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宫请罪

弥补过错的方式有许多,南宗月之所以选择顶着罪名离京,就是想躲开舅舅和母亲的目光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纵她出京后的所作所为,大抵都还是会传入家人耳中,可那也是二传甚至多传,和在眼皮子底下发生到底不同。

至少,无须解释来解释去的。

南宗月复坐起,认真地看向长公主道:

“阿娘,哪怕只是顶着受罚的名义,实则是外出游逛,可面上,到底是在受罚啊。哪有受罚还让家人陪着的?”

见母亲想说些什么,南宗月就先抱住母亲的胳膊,边轻轻晃着边道:

“阿娘,舅舅待我极好,我得投桃报李,不能一味只添麻烦是不是?舅舅毕竟是一国之君,总因外甥再三例外会很损圣名吧?”

是啊,这些年,确是给她皇兄添了不少麻烦。

再深的感情都禁不起一再消耗,何况,她那一母同胞的皇兄,女儿的嫡亲舅舅还是一国帝王。

长公主揽过女儿的肩膀,微微垂眸看着她,良久不语。

“阿娘,既要受罚,不如索性彻底一些。您说,请舅舅将我的封号给一并褫夺了去,是不是更好?”

长公主:“……”

顶着流放罪名离京她尚未应下呢,女儿怎么还觉罚的不够重?

是不是谁在女儿跟前嘀咕了些什么?

转念一想,这几日,除了睡觉,女儿几乎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长公主心下才刚升起的疑虑复又消散。

“你可知,封号收回容易,便是你舅舅,也不是想为你恢复就能恢复的?”

这一点,如今的南宗月自是十分清楚。

在上邕,依例,只有储君的女儿才有被封郡主的资格。

亲王和公主的女儿,一般只能封县主。

可她这个咸宁长公主府独苗,五岁时,就被初登大宝的舅舅破例封为了郡主。

还没同别的郡主那般,以封地名为封号,而是舅舅亲拟了“清羽”二字赐下。

与封号相比,更让众郡主羡慕的,是她那直追公主的实封。

这不仅仅关乎收益,更代表了在皇帝陛下心中非同一般的分量。

想到舅舅以往对她的好,还有那令她极度郁闷的前世今生莫大差距,使得南宗月想要离京,为舅舅和上邕尽一份心力的决心愈发坚定。

何况,这次的事,只有重重罚了她,才能最大程度地平息众怒,也才能将她带给众长辈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南宗月眉梢轻扬,颇有几分自得地道:

“有阿娘和外祖母,还有舅舅罩着,我根本无须倚靠爵禄,有没有郡主封号都一样嘛。还不如一并褫夺,帮舅舅安抚住群臣来得有用。”

长公主:可是宗月,你这郡主封号,是你父亲的累累功劳换得的。

罢了,她未能将女儿教好,权当是廷阭这个做父亲的在以此教诲。

“既如此,明日母亲就带你进宫请罪。褫夺封号,收回原有实封,再加禁足半年这样的重罚,应该足以平愤。禁足期间,你要好好思过,往后不可再惹事端。”

南宗月发懵,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出京才是首要目的啊。

“阿娘,以往都禁足多少次了,可结果嘛……我觉得,定是在家里过的太舒服了,还有,在京中,我又总会不自觉地无所顾忌,才会一再生事。”

虽可能是实话,但被女儿内涵到,长公主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

“说到底,你还是想要出京?”

没有被识破的心虚,南宗月反倒颇有些气壮地道:

“阿娘,您也说了,当下流民不少,他们也是上邕子民,游历途中顺道帮一帮,说不定还能立一些功劳。来日,恢复封号也能容易些是不?”

……

南宗月之后跟母亲差不多又磨了大半个时辰,而长公主见女儿一心离京,几经思量,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终于颔首:

“若你舅舅应允,阿娘便也不再反对。只是你得多带些人。”

总算说动了母亲的南宗月暗自长呼了一口气,赶紧地乖巧应下:

“都听阿娘的。舅舅那儿我自己去请罪,外祖母那边就拜托阿娘了。为免外祖母不舍,等我离京后阿娘再告知行不?”

长公主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

“还有啊阿娘,我会尽可能说服舅舅尽快把我给赶出……呃,送出京去,您想让我带的人也好,东西也罢,多少都行,但晚一些出发,出城时也悄着些好不好?毕竟,我还顶着受罚的名头嘛。我会走慢些,许不出百里就能追上了。”

长公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没好气地道:

“你那么急着离开,阿娘哪有心思准备?人不派,东西也没有!”

“才不会呢。”

……

皇宫 延英殿

翌日晨起用完早点,南宗月就同咸宁长公主一道进了宫。

母女俩先去颐华宫拜见了太后,陪她老人家说了好一会儿话,待估摸着陛下早朝已毕,南宗月称想念舅舅了,便辞别了外祖母和母亲,走出颐华宫朝延英殿而去。

闻听清羽郡主病情已稳,朝臣向皇帝陛下要说法的节奏进一步加剧。

以至于,往常早朝后,皇帝陛下会不时召集个别大臣继续议事这茬,这几日是能免则免。

今日亦然。

端坐御案之后的帝王,才刚拿起一份奏折准备批阅,就听内侍总管方定海道:

“启禀陛下,清羽郡主求见。”

清羽?

“快宣。”

眉头轻锁的皇帝,选择性忘记了外甥女正在被罚禁足,不等她走近,放下手中奏折就关切地道:

“快过来坐,才刚好些,怎么就急着进宫了?”

舅舅向来勤政,原本声名极好,近两三年来,却因她没少受连累。面对舅舅一如往昔的关怀,南宗月深感惭愧。

她紧走了几步,行至离御案七八步远处站定,福身见礼毕躬身道:“舅舅,清羽是来请罪的。”

方定海惊讶,他没听错吧,清羽郡主竟知道请罪?

皇帝也有些意外。

他先看向方定海,吩咐他去备茶点,又转回目光,着外甥女坐下方问道:

“说说,你这大错小错不断的,该怎么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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