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东家有事,一干宾客也不便久扰,便纷纷告辞自行而去。
李浔欢正与族中好手讨论搜索进展时,见得捕神何兮跟随管家进来,神情一振,连忙迎了上来:“捕神大人来得正好,族人回报信息,还请帮忙参详一二!”
何兮连忙揖手:“不敢!份内事耳!”见得赵日天与李不坏也在场。便开口问赵日天:“赵兄今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赵日天拱手,声如洪钟:“回捕神大人,此番我们等安排两组人手,沿河搜索十来里地,两傍雪地虽有脚印,但依脚印方向与位置,又多方打探,多为本地乡人下河岸拾柴所致。并无异常踪迹。”
何兮沉吟着又问:“江上船只可有发现?”
赵日天连声回应:“江上货船均与族中有生意往来,周边渔户这些日天寒,少有下河者。都有安排排查。暂无发现线索!”
何兮似乎早已知晓:“赵兄辛苦,河道两傍仍需劳烦安排得力人手紧盯!”
赵日天拱手称是。
何兮又看向李不坏:“今日可有陌生人等出没?”
李不坏人虽矮壮,却显得非常干练:“回捕神大人,我等蛇狮豹象四组人员依少侠安排,或隐或明,遍布宅院四周,不等闲人等接近,具都拦在外围。”
何兮吩咐道:“还请李兄多派人手,多盯嬿婉亭周边。”
李不坏回首看了李浔欢一眼,转过头答道:“谨听捕神大人安排!”
李浔欢眼中充满藏不住的忧色,面上却依然平静:“捕神大人此番安排,确是用意若何?”
何兮淡然道:“我确有他意,只是此时尚不便多言。如李大侠不意我此时妄言,还请静候到明日,李少侠下落究竟如何,十之六七会水落石出!”
众族中子弟闻声都是心有疑虑,本来宅中出事,一天下来,众人都一片茫然,毫无头绪,这何兮虽然号称捕神,但居然就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即将水落石出,都面色狐疑不定!
李浔欢却心神一振:“此话当真?”
何兮肯定道:“说实话本次公务也与李少侠有干系。对李少侠的下落我也相当留心,依现在手中掌握线索,理应明天就能查实。不过尚有诸多疑虑尚待查证。今日不便留在府上,还望李大侠依照商议之搜索及防范。明日晚上当再来拜会李大侠,这就告辞!”
说罢,长身一揖,洒然而去。
李浔欢心中大赫,不知何事牵扯到李沐白,竟劳到捕神何兮出马,不免忧心忡忡,但想到明日便能知晓李沐白的下落,心里有多了几分希冀!
众人望着何兮远去的背影都是百感交集,但都打起精神,依照计划行动起来!
2
落日镇。
天空一抹斜阳,檐边几挂冰柱。
捕神何兮一路揣摩细思,向有间客栈一路缓行。
小商小贩将货物摊挤满长街两旁,还不时听见几声叫卖声。长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江湖人士,富商大贾招摇过市。
有间客栈作为李府族中产业,算得上是落日镇最舒适的地方了。等闲江湖毫客,富商大贾如在落日镇饮酒歇息,自然是首选有间客栈!
何兮来到有间客栈时,天色尚早,但客栈里已是人满为患。小二端着酒菜飞快的在大堂里穿梭而行,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所幸何兮进得客栈来,一眼就看到那个鹤发童颜的说书人梅长酥坐在厅角,一个人守着一碟花生一壶酒摇头晃脑,悠然自得。
何兮走到梅长酥身边,微微一揖,面含微笑:“幸遇江佐梅郎,听闻这落日镇有落日沉江之美,有缘与梅老先生共赏一醉乎?”
梅长酥闻声抬头,顿时眉开眼笑:“能与捕神何兮共饮,不亦快哉!请!”
两人遂让小二安排一临江雅室,点了些酒菜,就着那满天晚霞小酌起来。
但见洗马江上斜阳西下,半浸江面。迷雾笼罩,寒鸦点点,晚霞满天!流水绕边镇。镇上灯火点点……。
梅长酥似乎有些醉了,眯着眼道:“如此壮美的山河,当浮一大杯!”
何兮眼里透露出几分惋惜:“可惜这等江山,能消几番风雨?”
说罢从腰襟中搜了一物,赫然一枝红色的花朵。
彼岸花!花瓣艳红如血,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梅长酥眼神骤然一缩!
何兮看向梅长酥:“久闻琅琊阁及消息灵通之地,梅先生可识得此花?”
梅长酥有些迟疑:“此花应是传说中的彼岸花,花原产西域,老朽也是听说过没见过。”
何兮心神一震:“哦,这花可有何特殊之处?”
梅长酥叹了口气:“此花传说有两色,红色谓曼珠沙华。白色为曼陀罗花。有人称红色谓曼珠沙华叫恶魔的温柔!
何兮一愣:“恶魔的温柔?”
梅长酥眼中似乎渗出一滴苍老的泪滴:“传言曼陀罗花绽放于天堂之路。曼珠沙华则盛开在地狱之途,亡魂踏着这凄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狱,乃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故而曼珠沙华被称作恶魔的温柔,又被称作幽灵花!此花妖娆绝美,却是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不知少侠从何而得!”
