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次见到妈妈已经过了六年了么,好快。
白言望着路边一家小饭店的露天小菜园,扯了扯嘴角收回了漂荡在六年前的思绪。
“你今天又没复习,你忘了白爷爷之前说你不好好学习就得回去种地吗?”坐在车后座显得巨大一只的赵冬至突然这么说道。
白言一脚刹住自行车,望着前面的红灯愤愤说道:“回村里?想都别想,我都已经在城里呆了这么久,以后就算要饭也得在这要。”
“你打算要饭?”
“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老爷子那有钱,我到时候毕了业就整个小卖部,就开临江小学门口,你是不知道现在小孩有多土豪,这玩意保赚!”
“那你是要继承周爷爷的小卖部吗。”赵冬至瓮声瓮气地嘀咕道。
“说书呢,那屋子太小了,正常小卖部再不济也得有个二十平米吧,他那加厕所都不够十平米的,再说了,到时候要是娶个老婆,她帮我数钱的时候坐哪?坐我腿上?”
等红绿灯的白言一边说着,一边百无聊赖朝着路边一条流浪狗撇了撇嘴,流浪狗也歪头看着他,一人一狗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绿灯了。”赵冬至提醒道。
“看见了催什么催。”
一路骑到临江小学旁边的一个小广场,自行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白言一只手抓着自行车把手,一只手冲后面的汽车招手示意自己要过马路,后面那辆本田思域倒也是很随和,放慢了速度静静等待白言过去。
这里属于老城区,住在小广场附近的都是些老广陵郡人,傍晚时分正是他们从家里搬出竹凳竹椅成群乘凉的大好时间。白言把自行车停在广场边的弄堂口,看了一眼手表,才五点半,离和周大爷约定的时间还早的很,于是他们就跟街溜子似的四处闲逛起来。
先是和广场上的两个小孩踢了场球,却被嫌弃技术太差只会以大欺小,于是这两个被赶走的失败者又只好觍着脸去弄堂里辅导初中生妹妹写作业,但无奈的是,白言和赵冬至两个人凑不齐一个脑子,一道数学题被他们算出了三种完全不同的答案,本来信心满满的白言和赵冬至在互相交换了手里的答案后顿时老脸一红,随即就找了个理由赶紧逃之夭夭。
两次碰壁的他们终于还是放弃了融入年轻人,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户人家的台阶上和老街坊们唠起了闲嗑,老人们很健谈,总是跟白言有聊不完的话题,虽然有时候有些话题确实让人很伤脑筋,比如几时谈朋友几时结婚等等,对于白言这种一没前途二没理想三没对象的三无青年来说简直就是地狱拷问。不过好在老人们也很识趣,自从上次白言装模作样地哭诉了一段压根就不存在的悲痛情史后,老人们便从此闭口不谈任何关于爱情的话题,只是从那之后,弄堂里的年轻人之间流传出一个相当离谱的谣言:
白言不谈恋爱是因为那方面不行。
“什么那方面,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谁家小孩这么闲,不好好学习,一天天就想着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白言从老人们含蓄的聊天中听到了这个谣言,嘴上说的不痛不痒,其实早就在心里把造谣者的祖宗上下十八代骂了个遍。
“哎呀小孩子嘛,嘴巴碎一点很正常的,对了,大爷问问你啊,前两天网上不是才出了个北区拍到吸血鬼吸人血的视频吗,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敢晚上跑出来闲逛呢?不怕碰见吸血鬼啊?”一个穿着白背心的秃顶大爷大笑着拿蒲扇拍拍白言,转移话题道。
“哦,那个事儿啊,后续那个造谣网友被抓了,他也给广大人民群众道歉了,视频是他剪辑的,想靠这个出名,我看啊,这哥们儿输就输在他不懂法,把网络当成无主之地了,您看看现在网上那么多鬼故事,一个个都打着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标签,可实际上又有几个是真的啊,要我说,都是人搞的鬼。”白言摆摆手表示不信。
“就是,孩子都比你聪明,哪有什么吸血鬼,就是想出名的人太多了搞得噱头,那都叫什么,营销号炒作,网上东西不可信,谁信谁傻子。”挨着背心大爷坐着的印花短袖奶奶伸出手指比划道。
“说得跟你从来不上网似的,真好玩呢。”背心大爷嘀咕着说道。
