失望还是庆幸陈歌离场够快才吐出的气。更奇怪的是，她扭头看向那一帮交头接耳的家长，竟没有兴趣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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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晴冲着正确答案目瞪口呆，华绯对着刘晴气急败坏，刘舰则瘫在沙发里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
“刘舰！你要睡你去房间里睡！吵死了！”华绯想找刘舰当出气筒，可刘舰直起身，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在哪里睡觉是我的自由。”
华绯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泄，有了想掀桌的欲望，但最后她只是狠狠一拍桌面。
“我说，以前这个时候，”刘舰感慨道，“咱都在玩跳棋，看电视，聊当天的新闻哩。”
“那是我们做的错！”
这人怕不是有偏执吧，这跟错不错的有什么关系？刘舰满腹牢骚，同时也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没有什么意思，咳了一声，勉强找了个借口就带着笔记本电脑退进卧室。
“我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复习一下好些。”刘晴尽管非常不服，但碍于妈妈的面色，说自己观点时还是有些发虚。
“等这里的题目先搞懂再说！”华绯简单粗暴地回答。
“妈妈，我，我能不能先，”刘晴一边搓着手，一边低头抬眼瞄着华绯，“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华绯这次没有直接答应她，而是问。
“我为什么要学这些高年级的，还有这些，唔，这些在生活中起不到用啊。”刘晴指着一本奥数书，怯生生地说。她的生远让华绯有些发闷，不过本着为孩子好的原则，她一脸严肃地回答她的问题。
“但这就是生存所必需的，”她说，“别的小朋友也都会这些，你如果不会，以后就上不了好的学校，就没机会就业，没有工作就成家困难，而且没有经济来源……”
刘晴用在学校里学到的脏话暗骂那可恶的“就业”、“成家”、“收入”等等词汇。果然，在“打工人子女”当中，自己也要变得粗俗了。
“好了，让她休息一下，一直学也会昏的。”刘舰听不下去了，隔空喊道，“你们已经紧绷了一个半小时，要是她身体学坏了，那更不值。”
“晴晴，这题目做完，晚上你就自己玩。”刘舰这才发现，华绯一旦听到与刘晴健康相关的警告，态度就会一秒转变，他不由在心中暗喜。
好啊，自己终于找到那个做梦都找不到的必杀技了！
“可我真的做不出来！”谁知刘晴绞尽脑汁都求不出解，最后用力一抓头发，吼道。
华绯听了，腾地站起，刘舰听到了椅腿摩擦地面的声响，嘴里蹦出一连串的话：“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真是奇怪，他语气里竟有戏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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