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最后的放纵，云舟便由着他。等周蔚篡位成了皇帝，他变成皇长孙之后，有的是条条框框往身上加。
出得周府，张业见着云舟便单膝跪地行礼。昨日离开之后，安排好了家小，今日赶往甜水巷，发现云家人去楼空，打听以后寻来了内城。
“种善因，得善果，都是你自己的因果。你若是感激我，我心领了，且回吧。”
那一夜，张业确实从吴永善的眼里看出了破绽，如果回头再验一遍，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同的结局。一来很烦周忠，二来觉得没必要把事儿做绝。
以条件交换，卫司马都只答应饶他家小的性命。他自知必死，没想到云舟竟然替他求情。“在下无以为报，只有这条命卖给阁下。”
“我要你这条命干什么，你要是担心周大将军为难你，大可不必，他的话应该算数。”都快一言九鼎的人了，不至于反复。云舟转念一想，却什么都明白了。
“行了，起来吧，你若不嫌寒碜，就在我家当个护卫吧。”左军巡使当个护卫确实屈才，但永安府只怕没人敢用他。
张业起身回礼，“诺。”
“你好歹也先谈谈工钱，福利，待遇啥的，太草率。”
张业不是来找工作的，所以不求这些。这个军中大汉似乎不太爱讲话，或许是不太熟，云舟问道，“你会功夫吧？”
左军巡使，属于禁军的军巡院，常驻永安府衙，掌管缉捕，治安等活计，归永安府尹管辖。
张业道，“会一点。”
云舟道，“跟我来，咱们练一练。”
云府的规模没有专门的校场，但院子足够宽阔。云舟站定，“来，不许留手。”
“再来。”
“再来。”
“再来。”
……
云舟坐在石梯上气喘吁吁，白了一眼张业，“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真是亿点点。”
张业道，“家主练了多久？”
“一个多月。”
“属下练了二十余年。”
半个字没有夸赞，却让云舟觉得很舒。现在不是骄傲的时候，目前陪练是有了。
“家里都有什么人？”
“家母和妻儿。”
“住在哪里？”
“西城五里巷。”
云舟倒是还没有跑过西城的地图，“今天就到这儿吧，至于你的工钱，我先商议商议。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出面比你出面要好。”
家里都还是一头雾水，得先理清楚了再说。婉儿是最高兴的，长这么大，还没有住过这么大的宅子。第二高兴的是小黑，宽敞豪华的马厩，归它一头驴享用了，撒泼打滚，好不快活。
云直等五人则是诚惶诚恐，突然换了环境，无所适从。云氏更是忧虑，“这么大的宅子，咱们住得起么？”
一人一间房，都还剩下一片。东西南北四处厢房，院里有回廊，假山，水池，花厅，水榭，花园。云家的家当，连一处厢房都塞不满。
杨府抄家的时候，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房子里没啥家具。瞧周府，里里外外都在添东西。可他们哪里去添呢，这分明是管送不管理。
居京师，大不易啊，要维持这样的体量，一月的开销可不是小数目。
“我出去找工作，养过一家人肯定够了。”
云氏道，“门口两个门房，一人便要一石米，又不好赶人家走。”在云氏看来，一个门房都够了，甚至都可以不用门房。
一百二十斤，不多吧。门房跑了进来，“夫人，外面有卫姓官人来访。”
除了卫符也没有其他人，“快请。”
“家里简陋了些，别见怪。”
云氏准备茶水后便退了出去，卫符恭维道，“你这府邸倒是大气的很。”
云舟翻白眼，“卫大人，要不咱们换一换。”
“说笑了，大将军赏赐，岂能随意更换。”
云舟哭着脸，“我对这宅子没有处置权？”
到现在都没有地契，看来真是暂住，指不定什么时候被撵出去。卫符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屋子，“除了贩卖，倒是由你布置。”
卫符显然意会错了，云舟可不仅仅往里面添置东西。
“卫大人升官发财了？”
卫符脸上止不住笑意，“蒙监国大人看重，权知永安府事。”
权知永安府事，暂时管着永安府的一切事物，等同于代首府的市长，真是好大的官。
“卫大人来此，可是监国大人对我有了安排。”
“监国大人事务繁忙，哪里有空管你。我来此，是为了永安府衙征辟你。”
这么草率的么，不过可以理解，永安府原官僚全被撸下来，只剩一些底层办事人员观望着。
“什么官？”
“法曹参军。”
“什么品级，做什么事儿，月俸多少？”
“正七品下，掌律法，审议，判决事务，月俸五十两。”跟公安局长加法院院长差不多的职业，是一个实权职位。
云舟点了点头，“我干了。”
“是权知法曹参军，考核期一月。”
还有考核，云舟有信心通过，为了五十两银子。“府尹大人，都还有哪些人？”
“暂时就你我二人，其他人待定，明日卯时四刻到府衙点卯，迟到一次罚银半两。”
点卯，点卯，卯时四刻，早上六点钟，这么早的！
“冒昧问一下，左军巡检月俸多少？”
“二十两。”
还好，勉强能够支撑张业的工钱，“大人您呢？”
“别掉钱眼去了，通不过可是会辞退的。”卫符告辞离开，云舟热情将他送出门。从今日起，在永安，他也是有房有官一族了。
“姐，月俸五十两，这下够咱们开支了吧。”
云氏诧异，“你会做官，咱们还是别去了吧。”当官也有掉脑袋的，当不好少不得遭人诟病。
“放心，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吴永善都当得，我为什么当不得。”
前段日子吴永善可神气了，云氏点了点头，“那你要多看多学，凡事多请教一下卫大人。”
“知道了，等明日我预支了工钱，先买些家当。”
云氏还是为难，“怕是也不够，再说，这院子能不能住得久还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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