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两天前到的,想让皇上过个安稳年,所以还没呈上去。”四境军报,如果永安王在上京,都会先递到他这里,再由他整理之后,酌情上报朝廷。陆倾城看了军报,皱了皱眉,“东夷在大量征兵。。。?”
陆云:“他们的动作还是挺快的。”按理说,别的国家怎么征兵,都不关大燕的事。人家征兵,不一定就是为了打仗,就算打,也不一定是要攻打大燕,所以这军报递上去,皇上最多说说,加强南境巡防,其实屁用没有。可是他们居然派人深入大燕腹地,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场意外,但是,陆倾城却觉得,她今晚追的那个人,绝不是普通人,这样处心积虑,跑到上京,难道就是为了看场表演,顺便砸个场子?陆云看出陆倾城有些心神不宁,安抚道:“行了,你也别想太多,早点回去休息吧。”在淡淡的烛火中,看着陆云那张可以入画的侧脸,陆倾城有些出神,陆云转头看着她,半晌,“怎么,还有事?”那声音温柔婉转,如一缕春风划过耳畔,
陆倾城:“没,没事了。那,我回去睡了,父王也早些休息吧。”陆云淡淡点了点头。陆倾城起身回了自己的别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思绪万千,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陆云晚宴上那张清冷孤寂的脸,陆云向将士敬酒时说的话,都一字一句地刻在了她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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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孤寂,好梦方酣之时,晏河上,一团雾气里藏着一搜游船,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袍,袖口绣着金色夔纹,身形高挑的男子掀开帘子,进了游船的雅间,正是今夜陆倾城一直追赶的人。雅间里,一个男子负手而立,在淡淡的光影里,此人身着暗红色长袍,长袍上绣满了淡金色龙纹,十分华丽,没有束冠,长发自然散落,眉间带着一点隐约的暗红,整个人都透着妖媚之气,此人正是东夷国师,慕北辰。而进入雅间的男子,正是慕北辰坐下,四大护法之一的,赤渊。他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国师。”
慕北辰:“说吧。”
赤渊:“今天追赶属下的人,轻功极好,我在林子里转了两圈,见她没追上,才敢上船。”慕北辰微怔了一下,转头,半张脸暴露在光影里,有些消瘦苍白的脸,鼻梁高挺,湛蓝色瞳仁暴露在微光中,只有嘴唇,像是滴在白纸上殷红的墨汁,他垂眼睨着跪在地上的赤渊,“接着说。”
“我们今天没有得手。线人动手的时候,陆云就在观景台的雅间中,人群中隐藏了不少赤羽营的卫兵,不知是我们之前的布置走漏了风声,还是陆云,天生对突发的危险有超乎常人的应变能力。”
慕北辰:“火种,没有造成伤亡?”
赤渊:“几乎没有。这些大燕的百姓,好像对陆云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即便我认为,很多人,可能连陆云的样貌都没有见过,但只要他们知道‘永安王’在,这群愚蠢的民众就会被安抚下来。一个国家的信仰,都系在一个人身上,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慕北辰淡然一笑,:“赤渊,你起来吧。”赤渊起身,看着慕北辰的神情十分迷惑。
慕北辰:“这不是一个人的威望,是两代人的积累,这,正是我想要的。”说话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星际缥缈而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然而赤渊对自家主子的心思十分了解,他虽不知道,慕北辰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这个陆云,肯定是要倒霉了。
慕北辰:“走,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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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陆倾城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穿着高公公送来的锦服,身上挂着一堆让她十分难受的鸡零狗碎,进宫谢恩这事,本该神采奕奕,精神百倍,换了是谁家,都不知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偏就陆倾城,一脸的生无可恋,陆云看到她这副神情,哭笑不得。本想再嘱咐她几句,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精致秀美的玉人儿,一时间有些语塞。倾城坐上马车,手拄着下巴,一路上唉声叹气,无精打采,可是到了宫门口,还是整理了下仪容,勉强挤出个微笑。宫门口迎着的自然是高公公,陆倾城一看到他就觉得牙疼,高湛上前相迎,
“老奴恭候昭和郡主多时了。”
陆倾城:“有劳高公公久侯了。”不知怎么的,陆倾城觉得今天的高湛笑的格外的谄媚,而且一直有一眼没一眼的在打量她,这让她觉得有点不安,是皇上安排了什么特别的活动? 高湛直接把陆倾城带到了庆和殿,这个地方其实是皇上中午小憩的居所,跟上次的养心殿相比,这里就显得不太正式,刚一进门,屋里就有一股暖流涌出,不管外面怎么寒风呼啸,这屋里却暖和的如春日一般,陆倾城鄙夷的撇撇嘴:
“切,真会享受。”进了暖阁,李元祯正窝在榻上,看一本书,高湛恭恭敬敬道:
“陛下,昭和郡主带到。”
陆倾城噗通一声跪下了,依然十分不情愿,她本就讨厌皇宫里的这些繁文缛节,可如今这封号,是皇帝硬塞给她的,为了“硬塞给她的封号,还得进宫谢恩,跪的膝盖疼,于是心里有些不爽,谢恩也谢的十分不情愿
