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人生若只如初见

周六一大早,我就开始按照查好的路线坐车去找江哥,尽管我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是没有想到路上耗费的时间还是把我累了个半死。当年珠三角的交通远不如现在发达。我从早上六点就开始动身出发,倒了四,五趟公交车后,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见到江哥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中午12点了,连续几个小时的公交车快把我累散架了。

江哥比以前更精壮了,穿着打扮也更显得有派头,或许是长年混迹于社会,说话做事的风格和我印象中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如果说当初在学校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丝学生味,现在的江哥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社会青年。

“江哥,好久不见了,现在看样子像个大哥一样,过得好啊,发财了吧。”一见面我就打趣道。

“你这家伙,才出来工作多久啊,嘴巴就这么花了啊,我记得你以前就是一个老实孩子啊。”江哥也笑了,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搂住了我的肩膀。

“江哥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六点就起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都饿的头晕眼花了。”我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会我是真饿了,又渴又饿又累。

“你过来怎么要那么久,我们先去我住的地方坐一坐,休息一下等一下你嫂子我们一起去吃。”江哥一边说一边掏手机准备打电话。

“嫂子?什么时候找的?也不通知一下,要请客啊。”我笑道。

“嗯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吧,反正到时候肯定是少不了请你喝一杯喜酒的。”江哥说道。

我们边聊边往江哥住的地方走去。江哥在这边的城中村里面租了一套农民房,一室一厅,在7楼,还算宽敞,但是光线不是很好,因为周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挡住了房间的采光,楼与楼之间的巷子非常的逼仄阴暗潮湿,弥漫着一种腐败的气息。我没想到江哥住的环境是这样的,虽然说江哥没什么学历,但是好歹也出社会几年了。刚工作的我虽然住的是工厂的宿舍,和江哥的这个比起来,还是要好很多。我知道整个珠三角这边很多这样的农民房,无数个打工者最初都是蜗居在这样的农民房里面,幻想着有朝一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一锥立足之地。

爬了7层狭窄的楼梯,终于来到了江哥的房间,江哥打开房门后我随之跟了进来,我打量了一下客厅,除了一台彩电落地扇之外,还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条沙发,并没有其他家具,显得稍微有点空旷。我往沙发上一坐,问江哥,“江哥,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她刚出去买东西了,应该马上就回来。“江哥边说边给我递过来一根烟,顺手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来烟一看,是芙蓉王,于是笑道:“江哥,生活不错啊,现在都抽芙蓉王了。”

“不错什么,我高中的时候就抽白沙了,出来混了这么多年,总要抽一点好烟了吧。”江哥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吐出来一个烟圈,说道:”好不好只有自己才才知道,不过老弟你到我这里看我这住的环境,你说我会好到哪里去?“

”那也不是这么说呢,江哥,就像你说的好不好只有自己才知道,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开心,这些外在的东西都不算什么。“我努力装作一幅成熟的样子安慰道。

和江哥的闲聊中我得知,这几年江哥过的其实也是有点奔波。江哥混了个高中毕业证出来以后,因为没什么学历,也只能从最低端的工作开始做起,最开始是在别人的后厨里面当学徒,因为忍不了大厨对他们的压榨和剥削,直接和大厨干了一仗以后就撂挑子不干了;然后又考了个驾照跟着别人跑大车,结果有次酒后驾车出了个交通事故,最后好说歹说赔了车主一笔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跟着一个所谓的朋友做土石方,结果又没做多久就因为那个朋友按现在的话说涉了一点黑进去了然后又如鸟兽散,之后江哥还干过夜场,帮别人放贷催收等等等等黑的白的,细细算来江哥这几年竟然做了好几个行业,而且每个行业都做不长久,难怪江哥现在看上去没那么光鲜亮丽。

正和江哥闲聊着,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高约1米6,盘着头发身材比较苗条,看上去比较清秀的年轻女孩出现在眼前。她的穿着和当下很多工厂里面的女工类似,上身一件白色紧身T恤,下身黑丝短裤,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胜在年轻靓丽,还是挺吸睛的。

不等江哥介绍,我赶紧站起来打招呼道:“这位是嫂子吧?嫂子你好,我姓肖,叫肖明,你叫我小明就可以了。”

“你好你好,叫我小兰就可以了。“嫂子说话时脸红红的,神态有点腼腆,看她那害羞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害的。

“江哥,你眼光不错啊,嫂子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你享福了啊,你可要悠着点啊,别把身体搞坏了。”回过头来我朝江哥用方言调侃道。没想到江哥听了我的话以后啊却开始哈哈大笑,我被他笑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哪里有问题。

嫂子的脸更红了,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突然也用我们的方言朝我说道:“帅哥,我和你们是一个地方的。”

这下轮到我尴尬了,原来小兰和我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一时之间我感到非常窘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你也是老乡啊,这个这个。。。”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

江哥笑够了以后说:“好了,走吧,快去吃饭了。”

吃饭就在江哥住的附近的一个湘菜馆,江哥看上去和这里的老板挺熟的,一进去就和老板热情的打着招呼。

选了个靠空调的桌子,江哥拿过菜单就开始报了:“来个水煮鱼,干锅鸡,干锅肥肠,小炒肉。。。”

“江哥,够了够了,太多了我们吃不完。”我连忙制止江哥继续往下点。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也没什么好招待你,这里的菜比较实惠,而且味道和家里的差不多”。江哥说完回头又朝服务员喊:“再来一箱啤酒。”

我真是怕了,我刚想说自己不怎么会喝酒,江哥就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学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喝起酒来一个比一个猛。”

小兰也在旁边搭腔了:“你也难得来一次,就和你江哥好好喝一个嘛。”

我还想在推脱一番,江哥又在旁边发话了,“这样吧,你嫂子也一起喝点,我们两个人陪你喝,总可以了吧?”说完就给小兰找了个酒杯满上了,小兰和江哥顺势还朝我举起了酒杯。好吧,看这样的情形我也怎么也推不掉了,况且我也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不就是喝酒嘛,我平时也就喝个2,3瓶,难得今天开心,我就豁出去了。

这顿酒,是彻底的把我喝挂了,并不是因为我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而是远远的低估了江哥,我原本以为喝完这一箱啤酒就可以了,没想到江哥今天兴致高昂,小兰也在一旁推波助澜,喝完这一箱后大家都觉得意犹未尽,不知道又让服务员上了多少瓶酒,反正我最后喝得晕头转向的吐得一塌糊涂,连自己在哪里都搞不清楚了,只是依稀记得最后是江哥把我搀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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