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凉月皎皎

学校不大,百年历史,有九龙江潺潺流过,林荫大道两边种满了青翠欲滴的参天大树,白云苍狗,时间飞逝。

没多久就迎来了缪琰在二中的第一次月假,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不让学生平时用手机,之前部长给大家建了一个工作群,这次放假回去正好可以加上了。更重要的是,或许她可以加上江垒的联系方式。

终于回到家,她急忙拿出手机打开QQ,加上了那个群。可是她看了一眼群成员却没有江垒的名字,她的心里溢满了失落。真的好想加上他的QQ啊,她的少女心事呼之欲出。

幸运的是,缪琰在和初中好友谈论起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的时候,好友问起他的名字。鬼使神差的,她缓缓地在聊天界面打出了“江垒”二字,点了发送。

不久,好友回复道:“天哪,这个名字好熟悉,我记得好像是我朋友的初中同学诶,要不我帮你问问他的QQ?”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缪琰的激动难以言表,心跳变重,空气中也仿佛都能听到她心底汹涌的秘密。

没一会儿,缪琰收到了好友发来的联系方式截图,上面醒目的名字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在搜索界面搜索到了他的QQ,在加他的验证信息上,写的是:二中的同学。

她不敢写上她的真实名字,因为她太担心了,她就是一个幼稚的胆小鬼,怕他拒绝她的好友申请。

她焦急地等待着,不时地去查看手机,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收到了验证通过的消息,她差点激动地跳起来。

聊天页面上,江垒问:“请问你是哪位?”

她却说只是校友。见她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字,江垒也没有勉强。

后来的后来,缪琰曾经无数次后悔过那天的决定,如果当时她勇敢地告诉了江垒她的名字,她会不会也能在江垒的青春里留下一点痕迹,哪怕是无足轻重的一笔。

缪琰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心底默念着江垒江垒。原来即使只是加上了那人的好友,也能感觉到快要爆炸的甜蜜与幸福。这种感觉是如此清晰,又如此渴望。

她突然想起他曾经提到过他喜欢玩的一款游戏,她这个游戏黑洞竟然破天荒地下载了那款游戏。她注册登录了账号,在游戏匹配界面的好友栏里竟然真的出现了他的名字,显示着正在游戏中。

她想,她一定要好好学习怎么玩好这个游戏,这样她就可以邀请江垒和她一起玩了。可是她在游戏这方面是真的不擅长,练了两天才勉强会玩。

一个下午,缪琰鼓起勇气向江垒发送了游戏邀请,静静等待了一两分钟,他接受了她的游戏邀请。这是她第一次和喜欢的男生一起打游戏,她不免得打起了精神,专心地玩起来。最后他们赢了,她的表现还不错。

那局结束后,江垒竟然向她发送了游戏邀请,她激动得差点掉眼泪。她想,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近了一点点?

江垒在聊天界面询问:“要不试试玩1v1?”

她回了一个字:“好。”只要是和他一起,玩什么都好。

本来缪琰以为江垒的水平也和她差不了多少,他的账号看起来也没有玩多久的样子。可是两把1v1,她都输得好惨,但她却不在意。她只是想着,原来他的游戏玩得这么好,他的优点又多了一个。

有了一起打游戏的经历,缪琰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

而事实上,她像极了想捞月的猴子,天真地以为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到天上的月亮。可那不过是虚妄,是镜中花,是水中月。他待她并无特别。

放假回来后的又一周,部长安排工作的时候把她还有江垒以及另一个女生佟璐安排到了一组。那个女孩长得挺漂亮的,而且成绩也很好,和江垒一样是另一个尖子班的学生。工作那天,她默默地看着他和那个女孩相谈甚欢。

她好像听到佟璐在问:“江垒,今天做得那道解析几何的题的答案是不是2?”

