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不要每次我一睁眼,你就怼着我的眉心在这儿飘!我小命刚刚养回来,你再哪天把它吓死过去!”
这边善水庄里,胡九揉着自己的脑仁儿,无奈地来了句:“都是祖宗啊!”
在青甫对着月魄破口大骂的时候,玉儿倒是早就起来收拾利落了。她原本是打算继续去厨房帮工,但生生被于嬷嬷按住了。
“别让厨房里的油烟气过到公子身上。”嬷嬷说道。
玉儿想想嬷嬷的嘱咐是对的,但是就这么干坐着等,她又觉得浑身不是那么自在,于是便卷起了袖子,开始打扫起嬷嬷的房间。
在青甫送走了月魄这位祖宗后,总算得空儿去见玉儿了。
当他走进嬷嬷院子,瞧见忙碌的玉儿,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每次瞧见这玉儿,她不是苦着脸,摘着菜叶子;就是弯着腰,做着洒扫的工作。青甫些许觉得九叔是不是背着他,虐待了这个丫头。
青甫重重叹出的那口气,让玉儿听见了动静。在她抬头发现是青甫公子来了后,竟是不自觉地先红起了脸。
“玉儿姑娘,你可认识此物?”青甫拿出了十六临死前故意掉落的那枚玉佩。
玉儿见到这枚玉佩时,眼圈儿登时红了。
她知道这是小姐爹娘的唯一遗物,是小姐当时拼了自己的清白偷偷私藏起来的,这玉虽是并不值钱,可对小姐来说却是珍贵无比的宝贝。
玉儿从怀里掏出一枚莲花玉佩,并将它摆到了青甫拿出那枚玉佩的下方。
“这是小姐出事那晚,叮嘱我一定要藏好的物件。”玉儿呜咽道。
玉儿本是官妓所里的罪奴所生,注定就是条卑贱无比的性命。她除了等着被发配去边疆做军妓这一条路,就根本没有其他的活法。
柴安青见她年幼无辜,不忍让她沦落到如此境地,便拿出了自己所有积蓄,要替玉儿沽清罪身。官妓所的役官知道柴安青是由商鲲庇护的,也未作过多为难,直接给玉儿在官府办了户牍。
“我那时连个名字都没有,小姐将她这从不离身的玉佩拆了开来。大的那枚双鱼圆纹佩她自己留了下来,小的这枚莲花坠尾便给了我,并给我起了柴玉儿这个名字。小姐说过,只要她们两个都活着,她们就是有家的人。”
青甫望向桌子上的两枚玉佩,开口问道:“这么说你家小姐似是已经知道自己死期将近。”
“商家大夫人不是好人!”玉儿听到青甫的问话后,恨恨地说道。
许是情绪太激动,玉儿的身子又单薄,这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于嬷嬷早在青甫刚开始问话的时候,便避了出去,在院子外候着。
当她听到一声闷响,就觉得情况不对,赶紧回了院子看看。
谁知这一进门,就看见晕在地上的玉儿姑娘,和退在一旁,满脸无辜的青甫。
要知道过往他审人可从未如此和颜悦色过,这人晕在这里可与他无关。
瞧着在于嬷嬷的安抚下,转醒过来的玉儿,青甫说道:“玉儿姑娘,许是刚才我问得急了些,若是这里面隐情过多,你就慢慢说,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能说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玉儿此刻只是恨自己,每每她想到自己当时只把小姐所说的话全当成了胡言乱语,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多去半分,她就悔的肝肠寸断。
柴安青不光给了玉儿一个安稳的生活,还给一个以商府三夫人妹妹的身份风光出嫁的美好未来,这一切都是她在官妓所时,想都不敢想的。
“都是小姐在舍命救我,我可真没用。”玉儿喃喃地说到。
“商家家主原来的名字叫做李牧。但你们是查不到任何关于李牧的消息的,因为李牧在答应娶商家大夫人的时候,他的户牍便被官府销毁的一干二净了。”
玉儿抬眼看了看青甫,见他只是无比认真地听着,并无任何打断的意思,便继续讲起了柴安青、李牧和商贺阳之间的恩怨。
柴安青的父亲是京都的言官,为官虽清白,但却有个清高的坏习惯。李牧这个柴府账房的儿子的身份,在柴安青父亲的眼中,是不可能娶到他的女儿的。
李牧对柴安青用情至深,他知道只有苦读书,去考个金榜题名才是二人唯一的希望,否则此生他就只有负了柴安青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是事儿便出在了李牧考功名这段时间,京城柳相案发,牵连了无数或是罪有应得,或是无辜的大小官员,这其中便有柴安青的父亲。
一夜之间柴府被查抄,家眷家奴皆被贩卖。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偏偏这时李牧高中了状元。他和柴安青的命运在交换了一个位置后,又回归到了两条永不能相交的线上。
