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和李深连一句匆匆的告别都没来得及,便跟随着玄参来到了热闹非凡的京城。
时间一晃而过,或者是说心思尘埃落定,时间随之也流逝的飞快,转眼间我跟在玄参身旁已经一年有余。
这一年来我苦心经营用尽办法就是想要玄参爱上我,却似乎月盈则亏,物极必反。
高冷的,他无动于衷。
妩媚的,他纹丝不动。
活泼的,他置若罔闻。
妖娆的,他稳如泰山。
端庄的,他视而不见。
……
他奶奶的,都一年了,这家伙对我那还是温润有礼,千依百顺,但是就是没动过凡心,因为我没有看到他眼中的任何爱意。即使我都爬上他的床了,什么官家大小姐的做派,淮河名妓的手段没用过,这家伙依旧坐怀不乱,就干巴巴得抱着我睡。
这一千多年的岁月沉淀遇到这座万年冰封的雪山,我马上就要原形毕露了,这家伙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莫不是肾虚?于是乎我天天变着法子烤猪腰子,泡中药,煮糜粥的投喂他,结果将他吃的流鼻血可他还是对我无动于衷!
导致我都快要抓狂的怀疑他这一世是不是性取向不对,莫非他喜欢男的?
不过在这里我才得知这一世的玄参叫做秽悯,他是整个无焰国的国师,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却还天天追求着长生不老,命他寻天下之妖,促成妖灵以求长生。
达官贵族均以秽悯为首,白日为老皇帝寻求长生之法,夜晚歌舞生肖牛鬼蛇神。
游荡在人间上千年,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世界就是这般的荒诞滑稽,妖历尽千辛想成为人,人却费尽心机的想成为妖。
而我则一直待在秽悯的身边,自从他带我回来之后,就将我带在身边,从不问我过去从前,也再没提过当初那牛鼻子老道一事,甚至都不曾问过我是不是妖,只是平淡的以礼相待。
那老道如今见到我竟然也是一脸谄媚的笑,不再恶语相加也对那天之事闭口不谈。
既然他不问我便也不说,于是就心安理得的在他身边过着丰衣足食的养膘生活,只是时不时的想想该怎样让他爱上我。
月上中天,又是碰了一鼻子灰的一天,我有些幽怨的看着躺在身旁闭目熟睡的秽悯,他俊朗的眉眼,你看他就是连睡着的时候都是紧紧的抱着我,耳边传来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看起来他就像是真的爱上了我一般。
我伸出手顺着男人清隽消瘦的脸庞一点一点的抚摸着,原本的焦灼在一寸一寸的摩挲中心中变得无比空洞,就像是一脚踏进了虚空之中,摸不着前路失落不安。
我看着他熟睡的容颜,开始胡思乱想,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江南小镇,想起了青烟细雨的断桥,想起了我那满园的铃兰,甚至想起了那个趴在墙头为我送荔枝的李深。
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如此的贪心,自嘲的笑了笑。
“阿蓁。”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我吓得连忙缩回了手,却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抚在他的脸上:“阿蓁,在想什么呢?”
他微笑的看着我,深不见底的眼睛依旧像是一口枯井幽暗死寂,明明笑都挂在脸上可为何还是那样晦涩不明。
“我在想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我笑了不管不顾的拱进他的怀里,这一世他必须爱上我,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听了身体明显一怔,我抱紧他,抚着他的背,没等他说话便自说自话:“秽悯,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家,你可以尝试着爱我吗?”
他的身体更加僵硬了,我自嘲的笑了笑,抱着他的将头靠近他的胸膛,听到那炙热的心脏在胸腔里不断的跳动,我听着他的心跳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气氛一点一点的凝固了起来,空气也逐渐的停止,终于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他还是急忙推开我仓皇而逃。
我坐在床上看着秽悯逐渐远去的背影,笑出了眼泪。
你看他还是爱不上我啊,他始终连一个家都舍不得给我,一如当年。
可是世间的痴男怨女又哪一个不是这般的一厢情愿,不过是人间的戏本子中的一出闹剧,天上的仙地上的人,冥界的精怪说出来最动人也就是一个人的紧追不舍另一个的有恃无恐,最后发现情非得已追悔莫及,倒也骗了不少情窦初开的姑娘的眼泪。
接下来的几日,秽悯对我都是避而不见,我也没再死缠烂打的追着他,我也终于在他的这么一些日子的糖衣炮弹中冷静了下来,想着为什么他不爱我呢?他到底究竟有没有前几世的记忆,他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我在国师府中漫不经心的走着,感受着这里的一切,这一年以来除了努力让秽悯爱上我之外,我还发现整个国师府甚至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神秘的色彩。
这里灵力充沛,有着强大的结界,却不像是守护界,倒像是一个依照地势乾坤设的一个庞大的阵法,可是这个阵法十分的古怪,从第一次来京城我便已经发觉,直至如今依旧毫无头绪,就如无论我使出浑身解数,秽悯依旧对我无动于衷,即使他万分宠爱于我,但我依旧能感觉出他的心没有动。
一般吸取妖灵的阵法不过以尸骨做阵祀以血图腾,说到底就是一个劣质的吸魂阵罢了,即使处于中心阵眼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可是这个阵法怪就怪在它像是许多小的阵法连接起来,看似微不足道,但入其中者便依然能够感到强烈的吞噬的力量,而我所站的位置还并不是这整个阵法的中心,但我能确定国师府一定有什么古怪之处。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这么庞大的阵法绝对不是凡人所能企及的。
我站在湖边看着湖心沉思,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湖中扔着鱼食,突然耳畔传来一声:“鸢蓁姑娘,在看鱼?”
