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木水(上)

谐音の暴击

“这位壮士——你有绿豆高吗?”吃瓜群众甲一脸坏笑、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高木水。他特意把尾音拖得像兰州拉面师傅扯面般绵长,手指比划的绿豆尺寸随着每声坏笑持续收缩,最后干脆用指甲盖掐出个微观尺度。

高木水闻言眨了眨他那双堪比铜铃的圆眼,左眉飞升如火箭发射,右眉沉降似电梯故障,开始反客为主:“没有绿豆糕呀,咋滴,你想吃呀?”

周围的吃瓜群众看着一脸天真、被蒙在鼓里的高木水就想笑。本来是想忍住的,憋了半晌终是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声浪如沸水般在街市炸开,愣是好半天才停下来。

这时,吃瓜群众乙突然补刀:“高木水,您这身高配'高'姓,属于诈骗未遂吧!你好像~似乎~仿佛~还真没有绿豆高啊!”

这话可把高木水给弄生气了,瞬间启动暴走模式。他抬起脚,用力踩地,怒吼道:“百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竟然敢嘲笑我,踢不死你们,算你们命大!”说完,他就来了个鸳鸯连环腿,踢得是倍儿溜,吓得吃瓜群众一哄作鸟兽散。毕竟谁都不想体验被"人间小钢炮"踢成二维码的滋味。

名实相悖の五行密码

高木水不是本名,只是一个昵称。因八字五行中的“木和“水””过旺,于是,“热心”的吃瓜群众便截取其姓氏与过剩的五行元素,拼凑出“高木水”这个看似雅致的、也是看似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这个出自《诗经》的雅号,实则暗藏着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四的灵魂。

高木水的身材又瘦又小,一张鹅蛋脸小巧秀气,不能说是精致,只能说是“非常精致”。尤其是那双腿奇短最显突兀,实在是太shout了。走起路来,更是惨不忍睹,要么走出个六亲不认,要么走出个蚂蚁小碎步。额,还是一只存在感为零的小蚂蚁。

在一百个吃瓜群众当中,九十九个吃瓜群众都很难不赞同:不管怎么看,高木水和传说中的蓝精灵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可以说是完全一致。更讽刺的是,他每次自我介绍说"我姓高"时,总有人下意识往他身后张望,寻找那个"高"的本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姓"不副实,活生生把姓氏变成了行为艺术。

但令吃瓜群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姓“高”和个“矮”怎么会扯上玉皇大帝都拆不散的关系呢?真是一个见窄路的冤家呀!

隐形の追击

周五放课铃响后,吃瓜群众终于等到了集体放风时间。覃壮壮拖着骨关节炎未愈的右腿,正用他那能和乌龟打平的速度,以每小时八百米的速率晃晃悠悠的朝着学习的边境(校门)挺进,那背影悲壮得仿佛在长征。

看见覃壮壮蠕动的躯体,后方三米处的高木水脸上浮现出一个核善的微笑:“哟,这不是血粑(学霸)覃壮壮嘛,几时不见,这么拉啦!哈哈哈~”他的手指夸张地比划着残疾人车位标志,"需要申请带雨棚的VIP席位吗?"

覃壮壮的颈椎发出"咔哒"脆响,闻声转过头来只见暖阳遍地。他的视网膜扫描了半天,也没有瞧见刚才是哪一个吃瓜群众在说话。他登时恨得牙痒痒,想上去就直接给那个藏头露尾的吃瓜群众免费来个“买一送十的父爱版”大嘴巴子。

高木水见覃壮壮居然没有看到自己,便又大声嚷道:“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太阳正在当空照,我在操场向前叫,前人因聋未答应,我又捂腹哈哈笑。”

患有严重选择性耳背的覃壮壮,听出了这首五毛钱的打油诗明显的是在侮辱自己耳聋,心里那是一个气呀!恨不得给那个没教养的吃瓜群众直接来个拔苗助长和断子绝孙套餐,让他哭爹喊娘都来不及。

于是,化身成侦察兵的覃壮壮便四处搜寻,准备随时锁定相关人物。可搜寻了大半天,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见,这种视觉与听觉的割裂感令覃壮壮顿时毛骨悚然,后颈也微微泛起了细密冷汗,背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青天白日的,莫非遇到了一只“阿飘”?

顿时,覃壮壮的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吃瓜群众讲的一个鬼故事:“走在半路上,如果你听见有人在喊你,但是却始终不见人影,几次下来,你就会.....”。

覃壮壮不敢再往下想,赶忙加快脚步,不住地嘀咕:“见鬼了,真是见鬼了,刚才明明听见有人在骂我,难道幻听了?哎!早出校门早解脱,爸妈还在等着我。”于是,他平复了一下刚才经过了剧烈波动的小心灵,继续朝前走。

看见覃壮壮竟然还是把自己当空气,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高木水瞳孔微缩0.3秒,怒火值是“蹭、蹭、蹭”的往上飙啊!如果和光速比,光连怒火增长值的屁股影儿都看不见。实在是“叔可忍,我不可忍”,恼羞成怒的他像地狱钻出的魔鬼一样怒吼道:“我不做人了!等我抽出四十米的大刀把你砍成十八块,不,三十八块!祝你‘妇男节’快乐!”

