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永安府衙都是一片忙碌的氛围，随处可见人员进进出出，忙前忙后。云舟逆势而下，施施然下班回家，也没管盯梢的人。他前脚离开，后脚有人报告了卫大人。
卫大人此时正焦头烂额，这一月，蔡义只顾着抓捕叛逆，永安府官吏只想着发财，积压太多的事务。加上外来军士横行无忌，永安府越发难有作为。他恨不得多出几只手，一刻都不得停歇。
领导这样的风格，下属们不论真心与否，样子要做到吧。云舟倒是好，特立独行。卫符生气的同时，又自我催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法曹的人呢？”
“倒是都还在。”
至少御下这一块儿做的不错，“等五日之后再说。”
云府新增了一些家什，看上去倒是紧凑了一些。云直替云舟解下外套，“公子今日可还顺畅？”
“你瞧我的样子，顺畅的很，其他人呢。”
“小的在书房写字，云淑在厨房忙碌，夫人还在周府未归。”
“张业来了没？”
“来了，今日陪我去市集采买了家什，已经归去。”
云舟去书房瞅了四个小的，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见云舟进来，做的端端正正，“夫子请到了么？”
“没，倒是来了，可听说要给女子授课，辞了。”
云舟火大，“女子怎么了，我就不信，还找不到教书先生了。行了，收拾收拾，吃饭吧。”
四四方方的长桌，热热闹闹地吃着饭，“明天找一个厨子吧，你一个哪里忙得过来。”一家人，得往管理层级上靠，做饭这些事儿就分包给别人，好歹也是官宦之家了。
晚间云氏领了云舟回来，有一小将跟着护卫。
“你怎么跟来了，跟周大将军报备了么？”
周谊点头，“昨个儿跟阿爷说了，他同意的，阿舅，今天讲故事么？”
看着他们期盼的目光，云舟点了点头。孩子们欢呼的摆弄桌椅板凳，云淑跟他们都沏了茶。
“你手怎么了？”
周谊端茶，痛得直咧嘴。他摊开了手掌，掌心通红，敷了些药膏，“先生打的。”
婉儿惊呼，“你家有先生了？还好，我家还没找着先生，先生太可怕，阿舅，我们不找先生行不行。”
云舟板着脸，“不行。”后又补充，“打人的先生，我们不要。”
“对，不要打人的先生。”
怕是朝廷忠臣，经学大能，都会上赶子去周府当先生。周谊的先生定然是一个老夫子，脾气又倔又臭，动不动都摆着脸，还打学生手心。
“讲故事之前呢，我先教大家一种简单的算数，用阿拉伯数字来代替繁体的数字。”
周谊疑惑，“阿拉伯是什么？”
“西边很遥远的一个地方。”
那小将反驳，“胡说，根本没有阿拉伯这个国家，西边是西凉，再过去是西域。”
“那西域的西边呢？”
“听说是西秦。”
“那西秦的西边呢？”
小将语塞，云舟总结，“所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咱们开始。”
数学的世界是严谨的，一是一，二是二，确实没有故事有趣味性。那小将起初不屑，渐渐着迷，猪八戒的故事更是让人啼笑皆非。
“以前的故事呢？”
从中间听故事的感觉不妙，小将迫切要打听以前的故事。
“讲过了。”
“你应该写下来，咱们可以合伙出话本。”
云舟倒是来了兴趣，“你是哪家的？”
“我是张初年，马军司都指挥使是我父亲。”好吧，他爹很牛，周蔚左膀右臂的一位，大乾最有权利的高级军官。
“以后再说吧，谊哥你附耳过来。”
云舟替周谊支招，张初年提醒道，“你不要瞎出主意，小心监国大人处罚你，本就不受人待见。”
“本官省得，小张将军过些日子来拿话本。”二人高高兴兴走了之后，云家开始了第二次家庭会议。
“夫子，厨子，小直要抓紧请来。”
云氏点头，“是要请，周府做各种菜式的都有。”
“周府还顺利么？”
“仆人们大都温顺，应付得过来。周大将军聘我为总管，月俸一百两。”
“一百两，早知道，我还不如去当总管。”
“那哪儿能一样，你那是当官，比当总管强。”云氏抽空问了问，“高家怎么样了？”
“应该是无碍的，前段日子见过高家叔侄，都挺好。”估计高家还在考核阶段，通过了，才能进去入周氏的军政体系。
云府的人都非常爱学习，这种风气很好。云舟加练一遍，再吃顿夜宵，沉沉睡去。
永安府这一日点卯，堂下的人蓬头垢面，憔悴困顿，一个个有气无力地答着。府衙待遇不错，算是铁饭碗了，没人舍得丢掉。
待吏员们都退去，卫符忽然问道，“是不是少了一个？”
呼延群想起来，“云参军未到。”
卫符怒道，“好啊，这第二天就敢缺席，欺我杀不得人么？”
呼延群杀气腾腾，紧了紧腰刀，“卑职这就去将他擒来。”
“回来。”卫符神色复杂看了一眼呼延群，“呼延将军，你现在是永安府军巡使。”
吴永真在军中有很高的人脉，他被罚的账，被算在了云舟头上，一个个都憋着气，要给他一个教训。
“卑职有罪。”
“无妨，你去通知门房，那小子要是到了，速来见我。”
云舟骑着毛驴，不慌不忙赶来。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毛驴派上了用场，懒惰的毛驴不是好毛驴。小黑很是抗拒，最后不得屈从于鞭子，慢吞吞赶来永安府。
门房牵了毛驴，“云大人，您可算来了，府尹大人等您多时了。”
“喂上好的草料，跟军马一个待遇，不许亏待，”云舟仍然不慌不忙，有心思调侃，“呼延大人，我们有仇？”
“没有！”
“没仇，你这样看着我？”
“看你不顺眼，不犯法吧。”
云舟笑道，“当然，我最喜欢有人看我不顺眼，却又不得不看我的样子。”
不理会呼延群吹胡子瞪眼，信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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