陆倾城:“承蒙皇上厚爱,特进宫谢恩。”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磕了个头,就没再抬起来,李元祯依然窝在榻上看书,一动没动,也不说话,陆倾城等了半天,心里边想着难道是我声音不够大???于是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再谢一遍,这时候,李元祯缓缓从榻上起来,垂眼睨着跪在地上的陆倾城,
“起来吧。”陆倾城起身,站在与建安帝相隔不到一人距离的地方,她毫不躲闪,正眼直视着这位年轻的帝王,心理便开始嘀咕,
“哎呦,长得不错诶,眉清目秀,鼻梁高挺,轮廓深邃,两条浓密的黑眉毛斜入鬓里,这模样,多了几分书生般的清秀,到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看起来比较平易近人。。。”但那真的只是看起来,陆倾城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可这个时候,只听旁边的高湛大喝一声:
“放肆。。。”吓的陆倾城噗通一下又跪下了,只在心里面咒骂:“我。。我这什么都没做,哪就放肆了。”
高湛:“直视龙颜乃是大不敬。。。”陆倾城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十分没好气的对着高湛叽歪道:“不让看您倒是早说啊。。。”
高湛:“放。。。。”那个肆字还没吐出来,李元祯淡淡开口道:“高湛,你先下去吧。。。”
高湛:“陛下。。。这。。”李元祯给高湛使了个眼色,高湛立刻会意,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陆倾城跪在地上,耐心已然告罄,心绪烦躁,正想着编个什么理由赶紧跑路,李元祯居然上前把陆倾城扶了起来,陆倾城起身,依然低着头,嘴里像念经一样,“我不怎么进宫,实在不熟悉宫里的规矩,并非有意冒犯陛下。。。请陛下见谅。”说完,耷拉着脑袋,不再做声,半晌,李元祯淡淡笑道:“你把头抬起来。”
陆倾城:“陛下您不是不让看吗??”
李元祯:“那朕想看看你,也不行吗?”陆倾城轻叹一口气,微微抬头,心理继续咒骂:“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啊,我也就一个脑袋两只眼睛,又不比别人多点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啊。”陆倾城虽然抬着头,只是眼神四处乱瞟,一会看看梁柱雕的花纹,一会看看小桌上摆的茶壶,反正那目光就是不愿放到李元祯脸上。只是李元祯,看着这张精致小巧的脸庞,湛蓝色瞳仁清澈灵动,虽然陆倾城的身形已然是个成熟的少女,但郡主服制加在她身上,看起来还是有些繁重,到让李元祯想起她初次进宫的时候,那身简单的鹅黄色冠服,灵动飘逸,似乎更适合她。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都不言语了。陆倾城不开口,觉得说什么都会错,索性就等着皇上问话。李元祯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更不可能主动跟一个黄毛丫头套近乎。这时,陆倾城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盘点心上,肚里的馋虫便开始大闹五脏庙,咕噜噜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李元祯微微一笑,自己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开始吃桌上的点心,一边吃还不忘品评一下:“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点心,栗子酥,味道还不错。”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一边吃还一边斜眼瞟着陆倾城,陆倾城低着头,叹口气,砸吧砸吧嘴,也没吭声。李元祯端详着她,觉得她确实和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不一样,她不骄矜,不做作,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浑然天成,没有丝毫作伪,于是乎萌生了一点童心,他拿起茶盘里的点心对陆倾城道:“郡主,不尝尝吗?”陆倾城看了一眼李元祯手里的点心,心里面嘀咕着:“想啊,非常想。”于是答话:“多谢陛下恩典,我不饿。。”李元祯立刻正色,神情严肃的对陆倾城道:“这是圣旨,朕让你吃,你就得吃,你可知抗旨不尊,是什么罪名。。。?”
陆倾城:“。。。”
陆倾城二话没说,一把夺过李元祯手里的点心,一口塞进嘴里,结果被噎了个半死。她是咽也咽不下去,可是又不敢吐,一时间,整张脸憋的像个没熟透的茄子,白里透红,红里透黑。眼看这样下去搞不好就要一命呜呼了,于是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法,抓过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这口气才算顺畅,一抬眼,看到李元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于是扑通一下又跪下了,“陛下面前,失态,实在。。咳咳。。。罪过,请陛下。。。。。咳咳”。李元祯憋着笑,方才看折子看的心情烦闷,此刻却觉得心情大好,也不忍心再逗她,便让她起身。
李元祯:“听说你在天云阁待了几年,都在那学了些什么?”说到这个天云阁,其实是个很神秘的组织,坊间很多人都听说过,但是很少有人接触过。它在大燕、东夷以及天狼十二部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在一座叫鸿雁山的山顶上。据说天云阁的创始人是一位武道家,一辈子醉心武学兵法,没有娶妻生子,他四方游历,搜集了不少关于各国的奇闻异事,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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