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痴地看了片刻,祝漪消回过神来,涉世不深的公主正拼命地让自己清醒,这位可是黎国皇帝,多好的机会,该是找机会杀了他才是。可他终究是帮了她,这又该是如何?现在挣脱?她没有那么不识好歹。她清醒地知道今夜不是黎煜蘅救了她,凭借一己之力绝不可能逃脱。如孔子所说 以德报怨?她也不是那么高尚的人,这是国仇。闹钟被一团乱麻占据,又是奔波了一夜,靠在男人的肩头,闻着莫名令人安心的迦南香,竟渐渐睡去。
回寝殿的路上,遇到的宫女,嬷嬷,甚至侍卫,无不瞪大了眼睛。待黎煜蘅走过,都面面相觑,却都不敢言说。殿下上位以来,拒绝了太后及大臣的所有选秀提议,如今却抱回了一个女子?“冬横,等秋离回来命他去查一查此女子身份。”“是,陛下。”
黎煜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救下她,只是觉得不能不管。寝殿里一片宁静,他把她放在侧卧的床上,命女官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后才知道,她身上有不少伤口,好在没有伤及性命。
“我知道了,下去吧。”女官福了福身,安静退下了。
再次来到床前,看见的是娇小的少女的恬静睡颜,擦过脸,泪痕已经消失,这时的她格外乖巧,让人看了心头发软。缓缓地把袖子拉起,光是手臂上就有不少淤青和划痕,黎煜蘅不禁蹙起了眉头。
“人醒了来禀告孤,另外不准外人打扰。”他边走出去边命令门口的女官。
“是。陛下…”
黎煜蘅脚步顿了顿。
“这…这是在姑娘身上找到的。”她双手递出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消”。谁人不知,祝朝皇帝最疼爱的嫡公主叫祝漪消。
“知道了,给她放回去。”他接过荷包看了看,又递了回去,脸上并无太多变化。
回到自己寝殿,秋离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可有头绪?”黎煜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是,陛下。玉鹤轩的人说这位姑娘似乎叫郁消。小人怀疑这位便是逃出的祝朝公主。这姑娘身上的衣裳虽然被换了,但看她的模样实在不像平民出身。况且,寻常百姓家中不会题这‘消’字。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在寻祝朝公主的画像了,想必不日就会有所收获。”
“知道了,退下吧。冬横,找两个机灵点的侍女去偏殿服侍。”
“是。”
翌日,广宁宫。“哦?蘅儿带回一个姑娘,倒是有趣得紧。”太后刘鑫梅一边让宫女瑾霞给她梳洗一边说,声音有些苍老却中气十足。“太后娘娘,可要前去一看?”“不必,蘅儿能留在身边想必这姑娘并无威胁,哀家正愁没有人开枝散叶呢。去讨蘅儿的嫌?派人送点东西去看看便是,是不是个好相与的。”“是。”“娘娘,您看今天戴这支翡翠盘肠可好?”“哀家更喜欢这喜鹊登梅。”“是。”瑾霞笑着。
这边,祝漪消睁开眼,昨日的记忆重现眼前。她在黎国皇帝怀里睡着了!不仅如此,醒来衣衫也被人换了,荷包也不见了。她猛地坐起,房间里与自己宫中并无二般,只是小了一点,想必是皇帝寝宫的偏殿了,一看便不常用,这里的装修古旧,灰尘也不少。听见动静,两名侍女匆忙赶来,看起来年纪不大,轻率的年纪。“姑娘,奴婢叫敏香,她叫芸珠。陛下拍奴婢来照顾姑娘,日后有事差遣奴婢便是。”看起来稍微活泼一点都率先开口。“你们…”不等祝漪消说完,敏香就打断了她,虽是无理,却不惹人生厌。
“昨夜女官姐姐说了,姑娘醒了就去禀报陛下。快去啊,芸珠。”
“是。”芸珠听候匆匆退下了。
“姑娘,您贵姓?一直只叫姑娘怪别扭的。”敏香笑着开口。
“我姓郁,叫我郁姑娘便可。”
“玉?价格可高了,姑娘的姓真好听。”敏香笑着,细嫩又瘦弱的脸蛋一脸谄媚。
“郁闷的郁。”祝漪消只觉她可爱也不怪罪,亲和地笑了笑,只觉在如此境遇能遇到如此可爱的人真好。
敏香愣住了:“也…也好听。郁姑娘生的就好看。”她尴尬地笑笑。
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小小身影,又稳又快地走回来:“敏香妹妹,陛下还未下朝。公公不让禀报。”
“那等陛下下朝再禀报吧,来陪郁姑娘聊聊天。郁姑娘昨晚似乎是梦魇,急死我们了,我们哄了半天你似乎才恢复。”敏香想了想说,“瞧我怎么忘了,我们先给郁姑娘梳妆。”一连串的话顷刻从这张小嘴说出,祝漪消反应过来,回想起了昨晚梦见父王母后的死,依然心有余悸。回过神来,有些虚弱却仍明艳的小脸上顿显一个乖巧的笑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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