这声怒吼,可把覃壮壮吓了一大跳,猛地一回头,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然后双腿下跪,嘴里还不住念道:“我上有老,下有狗,还没活够呀!英雄,你就饶过我吧!”

高木水看到覃壮壮这略显滑稽的动作后,哈哈大笑起来:“覃壮壮,现在离过年还早,你这样来拜年也不合适,我可没钱发红包,你还是另跪他家吧!”

覃壮壮越听那声音越觉得耳熟,便抬头瞅了一眼。这一眼,他总算才看清“阿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柯基腿堪称世界之最的高木水。

覃壮壮真想挖个地道钻进去,活埋了自己。但又不得不顾惜自己那本身就薄得透明的脸皮,于是连忙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屑地看了一眼高木水,还翻了一个白眼公主的同款白眼,愤愤然说道:“高木水,你叫寡人有何贵干?寡人的时间可容不得你瞎折腾,有话快说,有P快放。”

“听说你蹄子疼。哦~不对,是腿疼。最近好些没有呀?”高木水露出八颗牙的友好笑容,假兮兮的问候。

听见“蹄子”两个字,覃壮壮心中愤怒的小火苗立刻就燃烧起来。好不容易等“小火苗”熄灭了,他也露出十六颗牙的友好笑容,“善良”的回复道:“没错,你怎么知道,你搁儿这儿嘘寒问暖还不如打笔巨款,让我好好养伤。”

高木水瞪大眼睛,逼近覃壮壮,脸上那“友好”的微笑立马变成了“魔鬼版”的笑,面目相当的狰狞:“那是不是有胀痛红肿或丧色紫暗的症状?”

看《猪屁登》看多了的覃壮壮“看以及用”的说了句郝奶奶的经典台词:“怎么,你家住海边的呀,管的那么宽?”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高木水像个幼稚园的小孩子,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罢休。

“呃~~”覃壮壮回忆了自己受伤的情况,好像就和高木水说的一样。但总感觉高木水脸上的表情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自己也说不上来,在没看出什么破绽的情况下只得别扭地来了一句:“是,你想如何?”

高木水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笑吗?”

不明所以的覃壮壮只好老实回答道:“据我所知,我一无所知。你为什么要笑,快给朕说清楚,不然你的脑袋今天可能就要“搬家”了!”

高木水捂着肚子,笑道:“哈哈~~,覃壮壮,可怜你年纪轻轻就得了如此严重的风湿病,那可得去医院好好的检查检查,免得变严重了!哦对了,你还可以顺便去挂个脑科,照一个脑CT,康康(看看)你的脑阔有木(没)有问题?顺便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

自尊心被打击得面目全非的覃壮壮,准备开启暴力模式,想痛痛快快的把高木水K一顿,k得他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但高木水仿佛会读心术一样,见覃壮壮面色不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溜烟地跑了。

出乎覃壮壮的意料,以为逃命去了的高木水,正在口水四溅,添油加醋地给几个吃瓜群众八卦自己刚才的糗事去了。

但那几个吃瓜群众也和覃壮壮一样,只听见声音,看不见人影,直到高木水踮起脚尖才看见了高木水的头。

“高木水呀高木水,就以你这身高,就算是去幼儿园都不会有太多人发现你吧!”胡小贱用上了他独有的“”笑不露齿术”和“大笑捂手法”。

高木水的笑容渐渐凝固,眼睛往上瞪着胡小贱,好像要将胡小贱撕成八半。

一天之内,为身高矮这事,受到无数次严重打击的高木水无地自容,面庞立马就泛起青黑,现场表演了一个我国的国粹——川剧“变脸”!

吃瓜群众即景生情,哈哈大笑,唱道: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黑脸的高木水被遗忘。

冲突の轨迹

课间时分,覃壮壮的视线扫过第三组座位区域,眼神突然瞟到了被一群高大的吃瓜群众几乎完全遮挡了的高木水小盆友。他突然开启全频道广播:“高——木水!”尾音在“高”字上螺旋升空,又在“木水”处垂直坠落,“叫矮木水多贴切啊!哈哈,真好听,符合他的形态特征!”

这时,正要回座位的刘大粪恰好听到覃壮壮的“今日快乐源泉”,就扛着“正义”的旗帜来到高木水面前,及时分享了新鲜出炉的“快乐小蛋糕”。还附赠了一句:“这菊花(句话)出自覃壮壮之口,与我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说完闪电般弹回座位,深藏功与名的速度堪比瞬移。

对身高问题本来就敏感的高木水,脸颊瞬间飙升到熔岩色,全身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那火焰直逼三尺之外的覃壮壮。他几个跨步冲到了覃壮壮面前,大声质问道:“覃壮壮,你又在乱说什么?”

