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蓁姑娘,我来看你了,我给你带了从西洋来得新鲜玩意儿。你快看看我,猜猜这是什么?”
我抬头望向墙头,那玩世不恭的李家小少爷又趴在了墙头,一只手里拿着一篮子不知何物东西,一只手掐着一个圆圆的看起来外壳皱巴巴的红色果子正嘿嘿对着我笑。
看着他那吃力的样子,想着他那倒霉催的书童三油怕又是成了他的垫脚石。
“我上次不和你说了莫要再来了寻我了,我已有心上之人,你又何必再来。”我叹气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准备回房,避而不见。
身后墙头的李家公子急了大喊:“诶诶诶,鸢蓁姑娘,鸢蓁姑娘,你别走啊……我这荔枝可是从西洋寻回来的,你尝尝嘛……诶诶诶,鸢蓁姑——”
随即一声,我回头便看见那李家公子伸长了脖子一头从墙头跌了下来,我叹了口气随手捏了个诀,让他掉在地面一半之时顿了一下,没有摔成狗吃屎。
“诶哟~”李家公子像只大王八似的趴在地上,痛苦的直哼哼,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手里的那一篮子东西硬是神奇的被他高举着,竟然一个没掉落出来。
见他无碍,我赶忙扭头麻溜的钻进了房间准备关上门,可是门缝中却突然伸进来一只脚死死的卡在了中间。
李家公子大叫:“诶哟——鸢蓁姑娘你轻点,我脚就要断了!”
我无奈只好打开门看着他,随意草草拿起他篮中一颗荔枝:“我已收下,你走吧。”
“鸢蓁姑娘你看我的手摔得好疼啊,都红了呢,我的腿也摔瘸了,这可是为了给你送荔枝吃才摔成这样,鸢蓁姑娘你不应该请我进去坐坐吗?”他委屈又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
我看着他不语,这厮脸皮之厚绝对不可多纠缠,否则很容易就会被他绕进去,他看我不说话便瘪了瘪嘴,学着花楼青妓一般娇滴滴的对我说:“鸢蓁姑娘要是不请我进去坐坐,要不鸢蓁姑娘为我吹吹,我也会好受多了。”
“你莫要得寸进尺……”我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道。
那李家公子笑意盈盈丝毫不觉尴尬,将自己的手往衣服上使劲抹了几下,拿起一颗荔枝,小心翼翼的剥下了皮,抵到我的嘴边:“鸢蓁姑娘,你快尝尝,这玩意儿在我们中原可是买不到的,这是我老爹派人从西洋运过来的,一到家就放进了冰窖,竟然都不让我吃,连碰都都没让我碰,还说是要招待什么从京城来的贵人。但我觉得鸢蓁姑娘才是我的贵人,其他人都是狗屁!”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当年李唐时那杨胖妞吃的荔枝可都没这新鲜,原是活了上千年,只是我吃荔枝之时怕是李家小公子还不知道是哪几个上上辈子。
我已经微微有些不耐烦,将手中刚拿起的一颗荔枝又放了回去,李家公子依旧笑颜如故,将递在我嘴边的荔枝往上抬了抬,催促道:“鸢蓁姑娘你快尝尝啊,快尝尝,这荔枝可是八百里加急从西洋运过来又乘快马自百越之地而来,得之不易,你快尝尝嘛。”
我将头偏离,冷漠道:“你又何必如此,我心中已有一人,便断断不会在喜欢别人了,你又何必再自讨没趣。我不值得你如此倾心以待,公子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也根本不会爱上你的。”
这话说的刻薄又绝情。
可是种话我已不是第一次对他说,他也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或者说这厮脸皮之厚,你说你的,他做他的,全当耳旁风。
他丝毫不理会我的无奈,脸皮厚的让人瞠舌,继续道:“你不还没找到你喜欢的那个人吗?你都等了他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说明老天就是在给我机会,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喜欢上我,我们才是天定良缘,天作之合嘛。”
天色灰沉沉的像是快要下雨了,风吹动着院前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突然庭前案牍之上的宣纸被风卷落吹到了他的脚下。
我正欲弯腰捡起,那李家公子却一把将手中的荔枝塞进我的手里,立马弯腰拾起地上的宣纸。
他笑着看了一下上面绘了一半的丹青,妙声称赞:“不愧是鸢蓁姑娘所作,这男子神情隽永,得其神髓,妙哉妙哉!到底是我喜欢上的姑娘,眼光是真的不错。不过这男子面相与本公子相比还是稍微逊色那么一些。”
我恼怒正要夺画,他却赶忙将画卷塞进了胸间话锋一转:“不如姑娘就把他送给我如何?若是我能帮我姑娘寻得此人,那我姑娘会不会爱上我?”
