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覆着金绸布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凹陷的痕迹,显然是被谁给取走了。
空的,空的。怎么会是空的?郑放放百思不得其解。上午王大哥取来不过几个时辰,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翁迫香确实到了郑府,而且这紫檀盒子是小肖亲手送到药房来的,不可能经过别人的手,除非是小肖…不,不可能。郑放放不用细想就把这个念头给抛了出去,她和小肖从孩童时期就在一起了,而且整个人呆的要死,没有少受别的下人欺负,要不是因为自己,早就被几个下人推去顶了不知道多少锅了。如果她是叛徒,那么整个郑府上上下下就没有好人了。
王大哥和李伯也跟了爹娘许多年,更没有可能。难道是放在药房的时候被别人趁虚而入…而且为什么不连着盒子一齐偷去呢?卢温看着郑放放端着空盒子,脸色一阵阴一阵晴,思考入了神。但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能俯下声在她耳边轻轻说一句“李伯来了。”便先踩在木柜的格子上借力往上爬。
这个杂物间布局特殊,实际上就是在角落拦了两道高至房梁的墙。所以极好攀爬,这里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李伯定会来查看,只能先往高处躲一躲了。
郑放放这才回过神,知道卢温的意图对他点了点头。将盒子揣在兜里把手递给他借力也开始向上爬。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不免有一些肢体的触碰,郑放放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顺着他往上爬,一不小心踹到了放在第五层的一个小瓷瓶,瓷瓶危险的晃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维持中心,叮的一下斜倒了瓶身,咕噜咕噜的就要滚下去。与此同时,李伯的手也已经推在了杂物间的门上。
完了,这瓶子滚下去必然会碎,李伯也会抬头向上望。翁迫香丢失的事情必然会传开来去,这卧底便再也抓不到了,郑放放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危急时刻卢温及时拽住她的手腕往前一带,让郑放放抓紧面前的木格板上稳住身形。自己收腿一下往底下坠了一米多,利索的用脚一勾一带,将那在空中还在往下掉落的白瓷瓶抓到自己手里,用嘴咬住。顷刻稳住身形无声无息地再向上窜了回去。覆在了郑放放的身后给她一个小小地支力。
此时,木门嘎吱一声被李伯推开了。
好险!郑放放不由得紧张,向下看去。李伯躬着腰看了一圈就往外走了去,没有关门。总算是蒙混过去了。郑放放松出一口气差点手滑。
“手抓紧,还没走远。”背后卢温呼吸竟然还很平稳,手臂环在她腰上撑了一撑。郑放放不敢乱动,微微红了眼小声的和他说了声多谢。只是对他的这身功夫起了疑心。一个扫马厩的下人会有这身精湛的轻功吗?
听着李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们也终于落了地。
“现在怎么办?”郑放放又把檀木盒子叩开,盯着那空空的盒子犯了愁。但她定睛一看,可能是小贼取的太急,翁迫香又是刮取使用的木香,金绸布上竟然还落下薄薄一层翁迫香的粉末,郑放放喜出望外,天无绝人之路。她即可用指尖接了木架上的一只白蚁放在了薄薄一层的木香粉上,江南近日正是回潮天,所以白蚁这种长着翅膀昆虫也算得上是随处可见,虽然药房挂了驱虫的药袋子,但也效果甚微。
卢温懂了她的做法,和郑放放一起屏息观察着这只在翁迫香粉上爬动的白蚁,过了半炷香左右,这只白蚁扇着翅膀似乎要逃开这层褐黄色的粉末,可挣扎了许久还是没有向平常那样飞起,而是一翻身,就这样死在了盒子中。
果然有问题!验证了之前的猜想,郑放放神色一暗,将白蚁的尸体连同盒子收了起来揣在怀里,对卢温说“你今天确实救了我,我和你道声谢。之后你还要舍命陪我种蛊,要是成功了,你就是救我两次的恩人,这份人情大过了天,日后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卢温倒是有些意外,之前一直以为郑放放只是一位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倒想不到现在当场验实了有人毒害自己的证据,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来,倒是先和自己道谢。不是个在蜜罐里泡昏了头的。
二人谨慎的绕开了其他守卫溜出了药房,“你先回房里,母亲请的蛊医马上就要到了,我去找阿爹,让他查查今日之事。后脚就来”
卢温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郑放放和他分开之后脚步越来越快,其实她这时藏在衣袖下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怕,怎么能不害怕呢?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知道几个时辰之前有人给自己下毒,要是运气不好,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还出着气都不知道。她怕的要死,转过弯看见小肖的时候眼泪终于是憋不住了,委屈和恐惧顺着眼泪盈上了眼眶再一滴一滴掉了下来。
“小肖呜呜呜…”丫头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拿出帕子去接自家小姐的金豆豆。
“怎么了怎么了!那个看马厩的是不是真的欺负你了。”小肖见郑放放哭的这般伤心,眼泪也止不住,又心疼又着急,不由怒从中来“小姐莫怕,我带家丁找他去。砍了他的手!”
郑放放总算是有些回过神来,把鼻涕和眼泪在小肖衣袖上胡乱一抹。除了鼻尖红了点,另外倒是一点都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抽抽泣泣和她一五一十讲了个大概,就让她赶紧去查今天有谁出入药房,切记不可打草惊蛇。小肖皱起了眉,点头应下。又因为郑放放刚刚哭过,再出什么事自己不在她身边,一人应付不过来。
郑放放看出了她的顾虑“我去找阿爹和他讲这件事,你快去快回,查完立刻来找我。”
“好,老爷在后院。”
郑放放攥紧了怀里的紫檀盒子加快脚步向后院走去,想不到后院竟然聚了不少人,围着尚都亭不知道再讨论什么,郑应杰和凌灵看见她来,连忙让她过来行礼。
面前的一行人裸足刺青,看穿着大底是苗疆派的弟子。一男两女,那位男子还扛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便是凌灵今天请来给郑放放作蛊的了。郑放放恭敬地向领头的男子作揖,此人但是他抱着的女童长相特殊,白瞳乌唇。坐在男子肩头。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却被郑应杰责骂了一句“放放,这是苗疆族的二族长,不可无礼。”
原来这位有着白色瞳孔的女童才是是苗疆二族长无灵,郑放放暗道一声不好,江湖都传苗疆二族长无灵性格古怪,阴晴不定。想不到是孩童长相,刚刚自己又这么赤裸裸的盯着她看,实属是不敬。正要开口挽救,无灵却先开了口。声线沙哑浑浊,显然是位老妇的声音,“姑娘,伸出手来。”
郑放放不敢有疑,将袖口撩起露出了腕子,无灵垂着眼手一抖,几根细细的蛛丝便嗖的一下黏上了露出的皮肤,大约过了半炷香,银色的蛛丝便自己从中间断了。郑母先开了口“二族长,小女的情况如何,今日是否能请蛊?”虽然有所克制,但都能听出来一位母亲对自己女儿的关切之情。
无灵点了点头说到“今日三更,初建蛊桥。此后每半年再请,重复至三即可无忧。”
郑家夫妇心里的石头总算随着这句话咚的一声放下了,可事还未成,不能松懈。郑应杰像苗疆人道了谢给他们安排住处,郑放放几次想同他讲翁迫香有毒之事,只是刚说了几个字,又被搪塞到一边。
“阿爹,我刚…”
“多谢二族长,今夜还望您受累。”
尚都亭这时候人多耳杂,郑放放又不好硬讲。只得在一旁打算要等到众人散去。却见自己的视线白了一白,她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有一阵尖锐的耳鸣声仿佛要刺穿大脑,郑放放身形一晃,没有撑住,直直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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