“嗯,我记得是。”清冷的声音传来。

“这次考试你数学和物理考的好好,有空的时候传授一下经验呗。”

“可以啊,你可以来问我。”缪琰看到他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容。

她甚至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像个多余的局外人。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他的笑是那么的刺眼,像一把利刃扎在心上。她也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她和江垒的距离像同天空一般遥远。如果她的成绩好一点,再漂亮一点,今天和他侃侃而谈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她感到失落和羞愧,那种滋味真的很疼,虽不剧烈,却越来越绵长。

夜晚,她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它透着皎洁的光辉,可是却看起来那么冷和遥远。

她想了好久,想着他不是她一个人的月亮,而她只是不经意见证了它的光芒。

夏天走了,秋天也过去了,冬天又来了,转眼就到了期末。部门工作停了,她很少再看到了江垒。像许多学生一样,他早早地就开始准备着最后的复习,箭在弦上,等待进发。

那段时间江垒除了在寝室,就是在教室埋头学习。他从小成绩就优秀,但语文和英语相对来说会比较短板一些,他必须花时间去克服自己的弱项。他是众人眼中的好学生,身披光芒的同时,也承受了更多不为人知的压力。

就连缪琰这个平时不怎么爱学习的人,也悄悄努力起来了。因为她想靠近那个少年,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光芒万丈地和他并肩而行。

期末考试还是如期而至,考试前一天晚上缪琰去教室后边的考生安排表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她的考室在22班,也就是江垒所在的班级。

晚自习下课后,她拉着温晴在操场上散步,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只是对人说起他,在他的班级考试,也是那么的惊喜与快乐。

即使她和他从未在一起过,但至少他们都在同一个校园,闻着同一朵花的清香,看着同一片湛蓝的天,观赏着同一片星空。

考试那天,缪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检查座位的时候,翻到了一本化学课本,书上那个龙飞凤舞的名字是那么熟悉又遥远。

他的化学课本干净整洁,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做了标注。缪琰仿佛能透过这本书看到他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埋头苦读的身影。她喜欢的少年,一直都在闪闪发光。

他好像也在鼓舞着她:缪琰,加油!我在前面等着你追上来。

江垒江垒,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巧的事。来到他的班级,又在他的位置上考试。或许是因为这里是他天天都在学习的地方,缪琰考试的时候觉得无比顺畅,下笔如有神。

考完试之后,她悄悄地写了一个纸条给他,上面写着:“Don’t hide your sharp edge.”(不要藏己锋芒。)

在她的眼里,他是最光芒万丈的月亮,他应该像一只骄傲的雄鹰去追逐属于他的广阔天空与星辰大海。

也是他让她枯燥无味的青春开始燃烧。她,想涅槃重生。

考完试迎来了放寒假的日子,学生们都很兴奋,南方总是多阴雨天气,绵绵不绝。那天下着倾盆大雨,寒风凛冽,也依旧阻挡不了学生们回家的热情。

收拾好行李,缪琰和温晴一起走出了学校,她回头看了一眼学校的大门,眼神中带着依依不舍,那是他们共同的校园,还有与他相关的寥寥可数的回忆。

就算如此,那也是她一生都不肯忘的时光。

寒假没过几天,她偶然看到了江垒更新了动态,是分享的一首薛之谦的歌,名为:《摩天大楼》,第一次看到他为一首歌写下了如此多的感想。她也急匆匆地去听了那首歌,再之后,《摩天大楼》也成为了她最喜欢的歌。她至今还记得那首歌的有句热评写着:“不论山野动物,亦或是城市意向,都不及你眼里的深情。”她又想起了江垒。

他的眼睛总是清澈明亮的,看向人的时候,表面看起来温和坚定充满感情,实则似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只一眼,她便溺了进去,甘于沉沦。

除夕夜的晚上,缪琰收到了好友的新年祝福。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她看着外面绚丽的烟火绽放又落下,挂在天上的月亮散发出盈盈清辉,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给江垒发了一条消息:“新年快乐。”

没多久,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回了:“同乐。”

他不知道那四个字包含了多少难以启齿的情愫。

江垒,希望你每天平安又快乐。

凉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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