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狗皮鞭子

见翠花还是这般蛮不讲理,厉青叹了口气,随即掐了个手决,咬破拇指,重重的在翠花眉心按了一下,力道之大,让翠花不得不怀疑这货在公报私仇。

不过被厉青这么一按,翠花也当真就看清了那妖怪的模样。

“嘶~”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乌龟,翠花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小子,我念你是那老家伙的徒弟,只劝你一句——莫要为了这一人毁了整个村子。”那巨龟的声音再次传入两人耳中。

但厉青却仿若未闻,手从袖筒里掏了掏,摸出一副由黄符紧紧缠绕的皮鞭子,也不知何时藏进去的。

那巨龟见到此物,眼中顿时产生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恐惧之色。

“啪!”厉青站定,腰一弯,气一顿,腕一抖,鞭一甩,空气中顿时传来一声惊雷般的炸响。

巨龟似是被这一声吓到了,竟然萌生了退意,巨大的身形立刻往后退了半步。

但实际上,厉青知道,甩鞭声并非是驱退巨龟的主要原因,而是怕被这皮符鞭打中。

要知道,他手中这把鞭子可不是普通的羊皮或是牛皮制成的皮鞭,而是选不带一丝杂毛,10年以上的黑狗皮制成鞭稍,使用特制的药水泡制与常年的烈日暴晒,方才制成。

其本身就具有驱邪退煞的作用,再经由灵符加持,威力更是惊人。

自家师父甚至曾嘱咐自己,这狗皮鞭对鬼魅颇有杀伤力,寻常鬼物被甩上一鞭,道行浅的直接被抽的灰飞烟灭,就算是成了气候,这一鞭也足以破去其数十年的道行。

所以若非大奸大恶之徒,万不得使用此鞭。

不过在厉青看来,这老龟跑来借阴寿,便已经是魔妖,再加上这妖物道行不浅,自当要全力以赴才是。

“啪!”厉青甩出凌厉的一鞭,鞭尾没入空气中,带着呼呼的破空声直朝那巨龟抽去。

巨龟身形缓慢,躲闪不及之下被这一鞭抽中右前腿,只听他惨呼一声,声音竟似一个老者的**。

这狗皮鞭抽在身体上,带来的却是肉体与灵魂的双重折磨,也无怪乎老龟这般痛苦。

听着巨龟的**,厉青不忍心再抽下去,语气也软了些,“龟前辈,我念您修道不易,件犯下今日之事怕也是迫不得已,便放您一条生路,若要再犯,只怕……”

后面的话厉青没有说完,而是扬了扬手里的皮鞭。

被疼痛折磨的巨龟幻化成一个灰衣灰袍的老者模样,他的右手低垂着,上面是一道通红的印记。

“张老三那个老家伙有你这么个徒弟也算是百年有后了。”老者直看了厉青足足半分钟,这才说道。

末了,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紫色的明珠,捏成粉末后,一缕紫气立刻飘着进了里屋,钻进了王父的身体中。

“咳咳~”

说来也是奇怪,那紫气一钻进王父身体中,原本意识游离的王父登时剧烈咳嗽起来,随即爬起半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痰来。

王翠花听到这声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手中的朴刀也当的一声落了地。

“小子,今日我借阴寿被你这一挡,数百年的修行才不至于毁于一旦,我谢谢你。”老者意味深长的看着厉青,随即长叹一口气,“但你不知这一挡,不知多少祸事要因你而起啊!”

听老者这一说,厉青不是傻子,心中也隐隐生出些不祥的预感,但明面上,他却是一拍胸脯,一副吊儿郎当的笑着道。

“这天塌下来,由我厉青挡着就是!龟前辈倒是,好好养伤,若能在剩下的日子里修成正果,也不枉您苦修一遭。”

“呵呵,你这小子!”老者笑了笑,似是忘记了两人先前的不快,回头便往外走,一句话自院子外传入厉青耳中,“今日一事也算老夫欠你个人情,我就住在村北荒山脚下的寒洞里,他日你若有要紧事,可以来寻我。”

老龟借阴寿一事至此便落了幕,厉青回屋看了看王叔,又为其写了帖调养身子的药方嘱咐翠花明日去镇上抓药,便出门收拾东西准备走。

王翠花跟了出来,帮厉青收拾东西。

“你说你既然有那鞭子还带这玩意干啥?”翠花帮着把那把黑朴刀收鞘装进布包,“这刀死沉死沉的,你这副身板儿,能使得动不?”

