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字员

眼看着离学校给日期越来越近,谢慧敏和肖燕紫干脆连工作也不找了,只想赶快找到房子住下。

王珊珊放暑假回老家了,得知肖燕紫还没找到房子便说她可以让她爸帮帮忙。第二天,王爸爸给她们介绍了位于九眼桥的机械局招待所,这栋楼一共三个单元,其中两个单元装了电梯作为招待所用,另一个单元清一色简单装修带家具对外出租,租金比周边房子略贵,月租500元,好在押一付一,谢慧敏和肖燕紫毫不犹豫的当天就去付了钱,晚上就搬了过去。

房子共11层,她们住5楼,装修简单,五脏俱全。客厅虽然临大马路,两个卧室却对着小区,也算安静。住了一段时间,发现楼上楼下住着一群导游,都是各个学校旅游系毕业的年轻人。这群人夏天很少在家,基本都是带成都到九寨沟团队,到了冬季九寨沟封山,他们便窝在家里天天玩游戏打麻将,有一次肖燕紫无意中听见他们聊天,说打牌一个月输赢有几万块,心里不禁啧啧:“这些导游也太赚钱了吧!”

肖燕紫依然每天到处跑招聘会投简历,偶尔参加面试,有家不锈钢企业邀请她去台州工厂的办公室工作,她打电话给了老爸,老爸说她过去也行,就是怕她吃不惯清淡的,肖燕紫考虑了两天便以家长不同意为借口拒绝了。直到7月底,肖燕紫接到电话,让她过完周末下周一去商业厅报到,她心里嘟囔:“不是叫小商品协会吗?怎么打电话老是说自己是商业厅的,要不是去现场看了还真以为是骗子。”

周一,肖燕紫穿着大二暑假在深圳买的老气横秋的套装裙上班了。8点半是上班高峰期,大楼楼下是络绎不绝的上班人群和车辆,肖燕紫按照流程领了一个通行证上了21楼。接待她的是一个戴高度近视眼镜的老头,听旁边人叫他牛老师。牛老师见谁都笑眯眯的很是和蔼,他把肖燕紫带到了一个办公室里,让她坐着稍等一会儿便出去了。肖燕紫左右看了看,这间办公室装修应该已经很长时间了,很是老旧普通。靠窗边是一个老式实木大办公桌,办公桌背后两个旧书柜,进门右手边是一个小的办公桌,上面有电脑和打印机,门对着就是肖燕紫就坐的三人沙发。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个空茶杯,一边甩着茶杯里的水一边走进了办公室,看见肖燕紫便笑着说:“来了?挺早点嘛”。肖燕紫连忙起身,“我姓魏”中年妇女示意肖燕紫坐下,主动说道:“我是小商品协会的主任”,肖燕紫连忙又站起来点了点头说:“魏主任好!”“请坐,请坐,不要拘谨”魏主任接着说:“你叫肖燕紫是吧?我看了你的答卷,最后一题答得很有趣,我们协会有一个人才交流中心的执照,一直没有启动,希望之后有机会。”肖燕紫懵懵地点点头。之后魏主任又问了一下她的家庭情况,聊了一会儿,便打电话叫来牛老师:“这位是办公室牛主任,具体的事情你跟他聊”。肖燕紫和魏主任道谢后又跟着牛主任到了另一个办公室。

牛主任大致给肖燕紫介绍了一下情况,这个单位全称叫“四川省小商品贸易交流协会”,隶属于商业厅的综合处,属于事业单位,在编人员13人,外聘2人,肖燕紫便是外聘员工之一。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在魏主任的办公室协助魏主任,试用期1个月,转正后工资1800一月,由单位交社保,上行政班。介绍完后牛主任问肖燕紫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协议。

牛主任拿出一串钥匙,试了几次才打开柜门,之后又翻了半天,终于从铁皮柜的一格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协议,递给肖燕紫让她确认。肖燕紫看了一下协议的关键地方,和牛主任之前介绍的填写得基本一致,只是在职位一栏,赫然的写着三个大字----打字员。

刚签完协议,从门口走进一位背着小挎包、穿着超短裙的女生,牛主任撇了她一眼说:“小陶,你来的正好,带小肖熟悉下环境,顺便去物管办一个出入证。”这位小陶立即将小挎包丢在牛主任对面办公桌的椅子上,热情地对肖燕紫说:“走吧,我带你转转。”

小陶全名叫陶萍萍,比肖燕紫大两岁,两个女生年龄相仿,走一圈下来已经非常熟络了。陶萍萍是正式编制,已经在协会工作两年多,用她的话说主要负责办公室打杂。协会一共有6间办公室,魏主任一间,牛主任陶萍萍一间,另外4间坐着其他10余人,还有一个会议室是和同楼层另外一个事业单位共用的。陶萍萍带肖燕紫和协会的工作人员一一打了招呼,他们每个人有自己的分工,大概工作内容分为培训、综合、宣传、财务几个部分,肖燕紫也见到了来面试的工作人员,这里每个人看起来都非常友善,第一天报到,肖燕紫感觉很不错。

