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吃不准这个晚上,红梅这个挨千刀的和张老板会不会从这里回来,他在路旁有些焦躁不安,手里锃亮的水果刀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然后恶狠狠地说道,今儿老子没等到这对狗男女,我绝不罢休。
夜色阑珊,风吹着树叶沙沙地响,池塘边的虫豸聒噪着。猛地从远处的马路上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李为警觉起来,闪在路边的一棵小树下。慢慢地,他听到了红梅那娇嗔的声音。
火气在李为的胸膛燃烧,他追到汽车跟前,汽车却猛然间调转了头,他扑了空。只听到一个声音喊到“快走!快走!”疾速飞转的轮子在地面上扬起了高高的灰尘。
李为跟跑过去,汽车已逃离甚远。他把刀子砸过去,哐当的声音在荒凉的旷野里,显得有多无奈。
红梅是李为的妻子,听很多朋友说妻子和张奇老板有一腿。什么哪里开房啦,什么车间铁皮棚后面接吻啦,李为的心在滴血,颤抖的手想即刻掐死这个狗娘养的混账的东西。
有几回,他走到张奇的家具厂,那恢宏的铁皮棚气派十足,几十辆员工的摩托车一字排开,在厂的东侧有一辆奔驰车,门前一只狗狂吠不已。他自卑的心让他忽然打消了想杀人的念头。脑海里浮现着老婆骂他的话“死没八用(南康话)”“不会挣钱”。
不过,今天晚上他没有做窝囊废做孬种。虽然事与愿违。在李为心里,他自己觉得自己是个男人。
夜黑得让人可怕,李为在自己的房间里喝了一盅又一盅小酒。夜空中那一弯月亮忽明忽暗,恰似醉酒人的眼,渐渐的月亮躲进了云蔼,一切都酣然入睡了。
手机在桌子上震颤个不停,那是李为的老板刘辉强打来的。现在已是九点半了。李为在家具厂里做安装的工作,厂里还差几套货等着安装出货呢。这都什么时候了,李为还没来,刘辉强心急火燎地。
刘辉强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老李没来上班全赖他****的婆娘。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自己去打包发货去了。
用角铁焊制的货物柜,落满了灰尘,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能便捷地记录一些员工的做工的数目。纸箱一撂一撂地摆在茶台的一边。一根牵着蜘蛛网的电线耷拉下来,紧挨着纸箱。
刘辉强的手机响了。
“喂——,老李啊,,,”
“老板,我昨儿喝高了,我马上来上班!”李为说完就挂了手机。李为是个勤快憨实的人,他看到时间已过十点,不待洗簌,遂匆匆地去上班。
刘辉强的厂已浓烟滚滚,他在组织疏散人员,有的员工还想回到宿舍拿钱财,被刘老板严厉的呵斥道“是不是不要老命了!”火势越来越旺,一些易燃的油漆,把火光窜得高了几丈。刘辉强的老婆哭的在地上呼天抢地,“休命哦!全家要荡产了!老爷的天!老爷的天呀!”一旁的员工搀扶起她来,说道“老板娘,消防队马上会来救火了,不要伤心。”
老板娘忽然想起来,在衣柜里还有一万块钱。她试图想跑进火光四射的厂房里,但被员工阻止了。
“我房间里还有一万块钱,我要去拿回来!”老板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不能去拿呀,太危险了,钱还能挣回来。”其中一个员工劝阻道。
“在哪?”
老板娘抬头一看,是李为在问。然后说道,“在衣柜里。唉,一万块钱呐!”
只见李为像只猴子似的,从厂房的一角扒拉出一块铁皮,一跃而进。大火烧得茶台和木块嘎吱嘎吱响,滚烫地热气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环视了一圈,从他们原来经常小便的地方进入,可以顺着一根铁管爬到二楼,再寻机踏入老板的房间,拿回那一万块钱。
他望了望老板住的位置,还能看到一只他儿子玩的真空玩具在空中自由的飘荡,很幸运,火势还没他那里。
不一会儿,李为拿到了那一沓现金。可是当他打算出来的时候,火势已十分靠近他的位置,炙热的空气,让周围的空气一度处在窒息状态。他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往原路逃离。
一根约有一百多斤的柱子打在他的腿上,他感到剧烈的疼痛,鲜血淙淙地就出。他把柱子使劲掰开来,人在求生的欲望面前,潜能是无量的,他拖着伤残腿,终于逃出来了。
正在抽水的消防队员着实吓了一跳,说“我靠,还跑出一个人来,我以为是一只鬼呢!”
刘辉强小跑过来,说“老李,你不要命啦!”
李为憨憨地笑了笑,拿出钱来,说道,“老板,我把钱拿回来了。”
刘辉强忽然抑制不住落了泪,不过这泪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其实刘老板很理解这个老李,这边老婆不听话,这边还冒着生死为了他。此时此刻,他很同情老李,也很感激老李。
医院旁有一簇紫色的花,泼泼洒洒地,在秋风中正开的烂漫。刘辉强在缴费处正要扫码交钱时,她的老婆杜娟来了电话,“你可别交钱哈,是他自己跑进火海里能赖谁。”
“额”,刘辉强沉吟片刻,说道“我会处理,妇道人家瞎吵吵啥。”
“咦——胆,,”手机那头挂了。杜娟想说,胆肥了哈,没说成。
刘辉强的手机又响了。
“你是不是有神经?电话不停来。”刘辉强说完就挂了。
手机来了,又挂了。
李为的手机响了,李为说道“喂——老板娘。”
“你让老刘接电话!”
刘辉强接过手机,说道“你烦不烦?”
“我把话撂这,你要是敢给他付钱,家里的钱我就赌了它。”老板娘的泼辣是一贯的。
李为憨憨地对老板说,“我有钱!”,接着又说,“其实也无大碍,弄破了点皮而已!”
刘辉强历经商海沉浮,人间冷暖,他是佩服李为的,同时也同情他,老婆出轨,外加腿受伤,真是祸不单行啊。可他拗不过老婆。李为只拍了片子,医生的话是这样,片子显示有些许碎片,建议李为住院静候观察。李为感觉好好的,就婉拒了。
第二天,李为起床时,腿不能动弹,强行撑起来,有剧烈地痛疼。
“老板,我的腿怕不行了!”李为手持电话脸色煞白地说。
“嗯,我还是觉着是伤到骨头了。要不要再到医院看一下,”还在厂里捯饬烧坏了的家具的刘辉强说。
“看什么看,病哪有那么快就好,过几天就会好呀,”杜娟撕破嗓子说。
李为挂了手机,他打了同厂的张天良的手机。
“张哥,能不能搭我去一下医院。”
“咋啦,昨儿不是好好的。好好好,我马上就到,”张天良说。
医生说,骨头碎了要做手术,费用要准备两万来块。两万块啊,这不是要割人肉啊!老板又不肯出。张天良看出了李为的心思,说道“现在老板烧厂了,钱那边一时半会可能到不了位,我给你拿出来。完了到时候你还我就是喽。”
李为和张天良共事了四五年,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也是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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