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二月初十。
落日镇,李府。
雪花大如鹅毛,柳絮,般从天空飘飘洒洒。地上,舍顶均铺上了厚厚的雪被。虽然已是深夜,但在微弱的灯光辉映下,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清冷。
丑时。嬿婉亭。
忽然听得轻轻一声响动,似是从地底传出,在这寂寥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良久,嬿婉亭内悄然无声。
又待片刻,又听得“卡哒”一声,一楼靠墙的桌案下面赫然出现一个幽黑的洞口。一个人居然如幽灵般从洞口爬出来!
那人小心翼翼的,刚站定身子,突然身子一顿。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黑暗中传来一道叹息:“阁下似乎来的也太晚了一些,害得我们在此等得脚都发麻了!”
刹时间,亭内院外灯火通明。何兮施施然的从楼梯口站了起来,铁戟温侯吕布守在门口,淮北铁胆沐烟清与小李飞刀李浔欢分别立于墙角,将那人夹在中间!
在几大绝顶高手的伏击下,那人显然插翅难逃。
那人也干脆,见不能逃便束手就擒,任凭何兮封住穴位,躺在地上一声不吭。
众人尚不及查问此人来历,李浔欢让人拿来一根火把,何兮自行从洞口跳入。
待院中诸人纷纷涌入,那韦大宝看到此人,不由惊呼一声“黄前辈?”原来此人竟然是前日在有间客栈一道饮酒的那位儒生!
又过片刻,何兮才从洞口出来,手底却抱着一个人,显然是具尸体。
对寻常江湖人来说,尸体见得多了,也不害怕。但令人恐怖的是这具尸体的脸上没有面皮!
他的头皮竟然被人整张的剥掉了,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头!
或许因冬日严寒,头上的血肉已经冻住,犹如猩红的冰锥般挂在那人的脸上,越发的诡异恐怖。
只是那人身上的皂衣显然已告诉旁人尸体的主人就是盗梦公子李沐白!
绛梅仙子袁玫衣和雪山飞狐胡菲看到尸体,惨呼一声,双双晕倒在地。李浔欢怒目渗血,浑身颤抖,嘴里恨声道“好贼子!”
众人一涌上前,便欲对那黄姓儒生下手。何兮忙拦下来,“各位休怒,尚待将事情厘清才是,不可这么便宜了事!”众人这才住手,但都是恨恨不平,不肯罢休。
2
十二月初十。丑时。
李府。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李浔欢坐在当首,绛梅仙子袁玫衣坐在傍边,雪山飞狐胡菲侍在身后。三人面色激愤,几欲崩溃!但显然比刚才平息了许多。
那黄姓儒生狼狈的站在厅中。
何兮走到黄姓儒生面前,冷冷的看着他。黄姓儒生则蛮不在乎的盯着何兮:“老夫还是小瞧你了!老夫都不知到底哪里露出破绽,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否告诉老夫一二?”
何兮神情淡然:“其实很简单,因为我知道李沐白李少侠是小刀营的人!”
众人闻声一片喧哗,有人惊呼,有人茫然。
绛梅仙子袁玫衣颤声问道:“小刀营是个什么组织?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沐白说过?”
何兮叹了口气:“小刀营乃黄儿义军的谍报组织。事实上有很多江湖中人因不满贪官污吏苛政,加上同情义军,从而加入小刀营!”
冯西范满面愧色:“夫人明鉴,沐白也是因为我才加入小刀营的,现是我的下线!”
李浔欢心中甚为恼怒:“冯老弟可真够朋友,竟然背着老夫说动沐白参与这等谋逆之事!”
冯西范面色惨然:“此番对不住李兄,事后我必然会给李兄一个交待!”
李浔欢脸色阴沉:“此节容后再说!可这件事与沐白身份有什么关系?”
何兮苦笑一声:“这就与前些日子京师传闻的桩失窃案有关了!”
李浔欢眉头紧锁:“捕神大人不妨说清楚些!”
何兮叹了口气:“如今黄儿义军被朝廷官军困于陕西车箱峡,几陷死地!又有狼族征讨漠南,回师在即。但贼心不死,竟欲袭宣府,大同。
兵部恐狼族叩关,欲调兵防御,却分身乏术;狼族欲寇边,又须提防关宁守军。黄儿义军欲脱困,唯有期待兵部退兵!这样三方势力居然形成了短暂的脆弱平衡!“
李浔欢凝思片刻:“这桩失窃案可与此有关?”
何兮正色道:“正是,兵部失窃了至关重要的关靖防线图,偷盗者为狼族谍报组织粘杆处的卧底密谍鹰隼!”
众人顿时惊呼一片!淮北铁胆沐烟清更是连连叹息:“可恶!那岂不是边关的所有军备底牌全部摊开在狼族蛮夷的面前了?”
何兮见众人焦急,连忙说道:“好在在鹰隼情报未出手前六扇门便及时盯上了她,但密谍重伤之下,遇到李少侠!关靖防线图落在了李少侠的手中!!”
李浔欢有些不解:“依捕神大人所言,沐白不是在小刀营么?何以又在京师出现?”
何兮叹息一声:“小刀营向来对离间对手阵营得心应手!现在黄儿义军被困,不得脱生!想来以小刀营的风格,安排人手在京师各方打点活动也实属正常!”
李浔欢郁闷不已:“即使沐白果真是小刀营的人,关靖防线图落在他手中,交给小刀营便是了!他拿到此图又有何用?”
