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平,平安的安,平安的平。
据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整整熬了一天一夜。产科医生最后摇着头从产房出来了。我父亲激动地一下子抓住了医生的手。
看到我父亲满脸的期待,医生不忍心告诉这个不幸的的中年男人这他的妻子和还没有降生的孩子都将离开人世了。
当时医生只丢下一句话:快进去看看吧。说完,叹了口气,转过脸走了。
我父亲当时就奔溃了。看到医生的反应,我父亲像一头发了疯的的野兽,咆哮着撞开了产房的玻璃门扇,冲了进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父亲强忍着的满眼泪水瞬间哗啦啦流了下来。不过,这是喜极而泣。
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没错,我竟然奇迹般的被生出来了。脐带连着胎盘,我的身上血糊糊的。
我没有哭,瞪着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东瞅瞅西看看。褶皱的小脸蛋上好像还堆着笑。
我的母亲在生完我以后,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虚弱地躺在产床上。过了好久才长长穿过一口气。
我的父亲抱着我,激动地说不出话。
一旁的护士叫来医生后,一边忙活,一边安慰我父亲:好了,母子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我的父亲口中念叨着。
小子,你过我平平安安长大。我就叫你安平吧。爸爸,不期望你有别的什么出息,真的。
我父亲口中念叨着。这是我出生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也许我被我父亲说中了,我平平安安长大了,幼儿园,小学,中学,我表现的太普通了。
然后考了一所平平常常的大学。
然后工作,正好我们这里的一家国企招聘,还带编制,我顺利的通过了面试。
也许我用完了我这一辈子的所有好运气,参加工作后,我诸事不顺,同事的挤兑,上司的刁难,工作的繁复又工资微薄,朝九晚五,过着灰突突的生活。
不过这些我都能忍受,有什么办法呢?努力,就为了活着呗。
不幸的是,我想像这样一直苟着,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也破灭了。
对的,被你猜中了。
我被炒了。
理由是啥呢?
没有理由。
当我收拾了铺盖,走出宿舍的一瞬间,看到繁华的马路上车水马龙,我真有些不知所措。
打了辆车,拉着铺盖,回到乡下老家,钻进屋里,拉开被子,呼呼地睡了两日。脑袋才终于清醒一些。
看着父母日渐花白的头发,我咬了咬牙,不行,我还得走。
去哪?
去上班呀!不然窝在家里啃老吗?
不是,那想啃也得先有啊。
我父母自己都老景颓唐了,哪里还有剩余的让我来啃。
临走时,我给父母丢下了我口袋里的仅剩的一万多元,自己留了几百,临时够打车吃饭的。
父亲追出院子的大门,两眼含泪,哽哽噎噎地说道,平儿,出去以后注意平平安安地过就好,爸爸不需要你操心。
我听着心里酸溜溜的,眼圈子也一紧,于是我没有回头,心一横就跑了。
直到上了回城的大巴,看着大巴扬起的灰尘,灰尘里,父母的影子早就看不见了,我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我随意地翻开手机,某8同城上的各类招聘信息被我刷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我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家护理专科学院,简单的说就是卫校,当辅导员,月薪四千。要求男性,年龄三十岁以下,学历本科及以上,专业没有要求。
看着这些条件,我都符合,想着我大学本科好歹念的是药学专业,多少和卫校在专业上也算对口。我像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激动地记下了他们的招聘负责人的电话。
平静了以下激动地心情,我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中气十足。
我说我是来应聘的。
那头的男人说他正是负责招聘的教学副校长,姓王。
我们约好了时间,地点:第二天下午六点,王校长的办公室。
第二天,我准备打车去卫校。结果拦了好几辆车,司机都不愿意去,不是嫌价格太低,就是说路不好走,总之就是不去。最后我抬高了价格,加了两倍的车费,才终于打到了一辆车。
去卫校的路确实是挺不好走的,一路往城郊开去,下了大路,就是一条坑坑洼洼的破旧柏油路,双车道,显得很窄,除了我们的车,再没有别的车了。
经过了一个大水库。
西郊水库,之前只是听过其名,并没有来过,水面倒是宽阔的很,粼粼细浪的,望不见对岸。下了水库大坝,穿过一片密林,终于到了目的地。
看了下表,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付了钱,司机二话不说,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门口的保安是位大姐,简单地询问了我的来意,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异色。
我看了一眼,可能觉得我一个大小伙子来卫校工作,有点那个。我也就没太在意。
顺着保安大姐指的路,我很快来到了一幢教学楼前。进了大门,我给那个王副校长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还是低沉的男声,叫我上去,在六楼。
我看了看周围,没有电梯,我就顺着楼梯上了楼了。
六楼的楼梯口,我看到一个深棕色西装的魁梧男人,络腮胡子,长相有些吓人。
见到我,男人有礼貌地先伸手同我握手。
小伙子身体不错嘛,六楼爬上来面不红,气不喘。
男人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当时心想,这人看着粗糙,倒是蛮平和的。给人感觉还不错。
到我办公室去聊吧。男人说道。
我便跟着他进了办公室,靠卫生间的一间。
桌上的玻璃茶杯已经泡好了茶。他招呼我坐下。说道:
小安,你的简历我看了,我觉得挺适合的。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岗位是在三号宿舍,保卫室。
我一听就有些激动了,保卫室,尼玛,这明摆着不就是要我当宿管吗?还是女寝的宿管。我一个大老爷们,到女寝当宿管?亏得他说的出口。
我当时就翻脸了,说没有这样耍人的。
见我生气了,中年男人一点儿也不着急,依旧平和地笑着。
小安,你不要激动,我知道你可能难以接受。他说。
我岂止是难以接受,根本就是没有可能。
我白着眼睛,一副谈不拢就走人的态度。
工资可以翻倍哦。中年男人说。
你说什么?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招聘广告上说四千的月薪,在我看来已经够高了。
要知道在我们这种四五线小城,四千绝对算的上高工资。
现在要翻倍,那就是八千。八千一个月,谁受得了这个诱惑。
看到我有点心动,中年男人继续道,你只需要周一到周五值夜班就好,白天不用来。下午七点半上班,早晨八点下班。不过也不让你通宵守着,中间你可以在保卫室睡觉,有情况了你才起来。
这么好?我真的心动了。
我说:这个,可以考虑一下。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小安,你看这工作这么轻松,工资又高,你还挑剔什么?中年男人继续对我展开心理攻势。
我说: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嗯嗯,那就说定了,你明天下午稍早点来,我们把合同签了,今晚你就可以来上班了。
中年男人说道。
我说:今晚就上班了?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他反问道。
我心里突然觉得这里有什么蹊跷,可是哪里蹊跷呢?说不上来。
我说:那好吧,明天下午我再来,还到这来吗?
对的,还到这。签了合同我带你去看你的岗位。他答道。
我下楼,他送我。
离开了卫校,我徒步走了好久,才遇到一辆出租车。
打车回城,买点东西,准备准备,睡一觉,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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