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清被身边的人扶着坐在迈巴赫的后座,再把轮椅收起。
路过的人先是艳羡地望向这辆车,毕竟自己买不起,而后又会看见坐着轮椅的他,神情瞬间变化,仿佛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无趣.......
许宴清闭眼,他几乎能够想到那些人的脑海里想的是什么。
【他怎么坐着轮椅?】
【果然财不外露,会遭报应的】
【有钱还会残疾的吗?】
........
在车祸后的半年,无论怎么做复健,他的腿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周围的人都渐渐放弃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依然能想起之前的家宴上,二叔肆无忌地在他面前商量让堂弟接管公司的场景,也依然能想起他在房间,周围的仆人旁若无人的说他永远都不可能站起来的话语。
车辆行驶在路上,四周的风景变幻,许宴清睁眼,脑海里的场景变幻,刚刚想起的场景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亮得过分的眼睛。
女孩的脸看不清楚,唯有那双眼睛格外的清晰。
那是许宴清对她的第一印象。
从他进门,女孩便一直这样看着他,干净纯粹,似乎没有任何杂质。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亮得眼睛。
是真是假,他并不在意,毕竟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往往都是有所图谋。
这世界上的人几乎都唯利是图,刚刚也是一样,他离女孩很近,对面男人说的话全部都听见了,没有一个人会毫无理由的去对一个人好,母亲是,爷爷也是。
在他车祸昏迷的期间,母亲首先想到的是她自己,爷爷也早就在物色下一任的继承人。
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女孩手臂滑腻的感觉,微微弯曲手指,视图将这一感觉抹去。
前座的人眼尖,从前座的抽屉里抽出消毒液递给他。
他用力地擦拭,属于女孩的最后一丝温度被抹去。
*
另一边,沈意眠从咖啡店回到了家。
刚坐到沙发上,沈母就从厨房走出来,问:“见了面,觉得怎么样?”
沈意眠摊在沙发上,恹恹地,“不怎么样,我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男的。”
沈母见状,一手拎起她,状势要打她。
“妈妈,干嘛呀,我刚回来,没做什么呀!”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去?”
沈意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我哪里没去了,是不是那个人恶人先告状!”
“什么恶人先告状,你老实说,你把人家怎么了?”沈母抡起擀面杖就要打。
“母亲大人,你先冷静,好好听我说完。”沈意眠紧张地握住擀面杖。
沈母想了一下,抽回擀面杖,“说,好好说啊。”
十分钟过去,沈意眠仔仔细细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她很机智,身体微微往后靠,顺利躲过母亲大人用力拍桌的余波。
“狗东西,还有脸惦记我们家的财产!真是有够厚脸皮!”
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母亲大人的手,“妈妈,咱不气,我骂回他了,一点亏都没吃。”
沈母还是有些气愤,打了电话和姨妈理论。
“程芳,你找得什么相亲对象!”
‘艾玛,母亲大人的脾气一如既往的火爆’
沈意眠拎起自己的包,迅速穿上鞋子,打开门就要走。
“妈妈,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沈母没空回她,挥挥手让她自便。
沈意眠窃喜,关门就往楼下走,下楼打车不久就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
另一边,许宴清回到了许家别墅,崔管家迎在门口,手自然接过轮椅,推着许宴清进门。
“大少爷,二爷来了,您小心些。”
“他怎么样,与我何干?”许宴清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可察觉的厌恶。
崔管家暗暗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了。
无论如何安慰,首先要说服的是自己。
“舅舅!你去哪里了呀,我好想你呀!”
一个小团子在许宴清进门就扑了过来。
不习惯身体接触的许宴清在她扑过来的瞬间绷紧全身的肌肉,但他没有推开。
小团子叫裴念知,是许宴清亲姐姐许知舟的女儿,今年三岁,在许宴清出车祸之后许知舟带着她从津市赶回来照顾他。
裴念知刚出生的时候,许宴清见过她,小团子一看见他,就被吓得嚎啕大哭,他本以为她会讨厌自己,倒是没想到现在她最喜欢的就是他,这样毫无理由的喜欢倒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吱吱,别太用力了。”许知舟拎起她,提醒道。
吱吱嘟起小嘴巴,有点委屈,“哦,知道了。”
许宴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轻声说道:“没事的,姐姐,不碍事。”
吱吱瞬间喜笑颜开,笨拙地爬到许宴清的腿上,“妈妈,你看,舅舅都说没事啦!嘿嘿!”
