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咸阳城内发生了两件大事,为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一是秦国的新王后及太子之位的归属,有的赌坊还私设赌局,赌的就是这太子人选,更有甚者还提及王后在赵国为质及其与吕不韦的旧事。
二是当今国舅爷,华阳太后胞弟芈灵的风流恶事。
话说这芈灵活脱脱一个酒囊饭袋,常在各个楼台、园中厮混,加之国舅爷的身份,身边自然是少不了阿谀奉承的纨绔子弟。
某一日国舅爷应邀前往云春楼,你来我往间三杯两盏下肚,酒正酣时,怎么能少了美人?左右的人便道,“老鸨!传几个美人来与国舅爷作伴!”
“这咸阳城哪里还有什么美人?”芈灵倒在榻上无甚兴趣,想他芈灵可是色中饿鬼,家里娇妻美妾不知几数,外头的楼台园子也是熟门熟路,这咸阳城除了王上的后宫恐怕就没有他芈灵不曾沾染的美人儿。
“国舅爷这话可是小瞧了我春妈妈,前两日我还认了几个干女儿,因着还没调教好所以不曾给几位大爷过过眼,现在可得唤我的女儿们给几位爷瞧瞧。”春妈妈满脸堆笑,朝外头的龟公挥了挥手绢。稍后,便带来了六位身姿婀娜,容貌尚佳的女子。
芈灵登时眼睛发亮,坐起身来,目光淫邪肆意打量这些豆蔻年华的少女。
“好!春妈妈是有些手段的,这些美人儿身姿绰约,一颦一笑都美如画,等年岁稍长恐怕整个咸阳城的男人都被勾来你这云春楼哩!”众人闻言皆哈哈大笑,春妈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好生照顾几位爷!”春妈妈意有所指看了芈灵身边头戴粉色头巾的女子一眼,不再多言笑嘻嘻的退下了。
“来来来,给爷亲个嘴儿。”芈灵左拥右抱,不多时便拥着两个美人儿去了隔间,余下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照不宣笑笑不说话。
这芈灵虽是色中饿鬼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在房事上一向是十分暴虐的,今日不知怎的龙马精神更胜从前百倍,这两个雏儿哪里受得了他的雷霆手段,待到芈灵彻底发泄爽过几番,身下的两个小人儿早就没了气息,鲜花一般的年纪竟被生生玩死了。
芈灵吓得滚下床,衣衫不整的爬出门去,被自家小厮扶上马车。在车里芈灵冷静下来,他丢了一两金出去给小厮“拿去给春妈妈叫她管好自己的嘴!”语气之阴狠让小厮不寒而栗。
“小人知道了。”春妈妈看到两具赤裸的尸体惊魂未定,紧紧抓着金子,肥腻的指节隐隐发白。
芈灵自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心安理得家去了。
“老爷不好了,外头来人了!”翌日天灰蒙蒙的,看门小厮的喊叫惊醒了国舅府上下,芈灵抱着美妾睡得正香,破口大骂“要死了,天杀的龟孙!何事叫嚷,扰爷的觉,仔细你的皮!”
“都尉府来人了,说是捉拿杀人罪犯。”管家情急之下推门而入,跪在外间。
“什么?他奶奶贱人!”芈灵一脚踹醒身边的女人,“贱人,你是死猪吗?还不起来伺候爷更衣!”
“是。”女人衣不蔽体从床上爬起来战战兢兢服侍芈灵,显然她平日里也是颇为得宠的,连伺候人穿衣做不好,芈灵怒火攻心一脚将她踹飞,“滚!贱妇等你伺候爷命休矣!”
那一脚可是用了十分力气,那女人吐了好大一口血,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备马!爷从后门走,你派人堵着前门,等爷走了再放他们进来。”芈灵一边穿衣一边吩咐。
“是。”管家匆匆去了。
都尉府的官员尚未察觉芈灵便逃之夭夭了,等他们冲进国舅府为时已晚,但并非一无所获,在国舅爷的寝室发现一具新鲜的女尸,这是不可否认的罪证。
管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抬走尸体,急得直跳脚,去寻夫人却被丫鬟拦了下来,“夫人说了吉人自有天相管家不必心忧。”
“我的老天爷啊这叫什么事啊!”管家甩手走了,国舅府上下愁云惨淡。
吕不韦接到线报高兴极了,“哈哈哈哈!无耻混蛋!华阳啊华阳你真有一个好弟弟。李卿你做的很好!哈哈哈!”
“谢大人。”李斯的眼里无半点欢喜,血债血偿,芈灵我愿生啖你肉!