“看不出来啊奶奶,您这么时髦呀,连营销号炒作都知道。”白言笑着附和道。
“我哪里有你们年轻人时髦,智能手机一摸就会,诶,老李我和你们说哦,我们家孙子,平常看他闷里闷气的,修手机那是神得不得了,我只要一有啥问题,喊一声孙贼,他不要两分钟就能给我解决咯...”印花短袖奶奶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起自家孙子来。
看老人讲的起劲,白言自知没机会再插上嘴,便挠挠下巴把脸转向马路欣赏来往的车流。
“诶,小白,你志愿报的哪里的大学啊?”背心大爷明显对印花短袖奶奶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便趁话语空隙把话锋转向了白言。
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的白言望着几个老人用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就好像是在询问他们的亲孙子一样,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希望考上大学,于是只能支支吾吾地扯谎道,“额,京城,或者沪都吧。”
“你看看,这才是高材生,你孙子会修手机怎么了,人家能考的上京城大学,这才是真功啊,”坐在印花短袖奶奶对面的绿裙奶奶瞥了自己的老闺蜜一眼,调侃道,“哎我听说你孙子前段时间谈了个女朋友跟别人跑了,有没有这回事啊?”
印花短袖奶奶似乎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绿裙奶奶的嘲讽,又或是不愿提起这段丑事,于是便装作没听见地和远处遛弯的街坊打起了招呼。
“京城好地方啊,以后不管是留在那发展还是回来工作都不错的,你就看三号路那个江建公司,待遇够好吧,但是人家郡内的一流大学毕业的他不要,他就要京城的,哪怕是个三流大学,人家照收不误...”背心大爷认真地帮白言分析着未来规划,白言心虚地频频点头。
“周大爷来了。”赵冬至拍了拍白言的腿,指着路口一辆骑得歪歪扭扭的三轮车提醒道。
背心大爷正说到兴头上,被赵冬至这么一打断顿时有些不快,他啧了一声看向赵冬至,对方却是站起来扭头就走。
“真是个闷葫芦,比翠英她孙子还闷,以后上了社会有他吃亏的。”背心大爷一拍大腿指着赵冬至的背影骂道。
“您跟他谈这个呢,他从小就闷子一个,您别往心里去。”白言连忙安抚背心大爷。
白言从小学时就和这群老头老太混熟了,平时白长坤去牌友家蹭饭,他没饭吃就跑到这里来吃百家饭,老人也喜欢这个说话好听会夸人的孩子,一个个都把他当亲孙子养。
赵冬至虽然是在初中时才被白言介绍给这些老人,但这并不影响老街坊们对这个小胖子喜爱有加,加上赵冬至小时候性格腼腆又长得可爱,在往后几年里他在老人们心中的地位甚至一度赶超白言。
所以背心大爷的不快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哪里会真跟铁柱置气,这点白言心里清楚得很。
“真是没小时候一半招人喜欢,你回去跟他好好说说,他就听你话。”背心大爷一挥手,自顾自扇起了蒲扇。
“放心吧大爷,那行,”白言站起身,“我先去周爷爷那儿了哈,您和赵奶奶他们慢慢聊,等我完事儿我就回来,咱还有一盘棋没下呢。”
“哎,你说的啊,今天不着急走,爷爷这就回去拿棋,等着杀你个片甲不留。”背心大爷笑哼哼地跟着起身,朝着弄堂里走去。
“行嘞,您慢点。”
和几位老人挨个告了别,白言就朝着弄堂口跑去。
“小白这是去老周那干啥去?”
印花短袖奶奶望着已经跑出弄堂的白言,问向身边的绿裙奶奶。
“老周搬家,喊两个孩子去帮忙。”绿裙奶奶慢悠悠地说道。
“他要搬家?什么时候的事啊?”印花短袖奶奶疑惑道。
“这个事儿吧,我知道,但老周不让说,”绿裙奶奶拿起地上的茶杯,吹了口茶沫,杯口快到嘴边时又补了一句,“是好事儿。”
“哎呦喂,神经兮兮的。”印花短袖奶奶斜眼盯着绿裙奶奶,赌气似的扭过了身子。
周大爷的三轮车停在离弄堂一百多米的一家店面门口,店面紧挨着小学,店铺门头上还用油漆写着三个很有年代感的艺术字“小卖部”。
白言跑到这位面目沧桑的老人身边叫了声“周爷爷好久不见呀”,老人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反应过来,笑道:“我还以为你小子不来呢,怎么,不给钱的活也干啊?”
