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论握住几次

苍翠茂盛的植被各式各样,湿润的泥土甚至能踩出脚印,连带着泥草根一并踏出。河州境外的林荫小道,塑身于山野,其名为“碧和山”。

虫鸣鸟叫、兽吼四窜,简直就是未被人类所踏足的“净土”,不得不说,这的自然环境保存的很好,甚至能看到高树清泉。

湿润凉爽,类似热带雨林气候。

来不及驻足观赏,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位被自己称为“命运”的必定相遇之少女,无论在哪个时空,哪个世界。

“我都一定会拯救你。”

这或许,就是他除却愿望——亦或责任,少有的私心。

已经接近关口,相关证件早在几年前就以拟造,自然不必担心,等待放行即可。

城中,路上人流量平平,明明是个风景很不错的地方。街边房屋无不透露着时代感,古典气息,且每过一里路都有一座连通河岸的桥,不愧被称为“河州”,有着“稻水城间”的美称。

即使他着黑袍、戴口罩、长发飘逸,也无人过问,因为在这实力差异极大的世界,平民任何不甚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所以必要的保持沉默,是避免危险最好的方式之一。

西城区,临近郊外,此区主管农耕。一眼望去,都是绿黄绿黄的种植物,以及那蓝天白云、碧水青山。

冷却的心似感到治愈,有些动摇。

“雨……就如同你的名字,转瞬即逝,在这天地之间,何处皆可见,又何处寻觅、握住。”

远方的田间小路上,有一位着蓑衣戴斗笠的清秀女子,在小河边抚着木笛,她旁边还放着些许花朵。

走近些,却不敢再近……渴望靠近她,却又怕被灼烧,再度失去她——在每一个时空、每一个世界,反反复复。

只能魔怔在原地。

不一会,毫无表情波动的脸上,眼角竟有些湿润,直至晶莹的水珠坠落在地上。

“轰隆——!”

怒雷咆哮,天空剧变,上一秒的万里无云,在下一秒却下起了倾盆大雨!睁开模糊的眼,四周朦胧一片,好似被迷雾笼罩!

急忙擦眼,无意中瞥见那远处渐渐消散的身影,很远很远……伴随着悠扬旷远的笛声,她就此离去。

“不,不……不。”

那双有力的手向前挥探,除了握住空气,别无他物,心有不甘。

然后,淋着暴雨,在狂风中凌乱的他,跪倒在地上,不管那泥土脏身,不管那寒冷侵袭,一言不发。

如同被刀割裂般,感受到凡人才会觉得的疼痛,他的面罩被划烂了……血线逆着风被带到远处,诡异凄美。

然后,就好好地看着吧!

头下那滩波动的水中浮现的倒影,好好看着吧!

你那拯救世界的理由是如此空洞,以至于你不似个人,终生活在李辰星的影子里!!

这是最后一站,也是他目前所能开拓的极限——即七个平行世界。

如果就这样离去,可能究其一生,都无法突破极限、枷锁。并且,无法再看到她、找到她、握住她——!

能够轻易斩杀大魔的手,却握不住风雨中飘摇的虚影。

如果能与“自己”和解,如果能不杀掉“自己”而改变历史,如果的如果,她会不会,因此存活下来!?

可是,我这双沾上了“李辰星”之血的手,又如何洗净?

我安慰自己,他们不过是“复制品”,试图减轻杀掉他们的罪孽,然后借口以拯救未来,为自己开脱。

但是,难道“我”,不就是李辰星吗?

除却改了名外,我们有什么不同?

是他还未被侵蚀、还未体验世间冷暖、还未掌握绝对的力量吗!?

很难想象,明明最开始性格如一、样貌一致的我们,到最后却是拔刀相向。

抱歉……不,我没有资格。

愤恨地望向天空,右臂的图腾突然觉醒!那股暴动的力量在体内膨胀,然后瞬间被其镇压、吸收!

掀开右臂袖子,看着那滚烫暗红的、蜕变为一个时钟的图腾,他明白了一切。

辰星分走了他许多力量,似是有未知的存在刻意让两者保持平衡,就现在而言他可能与辰星势均力敌,但在对敌之时,他却能使出全部力量。

“命运在嘲弄我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他们的力量也被你赐予。”

“那么,我这个被你的子民所创造的‘复制品’ 又有身为人类的身份活下去、获得他们天生就有的力量吗?”

“没有……我只能使用特殊手段,来窃取来自域外的力量,掠夺多个时空世界后,才有如今的成就。”

“果然,我是被万物抛弃的‘遗孤’。”

“只得沦为生态的掠夺者。”

说罢,不再多想。转瞬间他便飞出百米之外,途中不乏遥望四周,以寻找她的踪迹。

一秒、两秒、三秒……

找到了!那迫近的身影。

及时减速,然后在即将超越其身位前,看见了她正缓慢地回首……难道?