“你懂个锤子,我那鞭子你以为想用就用啊?那玩意儿用一次少一次,估计再用个三五回就没用了。”厉青不想被这女人看扁,声音都高了几度,似乎试图在分贝上战胜对手。

“切,行行行,谢谢您嘞!”王翠花翻了个白眼,从裤兜里摸出一小叠红票子,“喏,这是我妈要我给你的诊金。”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一看这钱,厉青的脸上顿时有些不高兴,“王婶算我半个娘,这钱我不要。”

厉青这话没说错,早年师父频繁出门游历,一去便是数日,直到他八岁之余,他才因伤退隐彻底安定下来。

而那段时间,他便寄住在王婶的家里,每日与翠花同吃同住。

“不要算了!”王翠花又怎会不知这家伙的个性,利落的把钱收起来,拎起布包,“走,我送你回去。”

厉青摆了摆手,“我堂堂桂门村村草怎么能让个女汉子送我,万一荒郊野外你色心顿起,我岂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可拉倒吧!”王翠花闻言也没好气的锤了厉青一肘子,厉青闷哼一声,顿时捂着后背龇牙咧嘴的**起来。

“张爷爷可说了,就你这天煞孤星命,这辈子也就光棍一条了。”

“你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妇又哪懂什么天命。”厉青鄙视了王翠花一下,缓缓悠悠的道,“这万事万物都有变数,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也就是说,事在人为,若有心,便是逆天改命,又有何难?”

————

翌日十点半,饥肠辘辘的厉青望着家里空空如也的米缸犯了难。

如今的厉青家,说是穷的揭不开锅都不为过,这其中的原因也不少。

第一呢,张道士爷孙二人是桂门村的外来人口,没有田地能用来耕种。二来,虽然张道士平日里靠为村人驱邪退煞,治病看风水为营生,但这样的生意太少,加之张道士心正人善,从不肯多收钱财,所以虽然名头是赚到了,但二人的温饱却又成了问题。

这第三点,则是因为张道士早年行走江湖受了内伤,加之积劳成疾,现在隔三差五便要弄些补品回来补身体。

而张道士进山采药,便有一半的缘由是为了自己的旧疾。

正当他坐在殿前的蒲团上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忽然走进一个麻衣白须,肩背微躬的中年老者。

他的腰间被一根草绳扎紧,腰下的衣裤被露气沾湿,背后还背着个小竹篓,一看便是刚从山中归来。

厉青循声回头打望,看到这中年老者,眼中顿时又惊又喜,又怒又忧。

“师父!”他站起身,快走两步来到中年老者身边,搀住其一只手臂,语气颇有些埋怨,“你跑哪去了?一身旧病怎么敢跑那深山老林里过夜去!”

被搀扶的中年老者慈爱的看着厉青,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不打紧,不打紧,本来昨夜里就能回来,结果遇到个山参灵,撵了半夜终于捉住了。”

厉青闻言也是一喜,目光望向竹篓,果然见一堆寻常草药下躺着个人形的山参。

“这玩意儿倒是好,等会儿我给师父您煎了药,您喝了指定有奇效。”

“哈哈,要的。”

“师父您还没吃饭吧?先坐着稍等下,顺便回房把衣服换了,我出去一下。”厉青帮着师父把药篓放进厨房里,立刻像只老貂似的窜出门外。

不多时,气喘吁吁的厉青又肩扛半袋白米,手提半斤猪肉回到道观,穿过后院进了厨房,袅袅炊烟随之从烟囱里升腾而起,为冷清的道观带来了几丝世俗的烟火气。

半小时不到,一碗红烧肉,一碟炒青菜,两碗米饭摆上桌,师徒二人坐定便开始吃午饭。

没吃两口,耐不住性子的厉青便放下筷子,牛逼哄哄的道,“师父,您是不知道,昨个儿夜里徒弟我多么威武帅气。”

张道士送了口青菜入口,笑着道,“哦?说来听听。”

于是厉青便是兴奋的将昨晚之事一一道出。

张道士听完,略一思索,然后道,“虽然你小子救人的出发点是好,不过,正如那龟老所说,你这一挡,只怕桂门村会有一难啊。”

“师父,连你也这般说?究竟是啥事儿啊?”厉青满脸的笑容变成了愁容,“莫非徒儿真闯大祸了?”

“闯了大祸不至于,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这件事的发生,恐怕是顺应天意罢了。”张道士摇了摇头,“这么想来,我也看错那龟老了。我原以为它堕入魔道只是为了苟活于世,却没想他是位侠肝义胆的仁仙。”

“师父,你自顾自说的是哪般话?为何我听不懂呢?”厉青听得五迷三道,好奇心大起。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张道士没有直言,而是看着厉青,眼中似有一抹忧虑之色闪过。

“徒儿,你可知,桂门村以前叫什么?”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