“干不干的,这不得分人嘛。”白言撸起袖子笑道。
“算你有点良心。”周大爷哼了一声指了指卷帘门,扔给白言一把钥匙,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跑上前蹲下开锁。
“哗啦啦。”
白言把卷帘门推上头顶,伸手挥了挥眼前的灰尘,一个十平方米不到小卖部映入他的眼帘。
白言摸着收银台的玻璃柜子,笑嘻嘻扭过头,“这柜子还是这么粘手。”
“还记得清你在我这赊过多少次账吗,一块钱的方便面你回回就给五毛钱,还有一次居然敢拿游戏币骗我,”周大爷一边走进小卖部一边说道,“铁柱,去把那个木头柜子搬到车上,对,就那个带银边的。”
“我不记得啊,我小时候这么坏啊。”白言装傻充愣地笑道。
“临江小学没一个小孩坏的过你,这不是你们班主任宋老师说的吗?”周大爷拍了拍一只檀木盒子,示意白言过来搬走。
“您还记得我们班主任呢?”白言抱起盒子一边走出小卖部一边问道。
“我孙媳妇我能不记得?”
“什么?”白言差点一个踉跄摔倒,他扶了扶手里满满当当的盒子,回头望着周大爷,“我可听见了啊,您说小宋老师是您孙媳妇?小飞哥结婚了?还是跟宋老师?”
五年级时,白言的老班生了病住了院,在其他班级的老师轮流代了几天课后,校长把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调了过来,新老师姓宋,矮矮瘦瘦的,也很腼腆,于是“小宋老师”这个外号就很快的在孩子们嘴里传开了。
“臭小子小点声,知不知道好事不外传。”周大爷从小卖部窗口探出身子看了一眼弄堂口,转过身对着白言小声骂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白言把盒子放在三轮车上,十分八卦地凑到周大爷身边问道。
“没多久,这刚定下来,明天晚上记得来炀江区喝喜酒,前段时间不是开了高铁站了吗,方便得很,到时候下了高铁,爷爷骑大摩托车去接你们。”周大爷脸上止不住的笑,看得出来他对这门亲事的十分满意。
“哎哟您藏这么深啊,小飞哥和小宋老师把婚房买到炀江区了?”白言把身子靠在玻璃柜上跟着笑道。
“是啊,你小飞哥有本事有福气,我跟着沾光呐,你个小把戏是跟你小飞哥后面玩到大的,我明天就去炀江了,以后有啥难处你就给小飞打电话,发短信,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听见没有?”周大爷又瞥了一眼远处的弄堂口,认真地对白言说道。
“知道啦周爷爷,那我先祝我小飞哥和嫂子百年好合啦。”白言咧嘴点头。
“周爷爷,还要搬什么吗?”赵冬至看着三轮车上的三个柜子和两个盒子,回头对着小卖部里面问道。
“不搬了,就这些,你先坐下来歇会儿吧,一会儿咱们把这些拉到西区。”周大爷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拿出一根递给白言。
“换档次啦?”白言接过烟眉毛一挑,顺手拿出打火机给老人先点上。
“嗯,小飞买的,”老人嘬了一口,吐出烟雾说道,“跟十块八块的差求不多。”
白言也给自己点上,隔着打火机的火光,他望见了外面满满当当的三轮车,突然问道:“这老物件都要搬到新家去?”