之后,肖燕紫便坐在了主任办公室的小办公桌。 每天清晨,肖燕紫会提前10分钟到办公室打扫卫生,洗干净主任的茶杯。最开始她并不知道魏主任喜欢喝什么茶,后来观察了几天,知道了魏主任的喜好。有一天早上便按照魏主任喜好泡好了茶叶,魏主任来了看见一杯刚泡开的热茶微笑着朝肖燕紫点了点头。

上班后不久,由于陶萍萍和肖燕紫几乎每天中午约着一起吃午饭,两人变得非常熟悉。有一次陶萍萍对肖燕紫说:“你傻啊,有保洁阿姨统一打扫卫生,你还打扫啥?”肖燕紫说:“保洁阿姨不敢打扫魏主任的办公桌,我看她每天早上都是自己在收拾,就顺便给她规整一下。”陶萍萍笑着拍了肖燕紫一下:“马屁精。”

其实肖燕紫最开始也不敢动魏主任的办公桌,慢慢发现魏主任在下班前都会把重要的文件放进抽屉里锁起来,所以才试着收拾。

魏主任很少要求肖燕紫事,偶尔给肖燕紫一些红头文件让她熟悉,肖燕紫看着基本都是部委、省委一些政策性指导文件和局里的各种公文,内容非常枯燥。主任偶尔也会手写一些段落性的文字让肖燕紫打印出来,时间长了肖燕紫在电脑里建立了一个魏主任的专属文件夹,文件名为日期+概要,例如《0817小商品交易趋势》,《0903培训前期工作》。。。。魏主任得知后让肖燕紫将这些文件设置好密码,只能她俩知道。

肖燕紫刚开始上班时,魏主任的字体还能清晰易辨,在肖燕紫慢慢熟悉后,字体越发狂野,到后来整个协会只有肖燕紫能认识魏主任的手写字体,导致其他同事经常皱着眉头拿着几张“符”让肖燕紫进行辨认。

一天下午,魏主任外出打电话让肖燕紫去16楼综合处找罗处长。肖燕紫是第一次到除了21楼的其他楼层,便小心翼翼地找到综合处处长室,看见门开着,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人说了声:“进”,肖燕紫走进去,看见一位头花白的中年男子正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肖燕紫轻声说道:“您好,请问罗处长在吗,魏主任让我来的”,对方头也没抬,用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去隔壁办公室找汪老师”。肖燕紫轻手轻脚来到隔壁,看见门上写着“综合处巡视员”,敲了敲门,屋里有两个办公桌,其中一个办公桌电脑屏幕后面探出一个头来:“小魏叫来的?你过来”说着招了招手。 肖燕紫走过去,对方将桌子上的一摞材料拍了拍,对肖燕紫说:“这个,我用铅笔将段落圈起来的,你去录在文档里,明天早上给我。”肖燕紫说了一声“好”,正准备抱着材料离开,对方将材料按了一下,看着肖燕紫说:“不要弄丢了”。

肖燕紫抱着材料回到办公室,发现基本都是复印的各个机关的红头文件。不敢耽误,便挨个将文件里用铅笔划上的段落录进Word,内容很多,好在打字软件会自动识别词组,录入越来越轻松,还剩最后几份文件时,肖燕紫抬头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看了下时间已然到了晚上十点半。肖燕紫伸伸懒腰,准备去倒杯水休息一下,这时汪老师走进来了。汪老师得知还有几份文件没有录入,非常惊讶:“动作挺快的,那快下班吧,明天再来弄。”肖燕紫表示很快就录完了,想录完再下班,汪老师点点头给了肖燕紫一个U盘,让她录完后送到16楼。

之后的几天,肖燕紫和汪老师每天都加班到12点过,基本都是肖燕紫打印出文件,汪老师删删改改,递给肖燕紫继续修改,改的差不多后,汪老师将文件交给罗处,罗处又加上一些内容,然后再删删改改;随后又将罗处改好的文件递给商业厅主任,又是几个来回的修改,10多天后,汪老师拿了一个3.5寸磁盘,上面写着省委办公室,将文件拷贝进了去,风风火火的走了。又过了一段时间,魏主任拿了一份复印的红头文件放在肖燕紫的办公桌上,让她录进电脑,标题是《某某省长关于XX商业模式在XX会议上的讲话》,肖燕紫录着录着发现部分内容非常熟悉,有两个段落和之前录的文章非常相似,心里大致明白了公文的去处。

随着在协会呆的日子越来越长,肖燕紫和汪老师也慢慢熟悉起来,不忙的时候,汪老师会给肖燕紫一个标题,让她起草文件,然后自己再进行修改,这让肖燕紫的公文水平突飞猛进,大有赶超魏主任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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