一夜之间杀害三名女子,即便是国舅也在劫难逃,都尉府早早定下来罪责却找不到犯人,通缉令发布全国,挨家挨户上门搜查依旧一无所获。碍于华阳太后不敢面谏王上,只好求助相国。
“都尉大人求见。”下人通报吕不韦。
吕不韦喜形于色,“快请进来。”在他眼里来的不是都尉大人而是芈灵的催命符。
“大人帮帮下官吧!”未见都尉大人先闻其声,“大人何出此言?”吕不韦拦住他下跪的动作,携手入座。
“大人有所不知,十日前罪人芈灵于云春楼杀害两名雏妓,其后又在家中杀害了一名小妾,人证物证聚在,其罪滔天,天理难容!”都尉大人一身浩然正气,向来刚正不阿,执法如山,其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既如此,大人直接去国舅府将他捉拿归案即可,何以如此?”吕不韦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反问道。
“下官任都尉十数年岂能不知?可难就难在捉拿罪人!也是下官的无能竟然让罪人跑了,整整十日一丝线索也无,下官都将整个咸阳翻了过来还是一无所获,这才来请相国帮忙,求相国赐教如何能将罪人归案?”言毕,都尉大人又跪了下来。
“这,我也是束手无策,不若让我的门客来出谋划策吧。”吕不韦令人传李斯。
“小人见过大人。”李斯毕恭毕敬。
吕不韦讲来龙去脉重复了一遍,李斯听后道:“小人斗胆猜测罪人身在何处,恐怕大人也不敢捉拿。”
“放肆,我都尉府从来是按律办事,哪有什么敢不敢?”不过一门客尔,竟敢质疑都尉府,都尉大人恼怒。
“大人息怒,世人畏惧强权,不是每个官员都像大人一般刚强正直,况且那三名女子命若浮萍,小人不敢肯定大人会为了她们得罪当朝国舅。”李斯娓娓道来。
“大秦以秦法立国,都尉府更是恪守秦法,无论今日是谁犯法,我都尉府都绝不姑息。你既胸有成竹何不直言,都尉府绝不会放过一个罪人。”李斯与吕不韦对视一眼,心里各有打算。
“罪人是当朝国舅,自然是在咸阳城最尊贵、最守卫森严之处。”李斯正视都尉大人说出心中想法。
“你意思是罪人在宫里?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胡言乱语。”都尉大人不敢相信,华阳太后会包庇这个闯下滔天大祸的弟弟,她可是当朝太后岂能知法犯法,如此是非不分?
“华阳太后与国舅是骨肉至亲,大难当前,还有什么地方比宫里更安全呢?再者,国舅府中的女尸遇害不久说明国舅离开不久。国舅府位于咸阳宫东侧不过五里地,快马只消半柱香就可以到了,且宫城重地附近不会有闲杂人等,自然没有人目击国舅进宫。大人搜了城内再加上并没有人目击国舅出城,足以证明国舅就在城中。大人若是心有疑虑不若直接查问宫门当值的士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斯这一番分析令都尉大人信服。
“好!事不宜迟,多谢相国今日相助。”都尉大人起身告辞,走之前着意看了看李斯,此人非池中之物。
“李卿,此事你有几分把握能扳倒太后?”吕不韦问道。
“不能扳倒太后。”李斯回答。
“什么?那政儿…公子政如何能当上太子。”吕不韦质问。
“相国听我一言,太子之位非公子政莫属,原因有三。其一,立嫡立长祖制难改。其二,王上最忌讳外戚干政,多年来冷落公子蟜又怎会封他为太子。其三,王上的心一直是偏向王后娘娘的,这件事恐怕丞相比小人更清楚。”
“那为何陷害芈灵?”吕不韦接着问。
“太后不会轻易交出太子之位,此举是为了让太后能心甘情愿支持公子政为太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的。”
“哦?你的意思是太后会为了芈灵而放弃争夺太子之位?”吕不韦认为太子之位比芈灵那个烂货值钱。
“华阳太后宠爱幼弟,芈灵能有今日不乏她的手笔。如欲取之,必先予之。用芈灵的命换太子之位,对我们是赔本买卖,对华阳太后却不是。华阳太后深知公子政为太子才是名正言顺,她的阻挠只会蹉跎几日,并不会有什么根本的改变。用她心爱的幼弟换她的不阻挠简直是太划算了。”李斯言尽于此。
“现在可以说说那两个雏妓是怎么死的了吗?又是谁告的官?”吕不韦刨根问底。
“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男女欢好有时不必动情,自有邪药助兴,芈灵淫贼一个,自然深谙此道,小人与益药堂的掌柜的有几分交情,神不知鬼不觉加一味巴戟天并非难事。”李斯顿了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淑女身死自有君子挺身而出。”
因为不妨碍大事,吕不韦不想深究内情,便到此为止。李斯便不再细说,起身告退。