何兮转身看向一剑无血冯西范:“这点可需要问冯老前辈了。”
冯西范面色黯然:“本来收到沐白传讯,约好地方接头。确不料被他听到我与营内其它人发生争执!竟不辞而别,独自带着关靖防线图千里迢迢回到这落日镇来!”
李浔欢有些奇怪:“沐白虽然冲动,但即与你约好,又岂会不辞而别!敢为当日争执缺为何事?”
冯西范愈发脸上无光:“只因对关靖防线图之处理内部有所纷争。有人打算将此图献与玉衣卫,欲让朝廷再起党争,要挟兵部退兵以解车箱峡之围。而另有人却力主将此图献与狼族。以求儿狼族犯边,让朝廷不得不分兵。”
淮北铁胆沐烟清大怒:“这黄儿起兵固有可怜之处,但何以行这勾结外夷的卖国之事?你平时为人颇正,怎么也做起这助纣为虐的勾当来?”
冯西范也有些心灰意冷:“小刀营众发展太快,三教九流都有,难免良有不齐。我也是不赞同与狼族勾连,故而才与他人发生争执。却不料被李沐白听去!”
何兮看向李浔欢:“家师追踪李少侠的踪迹,发现其不知所踪,而京师小刀营的人也并没有异常举动,反而是纷纷往落日镇来,断定关靖防线图仍在李少侠的身上,这也是我来此公务的原因!”
李浔欢有些不解:“沐白投身小刀营,还可以用道不同不相以谋来说!不辞而别也可以说是不愿将图献给外寇,大节不亏!即然回到家中,怎会无端中邪?”
何兮又看向一剑无血冯西范:“听闻冯前辈跟到落日镇,有和李少侠联系上,不知情形如何!”
冯西范脸色惨白:“我联系上沐白后,那日沐白在有间客栈前来找我,见我和韦大人一道!便要我保证不将图献给狼族!但以我在小刀营中身份,又如何作得了这个保证,又不忍心骗他,只是虚以尾蛇!沐白稍待片刻,就失望而去!”
何兮听到此已全然明白:“李少侠听得小刀营还是有将图献与狼族的选择,心中已有所不满已达到顶峰,理想中的义军形象必然崩塌,心中显然大受刺激,茫然不知去路!他或许听说剑神章召重曾在军中遇挫,对朝廷也没有什么好感,便去了藏剑山庄想问剑神的建议。然剑神虽对朝廷颇有怨言,但大节也是不亏。剑神不知李少侠故意试探其心意,话不投机,一怒之下说出李沐白父亲也曾是与狼族高手力战而竭的英雄,而今其子居然生出与狼族勾结的想法,简直是大逆不道,愧对先人。因而斥责了李少侠一番。估计李沐白羞亏难言,回到家中又因它事刺激,内心里产生巨大的矛盾冲突,一时无法开解,导致认知与情感发生障碍,言行紊乱异于平常。也就是大家所说的中邪!”
李浔欢哑然:“也就是说沐儿并不是什么鬼怪附体,而是受了精神刺激才变得异常?”
何兮叹道:“因为我深信鬼怪附体之说向来是无稽之谈,加之李少侠身上又有如此重要的情报,深信其中必定有阴谋存在!所以自然就不相信李少侠会在洞房中发疯。”
李浔欢落落寡欢:“那岂不是那个黄药师也是骗人的?”
何兮正色道:“其人当然是骗子,所用之法也是一些江湖手段。”
赵日天有些迟疑:“那黄大师能够无风生火,也是骗人?”
何兮笑了笑:“这也何难!只不过是事先在符纸或牌匾上涂了点花黄磷之类的易燃之物,据说这种东西遇风则燃,是寻常的障眼法而已!”
黄姓儒生听到此时有些不服气:“就算李沐白不是中邪,你又怎么知道当晚洞房中跑出去的不是他?”
何兮冷冷看着黄姓儒生:“因为我在嬿婉亭勘察时就有发现地底有秘洞,也不想提前打草惊蛇而已。”
淮北铁胆沐烟清恍然大悟:“捕神大人因为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一开始就不相信跑出去的是沐儿。故安排四下严守,只防此人再度潜入园中!”
何兮歉然道:“一是没有找到机关所在位置,待我找到修筑此楼的造园师张丹峰时,此人已被杀人灭口,但也正好证实了此楼另有机关!当时怕走漏风声,故未有提及此事!”
李浔欢有些不明白:“那为捕神何兮能够确认今日此人必定会再度潜入?”
何兮解释道:“是因为我观天象,知道今天晚上会下大雪,此人也应该懂些天文地理,欲要潜入行事,今晚是最好的机会,刚好让大雪掩去其人行迹!”
众人还是有些不明白,淮北铁胆沐烟清疑问道:“他既然已杀人远遁,为何还重新潜入此园中?”
何兮沉吟片刻:“一来他也是来找关靖防线图!只是李少侠看上去为人大大咧咧,但实际上颇为谨慎,此图一定已被其好好收藏。那人当天事过紧急,不不及搜索,以为线索就在李少侠的身上!二来他要处理李沐白的尸体,否则时间久了,发生异变,必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导致尸体被他人发现而坏其大事!又或许他还有其它不得不来的理由!”
淮北铁胆沐烟清愣愣的问:“什么理由?”
“因为此人是粘杆处的鹰隼!如没猜错的估计他甚至就是粘杆处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事人!”何兮走到那人身边,手指从其耳边划过。手上赫然捏着一张人皮面具!
“黄神仙?”
李府中人一看,都是齐声惊呼,原来黄姓儒生竟然是那神相黄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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