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要我们换的。”王梦低低地说。
“什么嘛，胡来！这座位从来都是二三组和一四组全部对调的！换回来换回来，快点！”陆辉一边说一边疯狂地拍讲台，桌面上的粉笔末被震得飞起。
学生们不情不愿地拖着包，教室里一阵吵闹声。
办公室。
“这周飞真是太胡来了！”陆辉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哪有她这种做法的，把好学生聚到正中间，让差生在旁边吃灰的？真是不负责任，你知道旁边边的位置经常反光，这不是明摆着对马太效应置之不理吗……”
刘智暗想，这本来就是优生可能会越来越强，至于差生，那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嘛，有多少老师像自己这样想教都教不动的……
不过这回，他有件事情得拜托陆辉，所以不能像往常那样，直说自己的想法。
陆辉自顾喋喋不休，而他在一边默默倾听，直到陆辉说累为止。她愤愤地哼了一声，开始奋笔疾书，却不时感到刘智的眼珠子冲着她转，这让她感到不适，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把笔往边上一摔，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刘智刚才一直欲言又止地盯着她，他本以为陆辉会十分忘我，愣了一愣。
“呃，哈哈，我确实有件事情，想拜托你陆老师。”他笑着说。
陆辉狐疑地瞅着他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嗯，确——”刘智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打住，连连摆手说，“也不算是坏事，你也做得到。”
“那怎么支支吾吾的？在我原则之内的事我会尽量帮你。”陆辉说着，又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刘智看了感慨，真是争分夺秒啊。
“是这样的，我打算给学生们开小讲堂，所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刘智赔笑。陆辉的眼皮抬了起来，似笑非笑。
“不会吧，我们的刘大老师也要开补习班啦？”她说，刘智不知道她是喜是怒，只好提着一颗心等她的下一句话。
“你是想收钱呢，还是真心想教学生的啊？”陆辉的语气带着笑意，但刘智知道这是危险的前兆。
“呃，这个吧……”刘智挠头，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陆辉冷笑一声，帮他回答：
“你是想收钱，教人是其次吧？”
“嗯呃，我知道我瞒不过您陆老师……”刘智斟酌着语句，“其实也是这样的。”
没想到刘智会这么坦率或恬不知耻地坦白，陆辉神情凝固。好在她了解刘智这人还不至于非常无耻，所以还算冷静。
刘智见她还未表现出愤怒，急急忙忙接下一句：“但是我收费低，一节课一个学生就收三十，教学质量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培训地点都能保证，这样行不？”
陆辉盯了他很久，盯得他心虚。然后，她又低下头去，在纸上龙飞凤舞着，好像对刘舰所说的话毫不关心。
“那陆老师，这样你能同意把你的废弃工厂借给我用吗？”刘舰试探一般地问道。
“那不是我的工厂。”陆辉头也不抬地说。
刘舰一愣，他知道陆辉在这时候回答他这一句话等同于默认，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的他舌头一时悬着没有动。
“你明明可以去找别人的，找我是想着价格能便宜点对吧？”陆辉狡黠地说，一双眼睛好像能看到刘舰心里。
刘舰心中叫苦，什么嘛，自己可没有说付费租地的啊……但要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又显得不合时宜，他只好默默点头。
“那是我妈的工厂，你要借她这个人的地，肯定得花点儿钱的。”陆辉看穿了他的想法，不介意地解释道。
“呃，那，那不是租吗？”刘舰苦笑。
“一小时十五付得起吧？反正你学生也多得是，要去找正规场所租额可就高了。我会尽量谈的，不过大概也是要这个价了。” 陆辉说，有些心不在焉。
“那多谢了！”虽然不合预期，但刘舰仍是十分感谢陆辉，说话声音都高了好多。虽然陆辉没有嘱咐他什么，但他知道，陆辉是把他的承诺印在心上的。正想着要在家长群中怎样声明自己开小讲堂的时候，陆辉突然说话了。
“诶，不对啊，”她猛然抬起头，疑惑道，“你好像不是那种为了省费而选择非正规场所的人啊？”
“哎呀，我最近钱花得多了嘛。”刘舰真诚地说。陆辉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神色，刘舰顶着她的目光，心跳都加速了。
“确实不像是在说谎，可是觉得怪怪的，你是瞒了什么吧。”陆辉把审视的目光收回，摇摇头，“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关心。”
-
一辆电动车飞快地行驶在郊区的路上，车上的陆辉不时地做着深呼吸，心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
车行驶到一家破旧工厂的不远处时停下了。
-
陆辉跳下车，风风火火朝工厂赶去。离工厂越近，工厂里传来的声音就越清晰，直到陆辉停下脚步。
“哎呀，我说过了嘛，一小时三十！就这样别再谈了！”工厂里突然传出巨大的喊声，陆辉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妈在和别人争论不休。
工厂里的人似乎是感觉到外面有人，开口说：“不，这样，一小时三十五，你不要再考虑别人了。”
陆辉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就自己老妈那性格，只要钱够多，就啥都会答应，现在周飞提出了这条，看来自己……
“等一下！”不过，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否则刘智那里可就不好交待了。她只得冲进工厂，老人看到她一脸急匆匆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反映，大概是已经习惯了。
“我也要租你的地。”她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事。”
“可是我已经先把这里租下了呢，”周飞淡定道，“你可以挑别的时间。”
“不不不，”陆辉有些愤怒地朝她瞥了一眼，“说实话，我是受人之托的，所以不会改时间。倒是你可以改一下。”
“哎呀，小周都已经和我——”
“四十五，多十，你同不同意？”陆辉打断她，抬头看向窗外，飞快地说。
“哎，那行啊，谁收费高我就先租谁。”陆辉听了，哼笑了一声。周飞总不会再抬价了吧？
谁知周飞不甘示弱，看向陆辉，像是在对她说话：“四十七，我真的需要这个场地，而且时间我也已经发给各学生和家长了。我不会改主意的。”
陆辉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哼，六十，你别说了啊，再谈下去对咱都没好处的。”
说这句话时，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不过她一向不喜欢磨磨叽叽，相比起多付钱。
周飞果然呆住了，她没想到对方会反击自己。她呆了一会，最后不情愿地低下头，把钱收回包中：“好吧，我换个时间。”
陆辉以胜者的姿态离开了。刘智正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地等着她，见她神色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说：“是没有成功吗？”
“没有。但是你可得再多付——”刘智的神色变了，陆辉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语气生硬地说：“就二十，要不然就得换时间了，不过时间被周飞占了，还得调整。”
“好吧。”刘智苦着脸说，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现金，慢吞吞地放到桌上。
接着，他小声嘀咕：“怎么连周飞都来了啊，她不应该在自己家里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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