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天牢节级张十五如同往常一样，双手附后，手中钥匙串叮当作响，一摇一晃进了大牢。
四个狱卒手持长鞭，紧紧跟在张十五身后，神态凶恶的眼神，不住地扫向两边牢房。
隔着木栅栏，犯人们都能感受到几个人恐怖的气焰，纷纷向后缩去。
无人敢对视，眼睛纷纷看向地面。
每日清早例寻，押牢节级职司所在，张十五没有一次误过。
但是今日却和往日有些不同，因为今日有个“脏活”要做。
收尸！
周彦的尸首。
十两蒜头金，周彦一条命。
毕竟收了钱，有一些脏活必须自己干。
其实张十五明白，哪怕是不给钱，自己敢不干？
衙内的父亲是殿前司都虞候！
殿前司中，仅次于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的第三号人物！
自己在人家眼里，不过蝼蚁一般的人物！
千万不要做的太难看。这是张十五唯一的盼望。
不要再像上一次，牢房满地都是血，他们整整忙活了一晌午。
“当啷啷，当啷啷。”
随着一串钥匙响声，张十五终于走到了牢门口。
张十五蓦然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一样。他又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头，再次睁开了眼睛。
没有看错！
活做的真尼玛干净，地上居然没有一丝血迹。
四条大汉姿态不同，或躺或卧在地板上，神情虽然痛苦，但是依然栩栩如生。
张十五一眼就认出了昨日来时那个领头大汉。
这四人都是禁军！
这在他们来的时候，张十五已然知道。
他们的目的，就是做掉周彦！
张十五想到昨日这厮见人还爱搭不理，此刻身子却弓如虾米。
脸上神情痛苦地让张十五不由自主地觉得…蛋疼！
张十五一言不发，只是挥了挥手。
四名狱卒熟练地打开了牢门，分别将四个人拖了出来。
收尸吗，这些狱卒自然是干习惯了的。没有丝毫犹豫，有条不紊麻利地干活。
周彦冷冷地看着四个狱卒忙活，狱卒们就如同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忙着手上的活，谁也没有看周彦一眼。
张十五脸色铁青，快步走去走向执事房。脚步略微带着一丝慌乱。
他还未走到门口，已然迫不及待地大声喝道：“杨二！杨二！”
杨二是牢中小番，平时聪明伶俐，颇为得用。
此刻居然没人答应。
“尼玛杨二，你死哪去了！”
张十五喊了几声，没见动静，不由得破口大骂。
“哐当！”
张十五气急败坏，狠狠一脚跺开了执事房的屋门。
“杨二你个王八蛋……”
一句话没骂完，张十五讪讪地住了口。
一个身材瘦削，青衫长袍汉子，正站在自己平时坐的桌案旁边，背对着自己，一手负后，一手翻看着桌上的卷宗。
杨二这厮居然不在。
张十五不敢怠慢，略微疑惑地问道：“上下，您是……？”
自古狱不通风！何况这里是天牢！
能够不声不响的进入天牢，不用问，必定是上官。
作为押狱节级，张十五当然明白。所以说话十分客气。
背影没有回头，只是伸手举起一面金色令牌。
便宜行事！
张十五见到四个字，心中一怔，即刻躬身跪拜倒地。
“不知大驾当面，还请恕罪。”
背影缓缓转身，张十五看到一张普通的脸。
无比的普通，甚至普通的有些猥琐。
张十五一愣，不敢多看，连忙躬身伏地。
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张十五也是懂的！
“我来这里，是找人的。”
声音响起，略微有些沙哑。
张十五听了一愣，抬头看了这人一眼，有些迷惑。
但是张十五作为天牢节级，经历过的怪事着实不少，所以没有开口，而是等待这人继续说话。
此人嘉许地看了一眼张十五，这才接口说道：“我叫张庆。上面命我办一件差事，允我可在禁军与民间挑人。我需要的人才，你们这里最多，所以我就来你这里挑几个人。”
张十五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张庆挥手止住了他。
“我是哪个衙门？办什么差事？与你无关，莫要相问！我今天只挑人，不带走，不会让你难做。”
张庆话语虽冷，却让张十五如释重负。
只要现在不带走人就行。
仅凭着一面令牌和几句话把人带走，自己当然脱不了干系！
“今日午时，刑部公文当会颁下。按照上面的地点，将人送过去就行。”张庆缓缓说道。
“不知上下需要什么人？”
张十五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到了这时候，张庆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上面的公文，要几个人都成。
监牢里都是人才，这可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有点意思。
张庆看了一眼张十五，仿佛是在思索，并没有答话。
“上差不知道所需何人？”张十五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手段狠辣的亡命徒。身上背有人命，最好还不是一条。这样的人有几个要几个。”
张庆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冷声说道。
周彦的身影在张十五脑海里一闪而过。
“目前还没有，之前倒是有几个亡命徒，不过今年秋后都大决了。”
张十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仿佛在深思熟虑，随后肯定地说道。
一丝失望之色出现在张庆眼中，他又略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巧舌如簧的骗子。”
“有。”
“妙手空空的神偷。”
“有。”
“能飞檐走壁……”
张庆刚说到这里，外面突然传来声音：“头，这几个人怎么办？要不然后院挖坑埋了？”
尼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张十五脸色一变，连忙转身，想要挡住张庆视线。
眼前一花，张庆身子闪过，已经绕到他的前面。
张十五险些撞在张庆身上，身形连忙一撤。
“这几人是怎么回事？”张庆指着几个禁军尸体冷声问道。
“这……这……”张十五张目结舌。
“是谁？”张庆脸色一沉，厉声喝问，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一……一个犯人。”张十五嗫嚅着答道。
“一个杀死四个？”张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有些不相信似地问道。
张十五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个人我要了！”张庆冷声说道！
“不行！这个人不能给！”张十五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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