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夜笙歌

沿途黄沙漫天,烈阳高照,不知这十余年,薛梦舟是怎么呆得住的。朝堂高禄不念,却贪恋塞外风光,倒与他不羁的作风相适应。十年前,薛母惨死朝廷后宫,尸寒深井三日才被打捞,薛父当时只是朝廷上刚刚上任的小小武官,对于涉及朝政的事,敢怒不敢言,薛母惨死,多少触及了后宫内斗。夜色凄凉,薛母的寒尸带走了薛父对仕途的所有期待,请愿离开了朝堂,举家搬迁到边关,驻守十余年。

马车行进半日,愈近黄昏时,才抵达边关城门,城外冷冷清清,紧锁的大门轰隆一声,缓缓打开。然而城内部,彩灯盘结,浓厚的异域风味袭面而来。一路上看着那些陌生的异族人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苏子欢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教科书上描述的楼兰古国。街道上熙熙攘攘,街头街尾张灯结彩,一片繁华之景。刚入城门中,便被要求下马车,城内是不允许通行载具。苏子欢只好随着管家徒步前往薛府。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阵吵闹声,苏子欢避让不及,被人群中跑来的失控的马匹撞到一旁的树桩,摔落在地上,疼痛难忍,嘴角溢出鲜血。

苏子欢心里大喊,“不是吧,我这么衰!?刚中毒,又被撞,呜呜,我虽然坚强,可是被马创了也会死的。”苏子欢抓着地上的泥土,肺部暂且喘不上气,腰间传来一阵锥骨的刺痛。

“小姐!!啊啊啊!”秋儿的声音越来越远,伴随着一阵耳鸣,苏子欢还是昏倒下去了。

再次醒来时,双腿悬空,苏子欢轻咳了一声,自己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围着,嘴角还是不停的溢出鲜血。

“妈妈......不要离开我......”

“呜呜......”苏子欢梦里若隐若现的母亲,淡如雨后的微光,一点点消散。

突然,自己身上温暖的力量愈发炽热,摇晃感明显减弱。她逞强的睁开眼,眼前竟然是薛梦舟,他深邃的眼眸将她望穿,不可思议的带了几分悲悯苍生。

“醒了?”薛梦舟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又似乎近在耳边。

“咳咳......”又止不住的咳出血,薛梦舟眉头微颦,用手擦去了温热的鲜血,突然,薛梦舟红了脸,直至红到耳后,这一切仅仅两秒。子欢耳朵对着薛梦舟的胸膛,明显急促的心跳声,薛梦舟有些惊慌失措。

“醒了就好,无事便也最好,离府邸还有半个时辰,还能坚持吗?”

“没事,还能撑一会。”苏子欢收回目光,想笑又不能发作。她看见了快速又易逝的猛男害羞。

“......”薛梦舟也移开了对视的目光,装作似有如无的看着四周,身后跟着秋儿和随从管家。

回到府邸,苏子欢已经在薛梦舟的怀里沉沉睡下,薛梦舟看着怀里沉睡的子欢,轻叹一口气,预备将其放到床榻之上,却在将要松手之际,苏子欢突然攒紧薛梦舟的衣角,嘴里哼哼唧唧,委屈极了。

“你......”薛梦舟无可奈何,只得又抱回怀里,靠着床榻边,轻声吩咐了秋儿去打些热水来。薛梦舟朝着苏子欢嘴角血迹流向的地方,延伸到后腰,薛梦舟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不止是被撞伤这么简单。他小心翼翼的用另一只手解开苏子欢腰间的衣结,一股温热溢出,果然,腰间被人刺了一刀,方寸之间,歪了一寸,不然必成致命伤。

