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睡的最晚，起的却最早，寻常此时，早已出摊。
早餐有粥，色泽比较感人。云舟看着略微粘稠的一碗，“阿姐，不用特殊照顾我。”
“你说的，吃饱了才有力气。”云氏温柔，“早些康复！”
云氏给两个孩子洗漱，“可怜的孩子，阿弟，这可怎么办？”
能不愁么，家里本就紧巴巴过日子，再说这个孩子来历不明，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云舟招手，“过来坐。”
男孩坐的笔直，十分乖巧。“我是云舟，你跟婉儿一样管我叫阿舅可好？”
“阿舅。”
婉儿好奇地跑过来，“你会讲话？”
“他当然会讲话，婉儿是姐姐，以后带着他些。”
婉儿点头，她可太缺少玩伴了。
“你姓周么？”
男孩点头，“周谊。”
“昨天来的那个坏人，你认识？”
周谊情绪激动，“是他杀了我的弟弟妹妹。”
云舟轻轻抚摸他的脑袋，“没事儿，都过去了，吃饭吧。”
云舟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粥，盘算着要怎么除掉那个人。想要安生，绕不过他。
“姐，你帮我拆一下。”
后脑勺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这具身体不太正常。要想搞清楚，得有足够的食物支撑。
“你出去时候小心些，街上不太平。”
当兵的是第一危险，地痞流氓是第二危险。云舟点头，“我省得，只是出去买点粮食。”
云氏并不乐观，“也不知道粮店开门没有，粮价又涨了多少！”
“总归要看看才知道。”
盛世永安，当初修建这座城的人，对城市寄予厚望，可如今哪里有半分安定的模样。
晨光从长街那头照过来，照的污浊长街无所遁形，刺鼻的气味，争相往鼻腔里钻。
云舟从来不是娇气的人，稍微抽了抽鼻子便适应。长街空荡荡，几乎见不到人影，春天便已如此萧瑟。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云舟叩响了吴家的门。里面隐约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便是急促的熟练动作，复又归于平静。
吴永善戒备着，“谁？”
“云舟。”
门内的人忽然有了底气，“好啊，小兔崽子大早上来找晦气。”
“王氏，回来。”
吴杜氏叫回泼辣的吴王氏，“善儿，将他请进来，其他人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吴永善开门道，“我娘请你进来。”
疏远，怀疑，谁面对携恩上门的恶客，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云舟躬身行了礼，“夫人早安。”
“舟哥请里屋里坐。”
吴王氏此时倒是安静，只是私下里嘀咕着些什么。吴家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云舟身上，他倒是一点都不发怵，安安稳稳坐了下来。
吴永善低声道，“你别太过分！”
云舟不以为意，“我如何过分了？”
“街坊都知道，你家只有三口人。”
少年任侠，义薄云天？云舟紧拽着拳头，冷冷盯着他。吴永善被盯得发毛，“你想干什么，你可打不过我。”
云舟虽然比他大些，但瘦弱得多，吴永善倒是有些壮实，但这可并不是唯一取胜的因素。
吴顾氏端着粥进来，面色和善，“先前多谢你相救，城内混乱，没来得及登门拜谢。”
她拔下镯子递过来，“这镯子你拿着，拿去当铺总能换些银钱。”
吴永善眼眶都红了，“娘。”
镯子估计值不少钱，属于传家宝之类。云舟摇头，“阿善是我兄弟，救他乃应有之义，哪儿能受此大礼，夫人赶紧收回去。”
“拿着，别嫌少。”
云舟坚决不受，“夫人，我和阿善有些话说，您看？”
“你们自便。”
云舟示意吴永善跟上，吴王氏连忙走了进来，“大姐，你怎么能给他镯子。”
吴陆氏疑惑，“你是不是瞎编排别人。”
“昨个他扯着善哥的衣襟，索要赔偿。顾氏，你听见没有？”
顾氏点头，“确有其事。”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这小子不对劲。”
吴王氏作势要走，顾氏道，“回来。”
……
云舟开门见山，“那个小孩是那群人要找的逃犯。”
“你疯了，包庇罪犯，可是杀头的大罪。”吴永善惊讶于云舟的大胆，“你赶紧把人交出去。”
“我把人给你，你去交。”
吴永善几乎跳起来，“你藏的人，凭什么我去。”
他倒是有几分聪明，“你以为我想藏人？那孩子被丢在我家院子，昨日交不得，现在更是交不得。”
“若是有人再来搜查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道，你不会要去告发我吧，义薄云天吴少郎。”
吴永善讪讪，“我昨天没有多嘴，以后也不会，可街坊领居都知道，你家只有三人。”
信你才真有鬼，云舟低声道，“我自有办法，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讲？”
“他姓周。”
吴永善张大嘴吧，“周大将军家的？”
云舟点头，“你能确定这场仗谁输谁赢，若是？”
聪明人不用多说，吴永善懂其中的道理，告发的念头淡了很多。
吴永善笑道，“云舟，还是你聪明。”
“哪里有你聪明，城里的消息从哪里听来的？”
“孙家叔父是我爹的同僚，如今在永安府衙当班头，这些消息都是他告诉我的。”
衙门有人好办事，但这消息模糊，推断不出什么来，“你能把他约出来么，咱们得问问城外大军的情况。”
“皇帝昨日才带兵出征，哪儿来的消息，最近永安府衙忙着呢，怕是不好请。”
不好请也要请，“这样，约他喝酒，他总不至于推脱。”
“现在哪儿还有馆子，都关门了。”
“总有开门的吧！”
吴永善白了一眼，“潘楼倒是开着，咱们请不起。”
就算请不起，也应该有个价位，“多少银子？”
“一二两银子。”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云舟兜里才三百文，真是高档奢侈。
“你知道他家么？”
“知道，现在他当值，得等晚间时候。”
云舟点头，“你带我去。”
“行。”
云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回去，晚间再找你。”
吴永善怔怔看着云舟离开，只觉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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