周爷爷咂了咂嘴,用夹着烟的手指着白言抱过去的檀木盒子点头说道,“是啊,就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你周奶奶的嫁妆首饰,她走之前说让我留着当传家宝,本来是要给儿媳妇的,但是那丫头命不长,走的早,就一直留在我这了,现在小飞要结婚了,这个必须得传给他,不管他小两口要不要,这个规矩不能坏,要不然你周奶奶在下面又要絮叨个没完,她我知道得很,她是不肯给我托梦的,她讲不出口,她怕孙媳妇不喜欢她的首饰。”
白言静静听着,缓缓吐出一口白雾后望向周爷爷,老人看向那盒首饰的眼睛里满是眷念和憧憬。
周大爷的孙子小飞和白言一个货色,不学无术,吊儿郎当,周家为了这个独苗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但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年轻却能被身为高级教师的小宋老师看上,想必这下周大爷睡觉都能笑醒。
“小宋老师肯定喜欢,哪个小姑娘不喜欢漂亮首饰啊,周爷爷,您就放心地给,我打包票她喜欢。”白言一拍大腿说道。
“你小子会说话,来,冲你这话,这包烟归你了。”周大爷先是愣了愣,然后大笑着把那包还剩一半的中华扔给了白言。
“得嘞,谢谢周爷爷。”白言接住中华,咧嘴笑着塞进衣兜。
“行了,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咱们把车骑到西区,我给你俩一人包一个大红包。”周大爷嘬了最后一口烟屁股,把烟蒂丢在地上踩了踩,走出小卖部的小门说道。
“多大?一百?”白言走到三轮车前两眼放光地问道。
“一百少了,两百!”周大爷伸出两个手指。
“周爷爷大气!”白言一听这巨大的数额立即兴奋得搓手。
白言笑眯眯地把快要挡住眼睛的头发往后一梳,正准备骑上三轮车招呼赵冬至在后面推一把,偶然间,他的余光瞥向弄堂口,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似乎有个人正把背心大爷顶在墙上说些什么。
他担心是什么流氓地痞来找这群老街坊的麻烦,便赶紧招呼赵冬至看向弄堂。
弄堂里,那几个刚刚还在闲聊的老头老太现在都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而唯一站着的背心大爷,正被一个穿着绿白相间短袖的陌生中年男人一只手死死按在墙上,背心大爷还在挣扎,但在中年男人钢筋般的手臂面前是那么无力。
中年男人很瘦,就像只快要饿死的野狼。
“你大爷!”
白言跨下三轮车,眼睛充血地撒腿冲向那个瘦中年男人,赵冬至紧随其后,两人沉重的脚步在干燥的地面上掀起一阵浓尘。
瘦中年男人察觉到了来势汹汹的两人,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再次把目光放在了面前脸色苍白的老头脸上,显然是没把白言和身高接近两米的赵冬至放在眼里。
“放开!”白言快步近身到瘦中年男人身前,一脚蹬在对方的腰腹上。
白言曾经拿某个可怜的混混实验过,这一脚如果不出意外,是完全能把一个一米八成年人踹出五六米的。
但瘦中年男人却像一尊石碑一样巍然不动,巨大的反作用力直接疼得白言抱着腿蹲了下去,他感觉自己哪里是在踹人,分明是在踹一头石狮子。
在白言抱着腿蹲下的一瞬间,赵冬至拉着他的后衣领猛地往后一拽,下一秒,瘦中年男人势大力沉的一脚就踩在了白言刚刚所在的位置,散发着坚硬光泽的石板路被这一脚生生踏裂,白言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脚力恐怖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瘦中年男人在踩出一脚后没有再做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用略微发绿的眼睛淡淡扫了一眼白言,就再次看向面前的背心大爷,他轻轻张开嘴,背心大爷的脸紧跟着一阵抽搐。
蹲在地上的白言亲眼看到几缕水蒸气般的气流从背心大爷的眼口鼻中缓缓飘出,接着被瘦中年男人吸入体内,就像电影里的黑山老妖吸人精气一样,顿时,一股强烈的惊悚感涌遍白言的全身。
天色已晚,路灯苍白,大部分街坊都已经回了家,原本热闹的弄堂口此刻寂然无声,而正是这样一个昏沉的环境下,一只人类打扮的鬼怪正在吸食老人的精气,换成谁看见这诡异的一幕都会吓得夺路而逃。
“快跑。”赵冬至想也没想拉起白言扭头就跑。
不明情况的白言在慌乱中回头瞥了一眼,他看见瘦中年男人已经松开了钳住背心大爷的那只手,任由背心大爷跪倒在腿边。随后,瘦男人闪烁着绿光的眼睛缓缓转向了正在奔跑的自己。
“他过来了!”白言在赵冬至身旁喊道。
“别回头,跑!”赵冬至望着速度比之自己两人要快了四五倍不止的瘦中年男人,咬了咬牙加快了速度。
就在他们前面十几米的不远处,惊恐的周大爷正死死护在三轮车旁,完全没有要扔下三轮车逃跑的意思。