秋儿捧着温水和湿布急匆匆跑到跟前,看着受重伤的子欢,心生自责,此刻的姿势,子欢不便更换位置,秋儿也不好上手,只得薛梦舟亲手为她清洗,接过秋儿洗净的毛巾,擦拭去脸上的血渍,接着是脖颈,再接着......薛梦舟的手悬在半空,秋儿看出他的窘迫,赶忙上前为子欢松开衣服,薛梦舟侧过头去,靠着一只手触碰着伤口,久经沙场,挥剑如神的薛梦舟竟然颤抖了手,触及苏子欢腰间嫩肉时,一股触电感。

“薛将军,你真厉害。”秋儿小声说道,她看着将军单手为子欢擦拭,清洗,敷上一层草药后再细细包扎,娴熟的手法不禁发出赞叹。

“出去吧,有我守着,没事的。”

“好的,薛将军。”

微弱的烛光,安静的夜晚,苏子欢腰间重伤睡不了床榻,薛梦舟便抱了她彻夜,当然,也彻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薛梦舟从假寐中醒来,双臂微微发酸,苏子欢还是沉睡在怀中。

“薛将军,小姐该换药啦。”秋儿小心翼翼的抬着药物放到桌前,看到薛梦舟摇摇手,表示不用她换药后,缓缓退去。

薛梦舟为她换完药物,将她侧躺着放回床上,小心的垫起子欢的肩膀,为腰间镂空空间,避免被席子摩擦到。做完一切,便离开了房门。

越过几扇木门,便到了薛府的练兵重地,每日清晨都要集训几个时辰。薛梦舟常年从不曾缺席,迟来,今日却迟了半个时辰,士兵们见将军身影,匆忙排列队形。

“哈,嗨,呵!”训练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将军站在台前审视。

过了半时,薛梦舟举着剑走下台,一路指导士兵姿势,却总是听见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闲聊声,薛梦舟大怒,转头呵斥士兵们的懈怠。

“你们怎么回事?给我把身子硬朗起来了,嘴不要给我杂碎,给我站好了!”薛梦舟将剑插进镶玉刀柄里,嘴里怒斥着。

薛梦舟继续指挥着,士兵们跟随着他的指挥一步一步前进,突刺,撤退。他的目光扫视周围,一名士兵未忍住,破口大笑,其他士兵也压抑不住,跟着笑出来。薛梦舟越发恼火,他走到士兵面前。

“有那么好笑吗?说出来听听,笑些什么”

“少将军,你的束带,束带没系上。”士兵又忍不住发笑。

薛梦舟低头看去,里衣及自己的袴裤白晃晃的暴露着,没有束带的束缚,外衬自由的摊开。

!!!!!

少将军当众社死!!!!!

薛将军虽年少,意气风发,但向来注重礼节,在穿衣上愈加严谨,今日却生了意外,且士兵们昨夜就在军营中传开,薛将军的夫人被抱回了内室,烛火微光亮了一夜!岂不是!大家仅仅只是猜测,却看见向来注重衣礼的少将军,今日却失意的没束腰带,想来是一夜笙歌,少将军终于被女人迷了心思。

“......”薛梦舟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随时可能爆发的火药味,然而,薛梦舟却未作任何表态,督促着大家继续训练,并且加练了项目。

“心思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了,可恶,竟生了这种尬事!”面无表情的薛梦舟,心里翻江倒海,七上八下。

接近午时,薛梦舟这才回到内府,回府第一件事是系上束带,四处寻找却不见,才想起来,为她包扎的时候,缺了根线条,便从束带上扯了一点。不得已换了一身衣物。

“不知那个女人怎么样了?不知死了没有?”薛梦舟盘着手,在屋内稍显急躁的走动。

“去看看吧,不,不可,显得我过分关心了。”

薛梦舟还是破门而去,几步便到了苏子欢的卧室,苏子欢仍旧躺着,秋儿坐在床边守着。看到薛将军来了,便收拾了残药撤下了。躺着的苏子欢一副岁月静好,发丝沾着一点汗湿,衣物也褪去许多,避免沾染伤口。薛梦舟坐到一侧,想起一些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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