何兮笑了笑:“在下一向胆大包天,闻得此花异香扑鼻,随手折得,以梅先生之博闻强识,可识得这花除了这些传言,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梅长酥沉思良久,语声凄凉:“传闻此花不详,见者或遭厄难,另外,此花根茎巨毒!”
3
如意赌坊。
传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定会有客栈,有客栈的地方必定会有青楼,有青楼的地方必定会有赌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至此乱世,公义不存,法度尽失!唯有赌场才让人热血沸腾!无论三教九流、富贵商贾,谁能以腰间的银子为筹码,赌上一个公平。
赌坊中的每一步都将由骰子来决定。如意赌坊正是这样的公平的地方。
阴山秀士陈近男很不开心。
阴山秀士陈近男有两个普天下男人都有的毛病,一是赌,二是色!
可惜阴山秀士逢赌必输,好色无钱。
幸好他近日认识了一个“凯子”。据称是京师韦爵爷的公子韦大宝。
陈近男也不知他好好的京师不呆,跑到这偏远的边城来做什么。
但陈近男知道韦大宝的腰里有银子,甚至韦大宝的衣服都是金光闪闪的。
陈近男把他哄得很开心,韦大宝财大气粗,为人豪爽,这几天在有间客栈里碰到有眼缘的江湖人士就拉过来一起喝酒,又仗义的抢着买单,一幅冤大头阔少模样!
等陈近男蹭几顿免费的酒席,双方称兄道弟之后便委婉的表示自己囊中羞涩,打算借几两银子救急,这韦大宝竟像个守财奴一样把头都快摇断。说什么兄弟之间别谈钱,谈钱伤感情!让陈近男不要再提,否则连兄弟都没得做!
直到陈近男把据说是其祖传的一把青龙剑作抵押,才让韦大宝从口袋里掏出一百两银子。出价简直比镇上当铺还要低上三分!
陈近男很不开心,心想这有钱人都一路货色,喝酒可以,谈钱不行。
要不是看他身边的那几个保镖看上去实在扎手,陈近男一怒之下都准备顺手做笔无本买卖。
但不管如何,陈近男的腰里有了钱,便又和韦大宝称兄道弟的进了如意赌坊。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好看的荷官。
荷官穿着件柔软的丝袍,柔软得就像皮肤般贴在她的躯体上。她的皮肤细致光滑,看上去像是冰一样,几乎是透明的!
陈近男的身体有些发热,不知不觉的就痴痴的坐在桌前。跟着一群赌客押起了大小。
不知何故,陈近男的赌运简直衰到极点。一连十多把,他押小庄就开大,他押大庄就开小。以至旁边的韦大宝都看出他衰神附体,哈哈大笑,说什么为人不识陈近男,便称赌神也枉然!跟着他反着押。
不到一个时辰,陈近男祖传宝剑换来的银子全部跑到了韦大宝口袋里去了。
陈近男只得愤愤不平的走出赌场,骂老天爷不公平!
好在否极泰来,正当阴山秀士陈近男骂骂咧咧的一脚把一个破筐踢到街角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陈近男抬头便看到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他的身边。
一个女人!一个比赌坊里的荷官漂亮一万倍的女人!
这女人身披一件白色的裘衣,头上罩着一个斗篷。斗篷上的黑纱将她的面容罩住,若隐若现。但那白色的裘衣却遮不住她曼妙的的曲线。
夜色渐浓,街灯幽弱。陈近男似乎闻得一股香气,清雅而迷人。
有种女人就像是鲜花一样,不但娇媚,而且浑身散发出香气。她无疑就是这种女人。
陈近男不觉腿有些发软,口干舌燥。但仍挺直身子,摆出一副极为潇洒的姿态故作镇定:“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
斗篷女道:“想让你帮忙送封信!”声音如出谷黄莺,却清冷如冰。
夜色清冷,陈近男不由打了个寒颤,眯着眼叹了口气,这女人可真是座冰山。
陈近男自信而温柔:“能替姑娘效劳是我的荣幸,不知送往何处?”
斗篷女的声音似乎没有烟火气:“送到有间客栈后院最边上地字号客房。”
陈近男顿时有些狐疑:“客栈如此之近,姑娘何不亲自送往?如此折转却是为何?”
斗蓬女冷声如冰:“别打听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你岂送去,此为一半酬金,收信人会另付一半。”说罢拿出一根钗子,一封信函!
陈近男定睛一看,这钗子竟是纯金打造!心道这姑娘莫非疯了!
连忙一手抢接过来,看着黄澄澄的金钗,陈近男不禁心花怒放。老天爷开眼,终于送财神上门了!哪还管得了其它,拍拍胸脯说道:“定不负姑娘所托!”
4
有间客栈。
陈近男哼着小调进了有间客栈后院,心里有些好奇那冰山一样的姑娘到底是谁?送的书信内容又是什么?如此重金委托,总不会是情书吧?陈近男心如猫抓,痒得难受!
但毕竟还有一半酬金没有收到,陈近男强忍着打开书信偷看的冲动,敲开了地字号的房间。
房间并不大,装饰得却很精致。
中间一张檀木桌子,桌子还摆着酒菜,酒菜却原封末动。
一个身材瘦长的人坐在桌边,手里举着酒杯,笑盈盈的看着陈近男。
琉璃色的酒,透明的水晶樽。
陈近男目瞪口呆:“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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