接着,不等我开口,他就将那颗我摘落的荔枝拿进了手里,撒腿就跑,只留下一句:“鸢蓁姑娘多谢了,我明日再来看你,荔枝可要记得吃哦,这可是我对姑娘的一片真心呢~”
风似乎更大了,乌云黑沉沉的像是一个麻袋套住了千万颗奔腾的战马,就要扫荡人间。
大雨就要来了。
我将手上的篮子放下,走过去将石几案牍上的宣纸收起来,镇纸之下风将微微泛黄的宣纸翻得哗哗作响,那上面有数人的画像,可这数人都长一个模样。
上面之人或抚琴,或舞剑,或对弈,或绘丹青,或言笑晏晏,或一袭白衣广袖临峰而站,普度众生,睥睨天下。无不肃穆雅正,身姿绝伦,神情隽永,面目俊丽,一双凤眸传神而夺目,容貌迤逦瑰秀。
我慢慢抚上宣纸中他俊秀英挺的眉眼,眼圈微微泛红:“玄参,这已经是第十三世了,你如果再没有爱上我的话,我们就真的没有时间了,可是这一世我竟连你在哪都不知。我该怎么办啊。”
风越来越大,吹的廊前铃铛不停的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雨说下就下,泪水混着雨水低落在了宣纸上,染花了那人波澜不惊的眉眼。
我慌忙将他画像护进怀里,跑回了屋中。
第二日已至午时三刻李家小公子还未来,我甚感欣慰和轻松,正闲情逸致的坐在廊前看着细雨蒙蒙,院前可爱乖巧的铃兰花正在雨中缓缓绽放。
突然,一阵急迫的扣门声打碎了这一片安详,门外有人大喊:“鸢蓁姑娘,你快救救我家公子吧,鸢蓁姑娘——”
听这声音又是李家小公子和他那倒霉的小书童三油,不过今日怎么喊的这般惨烈。
我撑起伞走过去,打开门,不见李家小公子,却见他的书童三油急得眼圈发红,一见我就立马扯住我的衣袖,慌忙道:“鸢蓁姑娘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
说着他就要跪了下去。
我连忙扶住他:“发生了何事?”
他急迫的说道:“姑娘,我家公子昨日偷了老爷要送给国师的荔枝给您,今日被我家老爷发现了,老爷雷霆大怒,正拿着鞭子抽公子的,可是公子死活不说荔枝的去向。”
我突然想起来了,昨日那李家小公子曾说过这是偷他家老爷子的,可是他家老爷子一向宝贝这个儿子,这次为何会为了一篮子荔枝拿鞭子打了那李家小公子,这国师是何人,为何我竟然没听过?
见我不说话,三油以为我要拒绝他,连忙死死抓住我的衣袖大哭:“鸢蓁姑娘你就救救我家公子吧,你要是再不救他老爷就要把他打死了。”
“你松手。”我沉声道。
“我不!除非你救我家公子不可!”我扶额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书童,他简直就和他家公子一样呆。
“你松手我才能进去拿荔枝。”我无奈,真想撬开他俩这奇葩主仆二人的脑壳,看看当初女娲造他俩的时候是不是少放了那么几根筋。
他一听这话立马松了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抽吸的可怜兮兮的说:“真的?姑娘还没吃呢,三油就在这里等姑娘。”
我将荔枝交给他打电话转身就要进门,三油却又一把拉住我的衣袖:“我姑娘真的不去看看公子吗?公子可是为了姑娘才会被老爷打的,虽说公子是心甘情愿,可姑娘若是能去看一眼公子,公子即使被打也甘之如饴。这可是公子对我姑娘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我扭头冷漠的看想他:“既然你说他是心甘情愿,这些事不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与我何干?”
“你!”三油震惊的看着我,像是不敢相信这么恶毒的话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的。
这已经是最后一世,可我还没找到玄参,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更没时间和李家小公子在这里纠缠了,既然是孽缘,那便当断即断,更不该藕断丝连。
我挥掉他的手,转身就走。
三油却突然大喊一声:“姑娘不是要寻人吗?我家公子说只要姑娘去看他一眼,他便告诉姑娘此人的线索。”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我迅速扭身,手上的纸伞掉落在地,不假思索的就跑了出去,即使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去试试。
三油在后面追着我:“姑娘,姑娘你跑慢点。”
不过转角我便迅速捏了个诀,闪身进入了李家大院,李家主父司整个扬州一带的盐,李府自是高门阔斧,院中一片安宁,我迅速感知,各个方位,李家主父正在宗祠眉头紧锁,背手叹气。
可是却不见李家小公子,站在墙边闭眼窥探着李府,迅速的搜寻着,突然猛的一睁眼,我找到了!
可就在此时一到强劲有力的攻势迅速向我袭来,一掌异光迅速击上我的胸口,我连连后退,只听虚空之中一声粗厉的声音袭来:“大胆妖孽。”
紧接着一个捉妖师拿着捉妖剑,扑面而来,杀气腾腾。
我跃上墙头,不准备和他打,这家伙却穷追不舍,我被他搅得烦躁,足尖点在梨花枝上,凝结着结界,看着他厌烦道:“又是捉妖师?找死!”
他却仿佛不服气,拿着剑画出符咒就要开启阵势:“妖孽祸生,贫道这就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这老道士抓妖抓疯了吧,我不就是找个人嘛,就残害众生了?
老道士的道行修为倒是有两把刷子,不过顷刻便将要破了我的结界,我出手召唤浮宁——一把龙骨鞭。
那老道看着我手中的流光溢彩的泛着狂躁灵力的龙骨鞭,眯了眯眼睛:“小小妖孽,竟然有如此宝物,待老夫收了你之后,定要让你说出是偷何人的?”
我冷笑,看他们虚伪的,没见过所以就可以随便冤枉,就同那九重天上的一群酒囊饭袋一样的虚伪之至!
“聒噪!打架就打架你一个劲儿在那说啥呢?”
“你……”
不等他再说话,浮宁一鞭甩出,大雨瓢泼,电闪雷鸣,人们只能看到此处雷电交加却不知我们在此斗法。
那老道缺实是一个棘手的麻烦,我们从天上打到地下,又回到李府上端的云霄中,突然我的余光瞥见李家门府府口停下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众人的拥簇下,那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我看了一眼那人的脸,顿时脑中一片空白:玄参!
一个失神,那老道趁我不备一剑刺中了我的胸口,我此时已经心神大乱,顾不得和他再纠缠,转身一迅速捏了诀,逃进了李府之中的一间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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