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母亲之后,一行人再次启程,阿喜随车走着,祝清嘉时不时总要确认一下她在不在,母亲与那人到底说了什么,祝清嘉很好奇,但是母亲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什么也没说,那人又是谁?想到这,祝清嘉不由透过缝隙时不时看着前面骑马带头的人,一身青衣,难道是那安王的侍卫,那安王又是谁?已为人妇,却连夫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旁边的人像是察觉到眼神,回过头来,便与祝清嘉的眼神转过来的眼神刚好对上,则又偏头看向李长宜。
“王爷,这位公主对你很是好奇啊,一路上盯着你看个不停。”这种眼神向帛是最清楚的了,他跟在李长宜身边多年,见过不少女子为他目不转睛。
“这公主心是真大,刚远离亲人远离故土,这就欣赏起你来了 ,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
李长宜本是不想理他的,但是这欣赏二字实在是听得不顺耳,白了他一眼,接过了话。
“这位公主,怕是连我是谁都还没搞明白。”
向帛惊呼了一声“哎,不可能,王爷这不怒自威的气势,风流倜傥的模样,还有这挺拔的身子,这与众人浑然一别的气质,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您是王爷了。”
李长宜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他可从那位公主眼里看不到这所谓欣赏的样子。
“话说回来,连云要是知道你带了位公主回去做王妃,我又要看她脸色了,想想都有些后怕。”
“胡说八道什么?”
察觉到李长宜的不悦,向帛识相的住了嘴,快马到最前端去探路,这王府里,他是一个都惹不起。
一行人离了乌歌之后脚程快了许多,这一路上也未曾进城歇息,只在天将黑时寻一处空旷之地,就地驻扎,一连几日过去,竟走掉了往时近十日的路程。
“王爷,前面就是乌歌和北秋的边界了,咱们要绕近道的话,得从北秋边上路过,只是他们,怕不会轻易让我们走。”
李长宜似在盘算着什么,没有接他的话,许久才吩咐道“去把送亲使找来。”
向帛点了点头,转身便去往队伍里面,不多时,便将人带到了,送亲使对着李长宜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李长宜不拐弯子,直接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
“今日午后我们便会经过北秋边界,现下走在一起不安全,你们与我带来的这些兵士一同走大道护送公主的陪嫁物,我带着公主先行一步,我们在宁安会合。”
“宁安?”
李长宜对他的反问也表示疑惑“送亲使不知道宁安已成宁安公主陪嫁之物吗?”
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会对这位皇帝老儿的把戏视而不见。
送亲使心中疑虑万千,却也深知这不是自己所能问的,便拱手道“此行本是为了保护公主,若是贸然让公主和王爷单独离开,只怕路途凶险,末将无法交差。”
李长宜微眯着双眼,打量着这位送亲使,向帛眼疾手快,抢过了话。
“我家王爷守了几十座城池,还能护不住一个公主吗?”
闻言,送亲使也点了点头,拱手道“是,末将多心了,末将听从王爷安排。”
这一趟停留的时间确实有点过久,祝清嘉也等的有些慌了起来,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想下车看一看,刚掀开帘子,差点与正巧上车的李长宜撞在一起,祝清嘉连忙缩了回去,片刻之后,李长宜也上了车,马车依旧没有动静,只是外面声音实在过于嘈杂,祝清嘉很难静下心来不去看,却又碍于坐上马车的人,只能偷偷的看。
“他们会从大道走,你跟我走小道。”
“啊?”这突然的声音让祝清嘉愣了一下,这是这么多天来,他俩的第一次对话,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祝清嘉也不是傻子,对这位王爷的身份已经了然于心,只是两人从未有过交集,现下让她把命交到他手上,实在是有些突然,也有些为难。
李长宜并不理会她的惊讶,只是盯着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微皱着眉。
“你,有轻便一点的衣裳吗?”
“啊?”
祝清嘉好像一个只会说‘啊’的机器,说完这个字,完全没有想要继续说第二句的打算,李长宜眉头皱的更深了,得不到她的回答,干脆吩咐下人。
“来人,给公主换一身轻便的衣裳。”说完便又下了马车。
祝清嘉也是好久没有穿的这么轻松了,感慨着自己要断了的脖子和要垮了的肩膀终于还是得救了。
“小姐,我一会要跟送亲使一起走,你孤身一人要照顾好自己 。”
“为什么?”
祝清嘉的疑惑还没有得到回答,就听到外面催促的声音想起,便急忙下了车,祝清嘉只能看着众人往另一个地方拐道离开,李长宜又重新上了车,向帛驱动着车驾向前走去,一时气氛僵着,祝清嘉本来想闭目休息的,此时只能像只警惕的小猫倔强的睁着眼,让自己保持在最警惕的状态,可是换了便装之后的疲劳感又扑面而来,祝清嘉感觉自己好像被两个极端拉扯着,直到一个声音再次把她拉到清醒那一面。
“想睡就睡,接下来能睡觉的机会可不多。”
这话说完,李长宜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祝清嘉就这么盯着他,心里不由腹诽,换谁谁敢睡?
“我不困。”祝清嘉倔强的吐出这句话,以更警惕的状态让自己随时保持清醒。
“你很怕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转换一下思路,比如只有我能保护你,所以你应该想方设法让我保护你。”
祝清嘉虽然有些搞不清楚这位王爷的想法,但是不该松的口也是不会松的,至少再撑一会“你也不算是保护我,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乌歌郢州两国盟约因我之死受到威胁。”
听到这句话,李长宜忍不住笑了,睁开眼看着祝清嘉,好整以暇道“你若是死了,我可以随便找个人代替你,你以为到了郢州,还有人会认识你吗?”
