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路灯下的自由

夕阳的余晖照在李勇的身上,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对李胜感到很陌生。他在哥哥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那种充满兽性的眼神有一刻让李勇怀疑如果自己不是他的弟弟,可能会被他往死里打。委屈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揉了揉渐渐好转的左脸,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沿着李胜离开的方向缓缓走去。

这件事也许在常人看来,无非是俩兄弟之间的打闹,没什么大不了!但阿礼却并不这么想,在偶然的一次晚上,起夜撒尿的时候窃听到隔壁房间里,阿礼的奶奶向爷爷讲述着关于这兄弟俩一生悲惨结局的起因,阿礼便对李胜有了全新的认识。

李胜的母亲在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像往常一样安抚好两个儿子睡着,再次确认被子盖好后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回到自己的卧室。李胜的父亲有着与农民身份不符的高大身材,紧实且黝黑的皮肤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充满了力量。此时双眼充满血丝地坐在床边垂着头喘气,时而微微睁开,时而摇头晃脑地扫视周围,怀抱着一瓶将要滴完的白酒。嘴里嘟囔着:“你tm要是敢走,老子就砍死你,呃...砍死你。”李胜的母亲拥有两头尖的柳叶眉,薄嘴唇。此时惊恐的她,站在梳妆台前紧捂住嘴,生怕发出任何声响。眼泪不停地落下,双肩因为过度的紧张而一直颤抖。此时的丈夫像一只正在打盹儿的野兽,如果被惊醒,她将被整口吞下。

在那个夏天里,无论多么炎热,即使全身被汗水湿透,李胜也从没见过母亲脱下过长袖与长裤。他曾天真地问过母亲:“妈妈,你全身都湿啦,不热吗?”而温柔的母亲总是笑着回答他:“胜子,妈妈的皮肤被太阳一晒就会过敏。”李胜对此深信不疑!李胜的母亲短暂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地向衣柜挪去,边移动边留意着丈夫。取出常用的几件衣裤后稳住身子,在确定丈夫依旧没有醒来后,她走出房间将门轻轻拉至虚掩,来到两个儿子的房内时泪如雨下。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丈夫醒来找到她,她不敢想象后果。擦拭了面上的泪水,走到床边亲吻了两个孩子的额头后便转身离去。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儿子,巨大的悲痛使她的脸整个皱到一起,脸上的泪水与鼻涕混在嘴边忘了擦去。右衣袖用力地在脸上拽了一把,走向昏黄的路灯里,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走向了一条自由之路,每一步都那么用力。

就像母亲的离开一样,李胜对弟弟李勇渐渐失去了耐心,又或者是对任何人都失去了耐心。但是从来没有如此暴躁。他变得像他们的父亲那样易怒而且凶猛。阿礼摇摇头驱散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抬起头发现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站在这条见证过那个女人从深渊里爬上来的路灯下向上看,昏黄的灯光并不刺眼,但催人入睡。阿礼想在里面找些什么,但觉得鼻子发痒,不停眨着眼睛,“哈欠”,阿礼打完喷嚏后忽然忘了自己在这里干什么。奶奶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左右张望着,大声喊道;“阿礼哟,回屋恰饭了哦!”听到奶奶的呼唤,阿礼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两步跑进了巷子里。天空没有月亮,昏黄的路灯像瞌睡人的眼,却把尘土样的黄色灯光投射到窗上,枯燥而乏味的刺激着视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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