虽然她爬上来还是僵硬了一瞬,许宴清适应了一阵,还是轻轻地托住她,不让她掉下去。
许知舟见他的动作,微微一笑,自家弟弟至少能够开心一点,这是个好兆头,不枉她从津市回来。
到了餐厅,许知舟把吱吱放在儿童座椅上,扶着许宴清坐在座位上,等着其他人下来。
吱吱嘴馋,伸手就拿了点心啃。
原本是个其乐融融的画面,等见到二叔,许爷爷等人落座,许宴清嘴角的那点微笑完全消失,眼神变得淡漠。
饭吃到一半,许爷爷开口:“阿清,过几天有个姑娘继续去见见吧。”
许宴清自车祸以来,胃口变小,吃了许久,碗里的饭菜并没有多少变化,听到这话,更是觉得味同嚼蜡。
他慢吞吞吃完嘴里的青菜才开口:“不去。”
许爷爷气急,扔了手里的碗筷,破口大骂:“不去你能做什么!难道你要让你姐姐一辈子在这里照顾你吗!?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这样也没有多少姑娘愿意嫁给你!爷爷好不容易找到的愿意和你相处的姑娘......”
许母也在一旁劝导:“阿清,爷爷这也是为你好啊。”
“我还没死,不用这么着急!”许宴清声音拉高。
“究竟是不是为了我好,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许宴清放下碗筷,笨拙地,自己坐到一旁的轮椅上,“如果爷爷看我不顺眼,我可以搬出去,不用找些为我好的理由搪塞我。”
“崔叔,麻烦了。”
崔叔急忙走到他轮椅的后面,就要推出去。
许宴清想起什么,拉住轮子,说:“对了,二叔,你们也不必那么着急地毛遂自荐,我还没死,就算我以后站不起来,许氏依旧是我的许氏,不要以为进了公司几天,就当自己是许氏的主人。”
二叔二婶几人的脸色瞬间阴沉,面面相觑,都从眼里看到了不甘。
许爷爷复杂地望向许宴清离开的方向,心中又气又喜,气的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忤逆他的决定,喜的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真的一蹶不振,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和继承人。
不过,其他人也确实该敲打敲打了,当初只是以分担为由让他们进的公司,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里动手脚。
许爷爷想起在书房二叔撺掇的话,切,还真当他老糊涂不成。
“把饭全撤下去,吃不下了!”没等饭菜撤了下去,许爷爷就上了书房喝茶。
“等一下,我还没吃饱。”二叔的小儿子不肯放下筷子,任性道。
二叔也正在气头上,吼道:“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一声把男孩和吱吱吓哭了。
“你在这里骂源儿做什么,有本事去和许宴清说啊?”二婶骂道。
许知舟哄好吱吱,听见这话冷笑:“二叔二婶,这是在许家老宅,不是在你们自己家!有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搞清楚。”
二叔一哽,说不出话,连个小辈都可以来教训他了!
“吱吱,我们走,去找舅舅。”
吱吱收了收哭腔,“嗯呢!”
坐在餐桌后面的许靖垣看二叔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嘲讽一笑,整个人混不吝的模样,看都没看二叔一眼就离开了。
“我就先走了啊。”
“你也没用,当初怎么不跟你妈一起死!”二叔在背后痛骂。
‘不看到你的结局我怎么舍得死’
许靖垣神情不变,仿佛没听见后面的叫骂,他倒是很好奇,他的这位父亲能不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走到门口,堂姐许知舟抱着吱吱在等车,吱吱率先看见他,“舅舅好。”
许知舟转身,问:“靖垣?要一起去阿清那里吗?”
此时的他倒不是在二叔面前的那般吊儿郎当,摸了摸吱吱的脑袋。
“不去了,姐姐。”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我和阿清。”
“好”
许知舟虽然不喜欢二叔,但是并不讨厌这个弟弟。
许靖垣在七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二叔在当时就已经出轨,也不喜欢他,他就到了爷爷奶奶家,在20岁之前,他都是和他们一起生活。
许宴清正式进入公司之后,二叔为了显示他的慈父之情,将他接了回去。
许知舟还记得他离开那天是怎么说的。
“姐姐,我回去不是因为我对那个人还有什么感情,而是我要避嫌,阿清已经进公司了,难免不会有人来找我去对付阿清。”
许知舟看他一个人走的背影,无奈地叹气,‘咱们家两个大男人的心思怎么比女人还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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