我扭头一看,竟然是那个牛鼻子老道虬鹤!
“闲来无事,看着池中游鱼欣悦至极,故驻足观赏,大师见笑。”我看着他,他也在打量着我,我很讨厌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动物看到猎物时的欲望。
“池中之物,自是明艳动人。”他笑了,这话听起来可真的是刺耳。
我摸了摸肩上雪白的狐裘,无视他的挑衅,懒怠的说:“是吗?池中之物看似唾手可得但也未必就能得到。”
“哈哈哈哈,鸢蓁姑娘何故如此,是贫道逾越了,鸢蓁姑娘莫要放在心上。”他唇瓣两片胡子看的我甚是碍眼,真想给他拔了。
心下一烦,随手将手中剩下的糕点全部扔进鱼塘,一瞬间群鱼翻腾竟相抢食,惹得水珠四溅倒是乱了这一场好风景,不过我也没有心情观赏了,转身离开,经过他身旁之时低声道:“黄鼠狼修炼成人怕是不易,若是断了这人身,也是要魂飞魄散的吧。”
没等他做出反应,我便扬长而去,只听他在身后一声:“多谢鸢蓁姑娘提点,贫道受教。”
我回到屋中,濛莱为我倒了一杯茶,看着我:“姑娘怎么了?为何出去一趟愁眉不展的?”
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问她:“濛莱,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爱上你呀?”
小丫头歪着脑袋,看她这样子,我笑了,这小丫头今年才十几岁,而我们在这世间都已经游荡了一千多年,如何问她?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算了,你还小……”
濛莱不甘示弱,抢在我前面急忙说道:“姑娘,我觉得吧,如果有喜欢的人就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就算他不理我了……”
我摩挲着茶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这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什么都藏不住的少年心性可爱的紧。
待她絮絮叨叨的说完,我给她递了一杯茶:“这些话都是国师让你说的?”
“嗯?”她捧起茶盏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连连点头,却又突然看向我一个激灵,急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这这都是我的真心话!国师?国师才没有让我说这些话……”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我笑了,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肩角,勾了勾手指对她道:“想不想出去玩?”
“什么?”小丫头一听便来了精神,小脑袋瓜连忙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却又一脸纠结道:“可是……可是……”
我抬头道:“可是什么?”
她坑坑巴巴道:“可是姑娘不去看看国师吗?姑娘都好几天没去看国师了……”
“傻丫头,我们先出去玩再去看国师,如何?”
“好吧,这样也不算违背了国师的意愿。”小丫头若有所思……
街上人来人往,濛莱一会儿高兴的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手里买的东西都已经提不下了,还纠结的站在糖人摊铺前舍不得迈开步子。
我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帮她付了钱拿起一个糖人,她吞了吞口水眼睛看着我手上的糖人都看直了。
“姑……姑娘,可以给我尝一下口嘛?”她跟在我后面,软糯糯的声音在我耳边吹嘘着。
我将手中的糖人递给她,她欣喜的接过糖人,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连连称赞:“人间还有这等美味的东西呢!”
“诶?那是什么?”濛莱叫唤了一声,一蹦一跳的往前跑去,“姑娘,他们在干什么?我们去看看?”
前方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在街角围成了一个圈,里面时不时传来激动的吆喝声,濛莱在外面蹦跶踮起脚来也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小丫头调转过头来,抓起我的胳膊猫着腰带着我钻了进去。
“不好意思哈。”濛莱一边对旁边的人报以一脸歉疚的笑一边带着我横冲直撞,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却见在中间一小片的场地之上一衣衫褴褛的老人站在一个长凳上,长凳之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左右的男孩,老人手持长刀,对准男孩的脖子一个冷光下去。
濛莱“嘶”的一声手中的糖人都吓掉了,只见男孩的脑袋像是一个西瓜般滚落在了地上,一旁不知谁家的黑猫还趴在那打盹儿,那圆圆的脑袋就撞在了那黑猫的身上,不再滚动。
人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那黑猫靠着头颅依旧安详的闭着眼睛,没有动弹,这黑猫有古怪。
“姑娘,这小孩就这么死了?”濛莱紧张的在我的旁边问道。
“幻术而已。”我在她耳边低声说。
突然人群中有眼尖人大叫:“你们看!竟然没有血!”大家大概已经被前几个戏法给糊的目瞪口呆,听到这样说才放下心来。
那个老头笑眯眯的拿起破娄,颤颤巍巍的吆喝道:“各位客官行行好,老朽家境贫寒,遇此荒年,难以糊口,就会这戏法哄各位贵人开心了,各位若是看的开心就赏老朽两个赏钱给这孩子买口粮。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我打量着那只黑猫,它依旧安稳的蜷着,没有动弹,只是在我看到它的那一刻突然睁开了眼,阳光下猫眼中瞳孔变成了一个细小的裂纹,它懒洋洋的与我对视一眼然后继续趴在地上晒着太阳。
这猫怕是已经成了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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