祝清嘉被他说服了,他字字句句都很有道理,别说到了郢州没人认识她,就连现在随便在街上拉个人都不可能认识她,她其实只是乌歌皇帝求和的牺牲品,却不是郢州盟约的必要条件。
“所以,你支开他们,是为了在这荒郊野岭杀了我吗?”
“你想多了,想杀你,不用特地找好地方选好地点,更不用处心积虑,你和一只野兔没什么区别。”
这个形容真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又很有道理,祝清嘉真的发现自己被他的思维完全牵着走,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
“那你会保护我吗?”
李长宜又笑了,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大,但是比起他平时的不苟言笑,这已经是很大的反差了,当然,不是因为祝清嘉而笑,而是因为她的识时务,这位公主比他想象的要会能屈能伸。
“我为什么要保护你?”
“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名义上的王妃,就算我不会被你写上族谱,就算我死了你会重娶,就算我活着你也还是会随时可以休了我重娶,至少现在我们的关系注定了我们要捆绑在一起,从现在开始到以后, 哪怕不会有人知道你曾经有过一任王妃,但你不会忘记,虽然你不是真心想娶我,但是连我都保护不了,是你的失败,别人不会知道,你也还是忘不了的。”
胆子又小嘴又硬,李长宜只是看了她两眼,也不想跟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祝清嘉只是撇了撇嘴,埋着头,许久之后才再次看向李长宜,真诚又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谢谢你,让我见了我母亲一面。”
马车内不再有其他声音,祝清嘉调整了坐姿,也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间感觉林子里惊起了一片鸟声,祝清嘉睁开眼,只见李长宜早已盯着外面,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严肃,向帛也喝停了马车,敏锐的感受着周围的声音,没过多久,脚步声从四面逼近,将马车团团围住,最后方传来马蹄声,众人让了条路,后面的人吹着口哨之际便到了最前面,举着把残刀对着马车道“听闻安王娶了位乌歌的公主,我等前来贺礼,顺便也想见见这乌歌公主是怎么样的天香国色,能得安王不远千里求娶。”
李长宜原本僵着的脸缓了下来,带着些调笑的意味看了看祝清嘉,不理会外面的问话,只是打量着她。
“李长宜,几月不见,你竟怂成这样,莫不是娶了媳妇 ,胆子丢了。”
此话一出,众人笑作一团,向帛的眼神也随着他们的笑声变得越发阴沉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中间那人道“北秋莫不是穷的连把刀都换不起了?”
“黄口小儿,叫你家王爷出来!被女人缠住出不来啦!”
“你这没成过亲的人又怎么会懂新婚燕尔的快乐。”
李长宜掀开了帘子,怀里抱着祝清嘉,一脸温柔的为她整理着头发。
“老子就说你这瘪将我的货物抢了,不回郢州,躲躲藏藏让老子好找,原来是偷偷拿去乌歌皇帝老儿那里邀功,换这么个娘们。”
听到这话,祝清嘉哽了一下,原本只是轻轻搭在李长宜胳膊上的手下意识的使了下力,被李长宜反握了回去,感受着他手里传来的温度,祝清嘉竟然渐渐心安起来。
“闲话少说,你要见本王的夫人,本王允许你见了,无事就滚开,别耽误我回去成亲。”
感觉到李长宜的怒气,那人不怒反笑,能见李长宜生气的时候可不多。
“老子就想问你,白音哪里比不上这个娇滴滴的累赘了?”
说到这个白音,半年前,北秋亦有心联姻,将北秋郡主嫁给李长宜,被李长宜拒绝了,没想到,逃得过一个逃不过一个。
“哪里都比不过。”
这话彻底激怒了那人,一声令下,全冲了过来,李长宜拉着祝清嘉跳下了马车,马车瞬间就被刺穿,祝清嘉被吓得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李长宜护在了身后,中间那人跳下了马便朝着李长宜冲过来,此时李长宜正跟三个人缠斗,已无心再管祝清嘉,正好瞥见一个空当,迅速的跑了过去,躲在了树后,接着又一边看着打架的众人,一边往前面跑着,感觉到终于安全了,才大口大口喘着气,身子不住的抖着,脑子里全是那些打架的场面,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放,还是回头看向远处被缠斗的人,大声喊道“李长宜。”
原本还疲于应付的李长宜,听到这个声音,回身躲掉了那把残刀,借着马车之力,飞身给了那人一脚,吩咐着向帛道“走了。”
两人迅速跑向了马匹,在他们追来之前,喝马就跑。
祝清嘉眼见两人冲出了包围圈就跑了出去,李长宜跑在最前面,急急的喝停了马,利落的下了车,一把将祝清嘉抱了上去,又翻身上马,动作快的祝清嘉都有些恍惚,感受到急速的风从耳边划过,祝清嘉的心像被人捏在高处随时会扔下一样的恐慌。
身后追兵越甩越远,只剩下一人骑马追来,李长宜干脆也停了马,转身朝他挑了挑眉,朗声道“你若是把对我的这般穷追不舍用在白音身上,她也不会看上别人。”
“还有, 你那把刀确实该换了,我可不想下次见到你时,只剩刀柄了。”
调侃结束,三人奋力向前跑去,独留下后面一片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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