华阳太后对这个弟弟很是宠爱,对他的无耻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次确实不能够了。
十天前,灵儿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跪求她的庇护,这是她疼爱了一辈子的弟弟,不过是三个贱人,死也就死了,只要灵儿在华阳殿就没人能伤他一根毫毛。
“太后娘娘,王上求见。”刘嬷嬷话音刚落,秦王已经进来了。
“王上何事如此着急,来人看茶。”华阳太后的态度柔软不少。
“寡人直说了,请母后交出罪人芈灵。”秦王见过都尉大人后直奔华阳殿而来。
“什么罪人?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华阳太后否认。
“想来都尉大人还未出宫,母后是要寡人请他过来捉拿罪人吗?”长久以来恭顺谦卑的秦王第一次小小露出了他锋利的爪牙。
“王上这是要和本宫撕破脸吗?”华阳太后又强硬起来。
“商君变法以来,秦律森严即便是贵族子弟亦不敢犯法,芈灵罪不可赦,母后还是不要苦苦维护了。”
“他是你舅舅啊!你怎么敢…”想到秦王的亲生舅舅,华阳太后的话戛然而止。“我要灵儿活着,说吧,王上想要什么。”华阳太后亮出底线。
“下月初九是吉日,寡人想要封后大典与立储大典并举。”秦王接着说,“芈灵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全部家产充公,流放楚国。”
“好。”华阳太后思忖少许,回楚国也比这虎狼之地安全,总算保住灵儿性命。
打发走秦王,华阳要见芈灵,寻遍华阳殿无果。华阳太后气急败坏,“反了!他还敢秽乱后宫不成?给本宫找,找不到人你们都不用回来了!滚!”
“娘娘别气坏了身子。”刘嬷嬷奉茶,华阳接过茶杯摔了个稀巴烂,还不解气,拿起花瓶就要往地上摔,刘嬷嬷一把握住华阳的手,“娘娘息怒,这可是您最喜欢的花瓶,您要是生气就打奴才好了。”刘嬷嬷拉起衣袖,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算了,你身子弱,回头再病了,本宫身边再没有称心的人了。”华阳放下花瓶。
这芈灵去哪里了呢?自然是按捺不住寂寞去采野花了。
太后宫里的宫人不是上了年纪就是姿色平平,芈灵空了几日实在是心痒难耐,乘人不备跑了出来,没跑多远便在莲花池畔遇见了美人儿。
这美人儿恍若天仙下凡,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宛如清扬!芈灵惊讶万分,秦宫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天姿国色的美人!观其衣着估摸只是个宫女,色胆包天的芈灵,跑过去擒住美人的双手,“美人,来给爷香一个。”
阿政已经随秦王上书房十天了,十七每天在此处等阿政回宫。今天突然闯出来一个油腻猥琐的大叔,十七措手不及,她正要发威,阿政就出现了。
“放开她!”赵政怒吼,他冰清玉洁的十七岂是这癞蛤蟆一般的人能玷污的。
“我堂堂国舅爷,是你一个小鬼头能呼来喝去的?”芈灵不把这个小鬼头放在眼里,欲继续行猥琐之事。
十七一脚踹中芈灵命根子,芈灵疼的脸都绿了,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像一条蠕动的毛毛虫。
“啊!贱人!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啊嘶!我要杀了你!贱人!”芈灵疼的汗都流下来了,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喊打喊杀。
赵政从怀里掏出帕子,仔细擦拭十七的纤纤玉手。
“回宫。”赵政拉着十七回朝阳殿。
国舅?能不能平安回楚国还未可知,他像看死物一般看了地上的烂肉一眼。
华阳殿的人找到芈灵时,他已经疼得晕死过去。众人惊慌不已,手忙脚乱的抬回宫去,又请了巫医诊治。
“国舅爷这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恐怕不能有子嗣了…”
华阳太后闻言面色铁青,“查!给本宫查!是谁胆大包天!以下犯上!”
这芈灵沉迷酒色,加上院中女人多,能怀上孩子的没有几个,能生下来的更屈指可数,能长大成人的也只有一个嫡女罢了。所以华阳太后才这般歇斯底里,她们这一嫡系血脉难不成就要这样断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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