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水居、卖蓑翁

大宁二十九年。

旱灾延绵数十个府镇,安康城更是此次旱情中心。决裂的土地,破败的泥屋,几棵垂在秋湖旁的细柳也摇摇欲坠,风一吹就发出嘎嘎的声音!

安康城最大的唐府外有好几只喜鹊屹立在屋梢,它们就好像在等着食物一般。

突然一阵吱呀开门声,喜鹊们扑腾扑腾,又落回了原地。

“李头,唐家一百三十五口,已全部解决!”数十个黑衣人的从唐府出来,身旁挂着的唐刀依稀还有点滴血珠。

那个唤作李头地骑着高马俯视着数十黑衣道:“你们办事确实利落,且有斩草除根?”

为首的黑衣人神色一变,回应道:“我们已经搜遍了所有房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子嗣存在!头儿,您可不是在说笑?”

李头见自己手下如此行事,心里面怒气不由一冲:“废物,一群废物!赶紧给我追!那唐家子嗣还在襁褓,估摸也就是某个下人带着,跑不了多远!如果再失败,你们都别想活着见主公!”

黑衣人被训斥后不敢言语,立马翻身上马,朝着城南驰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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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婴儿的啼叫声,在空荡荡的官道上显得极其空灵!

“我的小祖宗欸,都这个时候了,你可安稳些!”身着蓝衣的老孺急得直跺脚,那脸上的皱纹更像是凑成的一坨干皮。

唐家子嗣被老孺跺脚的动作惊扰,原本的啼叫换作嚎啕,老孺是又惊又怕。

“要不干脆丢下这小主子?”老孺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行人。“就算是将其抛在野地,逃命去也并不影响自己的名声,到时候自己换个城镇依然可以活得潇洒。”

老孺一声嗔怪,就将唐家子嗣放在枯草丛,又连忙解下身上腰间细软,藏于内饰中,拍了拍自己胸脯,就朝着南方官道走去。

藏匿于枯草的唐家子嗣感觉到安宁,眨巴眨巴眼睛,就停止了哭闹,并且还用自己大大的眼睛打量着周遭世界,还不时地用手抓向天空。

北方的烈阳越发刺眼,连虫蚁,长蝓都不由得向将自己的巢穴向下移了几寸,以寻求幽静,躲避赤暑。

连绵不断的马蹄声,掀起官道上的尘。

“张哥,现在北边已经被匈奴所占,量这唐家残余也不敢往北方行走。”一个黑衣汉子放慢了自己驰骋速度,开导着同行的张副头!

张副头的脸色越卷越皱:“要你多嘴?要不然我会带队往南门走?”

张副头没有好气,就加快驰骋速度朝官道疾驰而去。

后面的十余众人也只得缓缓加速,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就好!

“哈哈,黄七,你也太不懂事了!头正在气头上,你还去自讨没趣?”后面追上来的黑衣瘦子,别了一下骏马,停在刚才受训的黑衣汉子身旁!

“管你屁事,你个死麻子,一天就知道看老子的笑话!今晚勾栏你不请客,就别怪我告诉你婆娘,你那些肮脏事!”黄七被自己同乡一呵,自己的阴郁之情便消了个七七八八!双腿一夹,就朝着大部队驰骋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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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城的天气越发的炎热,那高傲的云层也堆积得越来越厚。喜鹊们都已经各自回家,不再出门。

官道上的小贩披着蓑衣,推着板车,倒是勤络了起来!

“唐沟子,大热天的,你披着蓑衣莫不是又犯了什么疯病么?”一个跛子杵着拐一瘸一拐地嘲弄着姓唐的贩子!

“你晓得个屁?一天天的好好照顾你那跛腿!”唐沟子的麻衣已经被汗湿,已经有气无力,便自顾自地继续推着自己板车,不再搭理这跛子。

唐沟子来到安康城南门脚下,只发现天色越发红火,就连这官道都开始皲裂,自己光脚已经被烙得脱了皮,好不疼痛!

“北边有匈奴侵犯,这贼老天也不给活路,真是宁为治世犬,不为乱世人呀!”唐沟子坐在石墩上,一手挫着自己脚皮,另一手衣角扇着风。

“咯咯”

“嘿嘿”

一只蝗虫虚弱的蹦跶,唐家子嗣哪里见过这样稀奇的事物,连连的咯咯笑。

唐沟子被着咯咯吸引,一个回头,只见一个三四月婴儿躺在草堆中:“妈的,是那个天杀的,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抛下。”唐沟子一边骂骂咧咧,自己的风湿又不止的发作。

唐沟子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就抱起草堆弃子放在板车上面,一瘸一拐地进入城中。

守城的城卫,早已不知去处,这样的烈阳,还不如躲在阴凉处,玩着色子来的妥当!

“轰隆”

一道道雷鸣划破云霄,恐怖的雷电将黑成一团的安康照亮。

“卖蓑衣咯,卖蓑衣咯!”唐沟子占据了城门边上的一个摊子,穿着蓑衣将弃婴抱在怀中吆喝着。

原本空荡荡的安康城,像是被雨水激活一样。人群纷纷走上破旧的街道,不少农家打算乘着雨势重修渠道,填补农田。

“唐沟子,你那里去抱了个娃娃!你这个老鳏,还能寻得那个寡妇给你生得一儿半子?”安康城上唐沟子的亲戚看见唐沟子抱着娃娃吆喝,暗暗称奇!

“你管我,生不生得出来,蓑衣两文钱,不赊账!”唐沟子对这个占尽便宜的亲戚没有啥好印象寻思着:“只要敢对自己蓑衣,有所贪恋,就叫他有来无回!”

“你这价也太高了吧!两文钱可是够我一天饭钱了!你可别忘了,我爹可是和你爹是亲兄弟呀!”唐锁匠这人没啥爱好,就是喜欢贪小便宜,等会儿要去客人家修锁,现在不就是蹭自家兄弟蓑衣的时候吗?

“一边去,你再不走,小心我告城防,说你盗取货物!”唐沟子一门心思全在娃娃身上,不想和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计较!

“行,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给我等着!”唐锁匠放下狠话,就冒着雨水,朝着远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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