在李牧四处托人解救柴安青被拒的时候,来了一个人,和他商定了一笔交易,以换取柴安青的安稳后半生,李牧迫于无奈地答应了。
自此,这世间再无李牧这名状元郎,有的只是入赘到边南商氏一族的商鲲。
他唯一要做得便是全力辅佐商氏在凤阳城的生意,并终生不得再娶或是纳妾。
李牧以自己的一声不得见柴安青一面,去换得柴安青在官妓所安稳的一生。那人保证过柴氏不会被发配为军妓。她虽不得离开官妓所,却可任乐女一职,也算是留得了自身清白。
原本二人是都接受了各自的命运的,天涯虽各自一隅,但偶有信件往来,图个心里的告慰之外,就再别无他想了。但是某日商鲲亲自前来见了柴安青,说是已经取得商贺阳的同意,可以纳她为妾了。
小姐听后其实是怕的不行的,她不是怕自己命运多舛,怕的是商鲲斡旋其中,惹祸上身,而不自知。
不说别的,就说身份,一个是姬朝数一数二的商家,一个却是官妓所的乐女,传了出去这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商贺阳名门出身,她怎么可能答应李牧纳妾。
李牧多次劝说后,柴安青依旧不答应,最后他被迫拿出了一个本子。柴安青看过这个本子后,一个月内未再见过李牧。
可李牧却不曾放弃,风里雨里的相候,终是打动了柴安青。
“小姐那时和我说,无论她嫁不嫁进商府,她的命都已经和商鲲连在一起分不开了。”玉儿喃喃自语地讲着她家小姐的过往,当她说到这里时,却沉默了下来。
于嬷嬷很是时候的给玉儿递上了杯温茶,润润嗓子。
能让一个人的户牍和状元籍说没就没的,怕也就只有当今圣上了。想这商鲲原就是账房之子,从小耳渲目染,这行商的底子就有了,加上之后的苦读高中,应该也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才子,他绝对是辅助贺阳公主行商不可多得的好助手,况且皇上手中还捏着柴氏为质,防的就是商鲲见了那倾国的财富后,心生异想。
“果然是圣上的好手笔,行事缜密,滴水不漏。”青甫心想到。
“公子!”这时,张文海带着他满脸的焦虑又来了,他也不知道这凤阳城最近是怎么了,每天鸡都没叫呢,就有恶人纵恶,他们的生活就这么闲么?
“是那具女尸被毁了吧?”青甫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看着眼前苦大仇深的张文海。
“公子神算!昨夜府衙的验尸房里发生异火,独就烧了这具女尸。”说完便摆出一副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去的表情。
“那副假面皮也烧了么?”
“公子说是要钓鱼,我就明白了。让仵作给面皮涂抹完那纸包里的粉末之后,还在上面粘了一片银片子,弄得像是仵作办事不牢靠的样子。刚刚仵作在尸体的灰烬中翻查了几次,根本没发现任何银片子的痕迹,所以那假面皮应该是纵火之人带走了。”
“你说这火是异火?怎么个异法?”
“其实这事儿能这么早发现,有幸是仵作的细心。仵作散值后,想到那银片子粘的不够牢靠,又连忙赶回了验尸房。”
说到这里时,兴许因为继续要说的事情着实也吓着张文海了,他自己的脸色都不自觉地跟着难看了起来。
青甫见状,拿起于嬷嬷一直温着的茶递了过去,眼看着师爷的眼眶子又感动到湿润了起来。
张文海喝了口这暖心的茶后,继续说到:“当他赶到验尸房门口的时候,发现值班的衙役都不见了,验尸房的窗口里却闪着紫色的光,仿佛就是...”
“这紫色的火光仿佛就是来自地狱里的妖火!”
“对!公子,真的实在是太诡异了。夜色正浓,这紫色妖火透着离奇,它不象其他的火焰,一处着了,就跟着烧到四处。它只在那具女尸身上烧,尸身烧没了,火也就灭了。仵作当时就吓昏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这才大呼小叫地喊了人来,然后他又说不利落话,一直哆嗦,急得我反复问了好多次,这才拼凑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不见的衙役可找到了?”
“找到了,这个更离谱!他们回家睡觉了。但是怎么回的家,他们一点儿也没印象。那感觉就是睡了个好觉,醒了后,正常来衙门上工。他们也是记得自己是要值夜班守验尸房的,但也就记得这个了。公子,现在整个衙门传闹鬼,人心慌慌的,尤其是看见了紫色火焰的仵作,整个人已经疯疯癫癫了。”
“于嬷嬷,玉儿还请你多加照顾下,明日早上我再过来。”
“走吧,师爷,去衙门!抓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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