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舒槿没有想到营生的办法,但是她也不愿意在家里继续闲着了。有时需要浆洗的衣服多了,她们会去河边洗,那时候她就一起跟着去。
村子里的小孩子们都很喜欢舒槿,常常在河边缠着她讲故事,一起做游戏。
这时舒槿萌生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在家里办个小小的学堂。既可以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又可以看管长辈干活时无人看管的孩子,一天只收五个铜板。
“啥?咱们家娃子又不考状元,要识什么字咧?”
“小娃子需要看啥子看嘛,疯跑就跑呗,别掉沟里淹死就行……”
“哈哈,淹不死。俺家的虽然不识字,但是会游泳哩!”
被村民们泼了凉水的舒槿有些灰心,回到家略带颓丧地坐在桌边发呆。
兰沁端着洗衣盆回来,见舒槿这副模样便放下木盆,坐到了舒槿跟前:“小姐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兴冲冲的。”
舒槿向兰沁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引得兰沁一阵气愤:“这群没见识的无知破落户,我家小姐可是探花郎的后代。这世道能够读书写字的女子就不多,更何况小姐学富五车……咱们不跟这群睁眼瞎计较!”
“能够读书写字的女子不多……”舒槿喃喃地重复着兰沁的话。
不用说女子,舒槿相信在这个村子里能够识字写字的男子都没有几个。然而这个村子里的人却一定有写信、读信的需求!
要知道这个村子作为临洛镇流民集中居住的村子,村民们绝大部分不是一大家子住在贫民村的,或是儿子从军去了,或是丈夫跟船下海去了,或是弟兄行商卖货去了……
想到这,舒槿立马到村子里找到了那唤她仙女姐姐的爱疯跑的丫头。
“你从仙女姐姐这听了这么多故事,可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故事呀。”舒槿略略欠下身子,目光与小丫头平齐。
“我没有故事呀……”小丫头绞着衣襟,跟扭股糖似的扭着。
舒槿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那你同姐姐说说你爹,你娘?”
“我娘嫁到我家五年生了我,被奶奶赶了出来。我爹带着我们来了村子……娘又怀了小弟弟,爹?爹好久没见啦,说是跟人挣钱去了!”小丫头努力表达着自己,“前不久他托人捎了写了字的纸回来……”
“信?你爹写信回来了?”舒槿眼睛一亮。
“嗯!姐姐你知道爹说了啥吗?”丫头兴冲冲地看着舒槿。
舒槿点了点头,跟着丫头去了她家的茅草屋。
一整个上午村子里都充满着丫头的欢笑声:“仙女姐姐和我说了爹说什么啦!姐姐还帮我给我爹说话啦!”
“这疯丫头说什么呢?!”
“好像是黄土房子里那舒家姑娘帮她读信写信了吧……”
“是啊!那丫头不是识字来着吗?”
那一下午来找舒槿写信读信的村民们不说有二三十,那也有十好几个。读信一个铜板,写信五个铜板。光这一下午写信挣的钱,就抵得过洗衣服五天的收入了。
赚到钱的舒槿自然是开心的,然而她也知道不是天天有那么多信给她写的,自己还是得找一个长久的营生……
很快,舒槿三人在贫民村呆了快两个月了。后来贾氏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下一些钱,买了绢布与丝线,做起了刺绣的活计。因为绣工精细,渐渐的便也舍弃了。
一开始舒槿还帮衬这一起绣,后来贾氏怕伤了她的眼睛,也不让舒槿多绣了
这日,阳光正好,舒槿在土屋前的院子里描花样子呢,村里的男孩二虎怯怯地走上前来:“姐姐,钱日我拿了你替我给我哥写的信去城里寄。那信纸掉在地上恰巧被学堂的先生瞧见了,他夸你的字端正漂亮,说想找个人做给学堂学生抄写课本的活计……我想着你,你写信赚钱……应该也……也可以抄书赚钱的吧?”
看着二虎这一副生怕给自己惹了麻烦的可怜模样,舒槿虽然没比他大几岁,也不禁心生怜爱:“姐姐太高兴了!明儿你就去找那先生取课本来,姐姐马上就抄。”
“不用明儿!现在我就可以去取!”见舒槿不仅没有怪罪,反而笑得眉眼弯弯,二虎高兴得拔腿就跑,恨不得马上把先生给拉到舒槿面前来。
夜以继日的抄书,换来的是学堂里学生们干净整洁的课本。舒槿一手小楷秀丽而不失风骨,甚至对于书上有些生动的文字她还配上了精美的图画。
当学堂给学生们发下这一套课本时,大家都爱不释手。渐渐地临洛城里也流传开了,贫民村里有个写得一手好字,还会画一手好画的神仙姐姐。
传闻很快就传到了杨睿祺的耳朵里。
“没想到这个看似弱柳扶风的小娘子不仅没有被清苦的日子打倒,走投无路走进临洛城里另谋生路……反而在那村子里过得风生水起呢……”杨睿祺摩挲着青花瓷的茶杯陷入了思考。
舒槿现在和她母亲的日子已然步上了正轨,她们颇有扎根临洛贫民村先做平平无奇普通人家再从长计议的打算。
自己如果一成不变,毫无动作,守株待兔般地等舒槿走投无路……
不如主动出手,成为那个把她逼到绝境的人!
杨睿祺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不想做那个恶人的,怎知这个舒槿这棵小树竟如此坚韧,在贫瘠之地还生长得如此蓬勃。
那他便不再夺取她的养分,而是直接砍她的枝丫,再难生存,然后乖乖地被移栽到他的院落之中,由他修剪栽培成为可以为他所用的栋梁之材。
晚膳后杨睿祺将随从阿万留下,貌似无意地提道:“前几日你们抓来那几个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泼皮何在?”
“回王爷的话,当时教训了一顿,现在关在柴房里呢。”
“好。”杨睿祺略一点头,“本王正好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可以给他们。对了,你去通知文墨然现在来我府上一趟,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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