赶忙握住了她纤细白嫩的手,然后在微光的包裹下,她散作粒子就此消失。

不过远星他,似乎听到了那无比温柔的呢喃、以及瞥见那双泛着“涟漪”的眼,如此坚定。

消逝着光芒,其中留下一根散着清香的笛子,上面绑着“西河花”(河州西城区特有花种)。

风停雨散,晴空万里,好像刹那的梦。

再看向眼前,他发现自己身在原地,并没有被弄脏、割伤。

反应过来后,他看向手中已经破损的木笛,以及那凋零的山河花。

“你究竟是穿越时空的少女……”

“还是我旅途中无可触碰的命运。”

“明明我刚被创造出来,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到这,他已经哽咽,说不下去了。

只将那两件属于她的物品,装进了“空间戒指”中,永远地保存。

……

“蝉时雨,化成淡墨渲染暮色;渗透着,勾勒出足迹与车辙……”(串台)

尚且被赋予使命的他,在看到被污染的、灰蒙蒙的西城区边,有一位白发少女坐在已经干涸的河岸边,静静地吹着笛,独唱着。

拨开那些枯萎的种物,他携带着资源来到了少女身旁,默默听她唱完之后,才将水、食物递给她,说道:“你好……我……叫李辰……”

“我叫远星,来自于大荒,请问你……”

刚想继续询问下去,便被她微笑着按住了上嘴唇,这使得他面红耳赤。

“我没有名字哦。”

“那我……就叫你小白吧,毕竟你头发很白,哈哈……”

“可以的——!”

喜悦的神情浮现在那脏乱却白净的脸上,看向她那水灵灵的、有神的眼睛,似乎心中的负面情绪也被净化。

明明先前才在动乱中,杀死了不少人……并掠夺了他们的食物与水,也就是他们目前所吃的。

坏人……向我打劫、要挟弱者性命的坏人,我轻轻动手让他们“昏迷”,并流出红色的口水,翻着眼小睡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

心有余悸,毕竟是他第一次遭遇。

小白也很快察觉到他的不安,开始安抚他的情绪,并为他吹笛。

“谢谢你能陪我听完一整曲歌,以前总有人说我聒噪……耶!”

“再次感谢你的食物,那么,我要走了。”

“去哪里……可以跟我一起吗?”

“不可以哦……因为啊,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没有世俗烦扰的地方。”

“那不能,带我一起逃离……这苦难的深渊。”

“不行,我知道……你还有未尽的心事!”

“等到你一切处理完后,再来找我吧——!”

她踏着小碎步离开,略有些娇羞的感觉……

有些愣神的远星,急忙将她忘拿的花和笛子送去,然后并将自己所有缴获的食物赠予她,说道:“嘿嘿!我还有很多好吃好吃的,你就收下吧!”

“真的吗?食物是很珍贵的。”

“真的!”

“再说一遍,真的真的……可以吗!?”

“嗯,没错!收下吧。”

“好耶——!”

她凑近少年的脸庞,给了他一个吻后便飞快地离开,跑向山野间……不见踪影。

他面红发烫,心中似有什么乱窜。

不过很快,他便留有遗憾地离去了:“这一年明明已经满‘十九岁’,却像小孩一样幼稚,哈哈——!”

他爽朗地笑着,殊不知,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美好。

两年后……

天下大乱,灾变的异像四起。

远星孤身一人分别剿灭暗域、深渊的所有残孽后,这世间已再无邪祟,表面上已然和平,人们终于实现了和平的愿望!幸福美满。

当他再次来到西城区,虽然没有见到少女,但却看到那焕发新机、欣欣向荣的种植物,不禁感到欣慰,就连干枯的河道也充满了水源。

四年后……

人心不古蛇吞象。

已不必叙述经历,在平乱之后,因大灾难导致的劫祸……世界上可见的人,只剩下他和洛天河。

再次来到河州西城区,本应澄澈见底的河流,此刻被血与尸骨填满,散发着恶臭……

那些本该种植着庄稼的田地,此刻却种满了白骨,那被陨星贯穿的人们……

不胜悲惶!

不知道那位少女,小白……她的命运如何。

六年后。

成功破解了时光的奥秘,掌握了穿梭力量的二人,为了未来人们的笑颜能够常驻,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致力于改变一切,回到了无数个过去,也因此。

他才有遇见她的机会。

还记得她说过“等到你一切处理完后,再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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