“周大爷,快跑!”白言拼命招手,老人却无动于衷,他想停下来带上老人,却被赵冬至猛然爆发的巨力拉偏了奔跑轨迹。
他和赵冬至就这样飞快地和周大爷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老人眼中的疑惑,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声车辆相撞般的炸响就从他的身后爆发。
炸响回荡在弄堂巷子里,金属落地的声音叮叮当当此起彼伏,宛如风铃在白言耳边轻响。
直到看见了几块从身后迸飞到他脚下的碎木板,他才用力挣脱赵冬至的手,踉跄着停下脚步回过头。
地上的金银首饰都沾满了红色,在路灯的映照下成了一片冰冷的光点群,老人挣扎在这片光点群里,奋力地伸手将它们一颗一颗的揽进怀里。
瘦中年男人停在了老人面前缓缓蹲下,他并不是在同情,而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切换目标。
周大爷却像看不见瘦男人一样,只顾死死护着身子下面的首饰,任由对方抓住自己的头发吸取生命气息。
“为什么要拦着我。”白言语气微微颤抖。
“因为不拦着你就会死,”赵冬至上前再次抓住白言的胳膊,“而且再不走,我们都会死。”
“不,你先报警,我去救周大爷。”白言平稳着呼吸,努力镇静下来说道。
“别过去,手机没信号。”赵冬至看着手机顶部显示的“无服务”,连忙拉住白言。
“你别拉我,”白言看着已经在不停抽搐的周大爷,突然声嘶力竭地冲着瘦男人怒吼,“你再动他我就杀了你!”
“言哥,你清醒一点,光凭我们两个干不过他。”
赵冬至扶着白言的肩膀冷静地说道,实际上他也已经慌得手脚冰凉了,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怕自己一紧张,白言会更紧张。
“路人呢?他们怎么不报警?”
白言想寻求路人的帮助,但从街道这头望到那头,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先救人再说。”白言顾不了那么多,想上前再试着攻击瘦男人,但再一次被赵冬至拉住。
“这里很怪,我们往东,去夜市,那里人多,阳气也重。”赵冬至咬牙扭过头说道。
“你不救周大爷了吗?”
“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十个我们也救不了,现在不跑就是送死,你才多大,死这么早你甘心吗,周大爷难道也希望你为了他白白去死吗?”赵冬至盯着白言低声质问道。
白言没有说话,他看了看那个正在贪婪吸食老人精气的恶鬼男人,脸上满是阴沉。
“我们至少要先活下来,才能有机会给周大爷报仇...”
赵冬至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白言向东街跑去,但没跑一会儿白言就又停了下来,赵冬至顿时有些恼怒,
“白言,你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
“铁柱,你看那边。”白言克制着想要大骂赵冬至一顿的欲望指着弄堂口说道。
赵冬至皱着眉看向弄堂,只见一个小女孩正蹲在台阶旁边不停的摇晃着躺在地上的背心大爷,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到处张望,拼尽全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先走再说。”赵冬至丝毫不为所动。
“你是铁柱吗,还是被鬼上身了?”白言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冬至。
“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赵冬至突然大吼着把手里的手机往地上一扔,光滑的屏幕顿时四分五裂,“你也看见了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我们被鬼打墙了!这种时候就应该认真找出口,而不是想着怎么送死,你听得懂吗?!”
“铁柱,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除了钱,其他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面对赵冬至的爆发,白言突然很突兀地问道。
赵冬至一愣,捏了捏拳头没说话。
“给我十秒钟,我能救她。”白言说完就跨开步子朝女孩跑了过去,赵冬至见势不妙想拉住他,却拉了个空。
“你不走我走了!”赵冬至发狠地喊了一句,刚想转身,却发现瘦男人已经站起,并且把头慢慢转向了从他身边跑过的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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