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床底下的晚餐
一
于海决定去凤玲家一探究竟。
从县城到槐树镇上的班车上下来，已经是烈日当空，早过了午饭时间。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的于海顾不上吃饭，又往槐树村赶。
后晌午，于海一路打听着到了槐树村，来到了凤玲家门前。
“陈凤玲，——陈凤玲在家吗？”于海试探着在门前打问。
爹娘去地里干活儿去了，凤玲收拾完家里的卫生正用脚盆泡洗着床单。听到门外有人喊，凤玲连忙走出门来探望。
“是你？”看着愣愣地站在槐树下的于海，凤玲也愣住了，怔怔地问：
“你怎么来了？”
于海终于松了口气，红着脸有些腼腆地说：“我去火车站没有看见你，……心里总是不放心，担心你有什么事……于是就赶来了……”
凤玲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呀！这一段时间市里在搞什么全国文明城市检查验收，作为城市的窗口，火车站周边所有的流动摊点都临时撤掉了，管理部门让我们过了检查验收再出摊儿……”
凤玲犹豫着把于海让进了屋，在当年的皖北农村姑娘人家是不能轻易把小伙子带回家的。尽管于海不是凤玲带回来的，可就是凤玲把于海让进屋孤男寡女的在外人看来也是有伤风雅的。
因此，于海进了屋，凤玲倒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凤玲端了凳子让于海坐，于海手忙脚乱地把背包放在脚边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吃饭了没有？”凤玲随口问道。
“吃了，吃了！”饿了好几顿的于海嘴里回答着，肚子里却饿得“咕咕”直叫唤。
凤玲倒了杯水白开水递给于海，于海接过水杯用嘴唇试了试水温，太烫，便吹了吹，泯了一小口。
凤玲坐在脚盆边的矮凳上继续洗着床单。
屋子里除了凤玲搓洗床单的声音之外，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凤玲心里嘀咕着：这个愣头青怎么想的，竟然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我家里来了!凤玲不自觉地向门外张望了一眼：
她担心爹娘突然回来撞见于海，她还担心被邻居看见……
于海看着凤玲埋头搓洗着床单的样子，想象着凤玲的贤惠能干，心里暖洋洋的……凤玲双手有节奏地搓洗着床单，一缕刘海被汗水浸湿了贴在额前。看着眼前的凤玲，于海竟然有些意乱情迷起来，他连忙把视线转移开去，低头喝了一口热水。
埋头洗着床单的凤玲，仿佛感觉到了于海的异常的眼光，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
两个青涩少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竟然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
凤玲洗好床单，吃力地拧着水。
“我来帮你！”于海终于打破了沉寂，不容分说地把水杯放在桌上来帮凤玲。
于海和凤玲一人抓住床单一头朝着反方向使劲地拧着水。
由于于海用力过猛，凤玲单薄身子随着床单拧动的方向一歪没把持住，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往地上倒去。于海连忙放下床单，上前一把抱住凤玲……
于海竟然不由自主地把凤玲搂在了怀里。
空气凝固了，时间凝固了，两个年轻人也不知所措地凝固了。——只有双方急促的呼吸在证明着这不是一副静止的洋溢着青春情愫的唯美画面。
“凤玲——娘回来了！”远远地，凤玲娘在门前的路上兴高采烈地喊道。凤玲娘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她从地里回来顺便从村头的肉案上剁了些排骨回来，她要犒劳犒劳难得回家的凤玲：
“……娘买了排骨回来了！”
听到娘的声音，凤玲一把推开于海：“快！我娘回来了……快躲起来……拿着你的包……”
于海慌忙拿起背包，无头的苍蝇般躲进了凤玲房间里，钻到了床底下。
二
凤玲娘忙着生火烧锅，“呼呲、呼呲”有节奏地拉着风箱。
凤玲把锅里舀上水，忙着把剁好的排骨焯水、洗净，配上佐料、然后再下锅……
母女俩忙碌着，不一会儿屋子里飘满了诱人的肉香。
天擦黑时，凤玲爹从地里回来了。
凤玲把饭菜端到桌子上，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开始美美地吃着晚饭。
凤玲似乎没有食欲，慢吞吞的不怎么动筷子。娘看在眼里，不放心地问：
“怎么了？凤玲？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噢！肚子有点儿疼……”凤玲故作轻松地说着，夹了几大块排骨放在饭碗里端着饭碗进了房间并把门掩上。
三
凤玲端着饭碗进了房间，掩上门，连忙弯腰把饭碗递给床底下的于海。
于海蜷缩着身子接过凤玲手里的饭碗，在床底下快速又悄无声息地啃着排骨吃着饭。——他快整整一天没吃饭了。
一碗饭几块排骨，三下五除二就被于海吃了个精光。凤玲接过于海从床底下递来的放着几块骨头的空碗，定了定神……
四
凤玲从房间里端着空碗走了出来，来到灶台上又盛了碗饭。凤玲把饭端到桌子上，夹了几大块排骨又端回房去了。
……
五
床底下的于海吃了两碗排骨加饭，轻轻地打了个饱嗝儿。
吃饱了的于海，头枕着背包躺在床底下心急如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怎样才能走出凤玲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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