覃壮壮瞟了一眼矮不溜秋的高木水,用练习册当盾牌格挡飞溅的唾沫星子,毫无波澜地说道:“叫寡人又有何贵干?矮木水!我说的都是事实!”

气急败坏的高木水来了一波拥有“三寸金舌”才能有的神仙操作,他的声调陡然升高:“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说我矮。我这不叫矮,叫做小巧玲珑,不是我不长,只是时机还没有到。”他清了清嗓子:“我坐公共汽车有人可以给我让座,你行吗?我儿童节有礼物收,你有吗?你一件衣服的布料够我做两件,你能吗?“他踩着椅子俯视覃壮壮,“况且我这身高去游乐场、游泳池玩还可以给半价甚至是免费,你可以吗?不,你啥也不是。我这儿小小的身体可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光波,我们小矮个的美好世界,你不懂!”

“听君一场戏,如听一场戏,佩服,佩服!”覃壮壮五体投地。

从此,每当覃壮壮遇到高木水,他都会十分自觉地和高木水形成了稳定的缓冲距离。经测量,该距离值始终维持在《中小学生行为规范》建议的最低社交距离标准之上,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但作死可以每天重播。

珍爱生命,远离高木水。

队列站位の观察记录

每次出操,高木水都是最特别的一个。他的选择呈现特殊规律性,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出了问题,总是精准锁定全年级海拔最高的几个吃瓜群众,像磁铁吸附铁屑般义无反顾地挤进他们的包围圈。这种"鸡立鹤群"的站位选择,堪称校园十大未解之谜之首——究竟是自我认知偏差,还是行为艺术表演?

其他班级队列均保持标准线型排列,排的是那么的整齐,排的是那么的有序,而吃瓜群众所在的队伍因身高差异出现几何变形,简直是一塌糊涂,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平——凹。

队伍是怎么凹下去了呢?这凹下去的是哪国(谁)呢?不用怀疑,正是高木水。

吃瓜群众都在接受着太阳的洗礼,快快长高!唯独高木水静静地站在巨人“森林”的中间,显得是那么的弱小与无助。周围都是“苍天大树”,就他是一株刚栽下不久的“小树”,孤身一“苗”的立在那里。

为了“纯洁”队伍的队形,经集体讨论,建议调整站位顺序为前矮后高的标准队列模式,高木水还是站最前面吧!别再出丑了。毕竟谁都不想早操时突然看到前方出现"黑洞视界",这种视觉冲击对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影响实在难以估量。

吃瓜群众望着终于恢复线性排列的队伍,纷纷在日记本上写下观察心得:不用找了,鸡已经很突出了。

行为观察の补充记录

平时,身高不足的高木水在队列站位选择上呈现特殊性倾向,持续处于身高显著差异的队列位置,也在为作死失败而失望。

每次排队时,高木水都会跑到队伍最后一排来,冲着覃壮壮、罗不尖儿(龙套)等高个子吃瓜群体,直接挑衅。

“你好矮哟!还没有我高!”高木水卑鄙的一笑,还十分不要face(脸)的做了一个伴随掌心向下的鄙视手势。

这时,一旁的罗不尖儿不乐意了,眼神里充满了“杀神光波”,反驳道:“呵呵,我看了你半天,你的身高不咋滴呀!”

“只要我比你们高就对了嘛,你看……”高木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踮起脚尖,把双手举过头顶,和罗不尖儿比起了身高。“你看,你看啊,我是不是比你高嘛!”他摸了摸自己那张24纯金打造的致尊SVIP,最强王者级的厚脸皮。

对于高木水的厚颜无耻,罗不尖儿震惊了:“你耍赖,有本事去和覃壮壮比一比,如果你能比他高的话,我就叫你爸爸!”

见有如此既好又不贵的便宜可以占,高木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他甩着短手,迈着短腿,像个二溜子(指社会上的混混)一样,傲慢的走到覃壮壮面前就摆弄了起来。但是,经过百般尝试,不管他怎么往上垫脚,怎么往上举,就是没有覃壮壮高。忙了大半天,只能放弃了。要知道,覃壮壮可是有1米68的大家伙呢!

覃壮壮嗤之以鼻,讥讽道:“你的行为不符合自然生长规律,这不是乌鸦想变凤凰——不知道天高地厚吗?”

高木水马上表演了一个关云长的同款红脸,那红素不断延伸、扩展,向头上的各部分散开。

就在这时,一群三年级的小朋友从吃瓜群众面前走过。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费洗,突然用他的独门绝技——“娘泡音散装英语”,插嘴道:“呀!高木水,your friend is coming了耶!”

费洗的话可就让高木水伤了心,他对着身旁的高个子吃瓜群众来了几句不干不净的问候,头也不回的走了。

乌鸦想变凤凰是不可能的,但是从厚脸皮变成超厚脸皮,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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