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县在傩州,湘水以西,此地之人尤其信奉鬼神,以祭祀傩神为主。
相传大洪水时代,世上仅存兄妹二人,后经傩神助,兄妹二人结为夫妻,生下一肉块。二人用刀割碎,抛洒山野,于是人类得以再度繁衍。这兄妹二人即傩公傩母,他们是傩人的人类再繁衍的始祖神灵。
从泉州到傩州差不多又一两个月的时间,楚逍遥原本想带着徐明杰一起去傩州上任,但一来徐明杰不愿意去,二来楚逍遥也考虑到徐明杰年纪确实大了,旅途奔波的苦还是少受一些的好。
楚逍遥与马三雇了一辆马车,一路慢悠悠的朝着傩州行进,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半月后来到傩州境内。
到了傩州境内,楚逍遥便辞退了马夫,预备带着马三步行前往曹县,正好了解一下风俗民情。
由于错过了住宿的地方,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一间神庙,楚逍遥与马三准备就在庙里对付一宿了。
到了庙前,里面有火光传来,还能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楚逍遥二人走了进去,里面果然有七八个汉子正围着中间的火堆交谈,神台上立了两座神像,一个男像、一个女像,男神像宽嘴怒目,女神像细唇凝神,想来应该就是傩公傩母了。
傩州当地人崇尚黑色,衣物多以黑红相间为主,所以楚逍遥二人的衣着在这群人中倒也颇为显眼。
火堆旁一个汉子对着楚逍遥二人问道:“两位小哥外地来的吧?”
楚逍遥答道:“不错,从泉州来,只顾着赶路了,没有注意时辰错过了宿头,远远看见这里有一间庙,所以就厚着脸过来问问这当地庙里的神仙,准不准许我们两个外地人在他老人家的庙里借宿一宿。”
他这么一说,里面的人都笑了起来:“大家都是傩公傩母的子嗣,无论当地人还是外地人,在傩公傩母眼里都是没有分别的,只管围过来便是。”
几个傩人说着挪了两个位置出来,楚逍遥与马三感谢了一番,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坐定后,又有人问道:“两位小哥姓甚名谁,从泉州来所为何事啊?”
马三抢先道:“我叫马大哈。”
楚逍遥稍微顿了一下,也报了一个假名字:“在下楚留香,见过各位。
马三又道:“我二人是走南闯北的说书先生,听闻傩地多鬼神传说,所以想过来收集收集素材,特别是傩公傩母。”
听了马三的话,几个傩人都为之一静,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面色 肃然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我们傩公傩母的神话带回去像说书一样到处说?”
楚逍遥和马三对望了一眼,不明所以,回道:“确实有这个想法,不知可有什么不妥吗?”
听闻此言,几个傩人当即都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岂有此理,你把我们的信仰神当成是你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吗?”
楚逍遥忙道:“ 误会,我的确是打算到处传讲,不过却不是作为消遣,而是宣扬他们的神话和神迹。”
听到楚逍遥这么讲,几人面色才稍微缓和下来。
其中一人道:“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你究竟抱的是什么心思,再说了,听的人如果不信仰我们的神,难免把当成是笑话听。”
楚逍遥道:“宣传教义嘛,自然有信的,也有不信的,这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我们二人绝对没有亵渎你们神灵的意思。”
听了这话,其中另外一人说道:“是这个理,就算是我们傩州当地人,也有不信傩公傩母而去信其他神灵的。”
楚逍遥道:“不错,你们傩地信傩神,我们泉州信海神,虽然信仰的神灵不一样,但对信仰的真诚我想大家都是一样的。”
一番交流后,众人才又围着火堆坐下来,信仰这种事情,有时候的确容易引起纠纷,楚逍遥白了马三一眼,心想你没事提这一嘴干什么。
马三感受到楚逍遥的白眼,也很无语,同样回了一个白眼,心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在意这个啊,以往用这一套也没什么问题啊。
“对了,各位大哥,我二人接下来还要在傩地行走,想向各位请教一下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免得像刚才一样被人误会。”
“刚才也是我等过激了一些,不过若说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话,第一个便是万万不可亵渎傩公傩母;第二个便是离不了解的地方远一点,;第三啊,遇到耍蛇的人赶紧跑。”
“具体有什么说道吗?”
“傩地虽然各地的信仰都有些差别,各种各样的神挺杂,但对傩公傩母的信仰却是统一的,10个人里面有9个人都会信仰傩公傩母,所以这第一就是万万不可亵渎了傩公傩母。”
“第二是因为傩地多山多水、气候潮湿,三一见毒虫、毒物遍布,所以遇到不了解的地方要离远一点。”
“至于这第三嘛,傩地有个宗门叫做神蛇刹,门里的人并不信奉我们当地的神灵,而是以蛇作为信仰,门中的弟子都擅长驱使蛇虫,势力极大,行事又非常嚣张跋扈,惹了他们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遇见所说的离他们远点没什么错。”
楚逍遥道:“多谢各位指点,作为报答,我就给我讲讲我们泉州的风土人情吧。”
楚逍遥说着踢了马三一脚,马三心领神会,捡了一些有趣的故事说了起来。
故事一开始说起来,一群人彻底放下芥蒂,气氛也渐渐活跃起来。
马三的故事一说完,几个当地人的画匣子也打开了,其中一个道:“说到奇闻趣事,咱们这儿也有不少,最近那个什么黑白无常就传的挺邪乎的。”
楚逍遥道:“黑白无常?”
那人道:“不错,关于黑白无常的名字最开始是从曹县一个义庄传过来的,有天那个义庄的伙计半夜三更起来起夜,迷迷糊糊的听见放棺材的有动静,于是就过去查看,这不看就罢了,一看之下只把他吓得魂都冒出来了……”
那人说到这儿停了一下。
马三自觉的当起了捧哏,说道:“他看见了什么?”
那人继续说道:“只见一群棺材之间站着两个青面獠牙的人,一黑一白,左手拿着一根哭丧棒,右手举着一对铃铛,黑色的那个手中哭丧棒一挥,面前的棺材盖通通飞了出去,白色的那个手中铃铛一摇,棺材中的尸体突然起身坐了起来,再一摇,尸体通通跳出棺材,密密麻麻的站成一群,伙计当场便被吓晕过去,第二天才被人发现,而那棺材中的尸体果然都不见了,事后大家都说是地府中的黑白无常见义庄中那些无亲无故又穷得无地下葬的死者可怜,所以就上来直接将他们送入地府了。”
马三道:“这么邪乎,不会是有人装神弄鬼吧?”
那几人对于黑白无常倒不像对傩公傩母一样半点不容置喙,只是说道:“年轻人,再教你一点,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须知无常可是会索命的!”
马三见状也就不在顾忌了,道:“怕什么,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真要有无常索命,让他来找我好了!”
“嘿,果然是个马大哈,咱们傩地也不是没有质疑的,不过但凡出言不逊的,多多少少都受了教训,一些作恶多端的甚至为此丢了性命,年轻人,我劝你口下还是积点德。”
马三毫不在意的道:“反正不是亲眼所见的东西我是万万不信的。”
楚逍遥也道:“人也好,神也罢,只要做的事善事,自然不怕别人评说,但如果做的是恶事,就算是真的鬼怪也难免会被消灭。”
那人道:“唉,年轻人啊,总是要受了教训才知道良言可贵。”
楚逍遥也道:“不错,年轻人受苦多源于此,但超越前人同样也多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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