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成眠,直至东方微白。
树一站在窗边,借着天光,依稀能看清手中之物,那是一张浮云吹乐队海市首演的门票,几个小时前的公路旁,云青只留下了这张演唱会门票就独自打车离开了,未留下只言片语。
看着云青离去的背影,树一只觉得恍若昨日,不知道她当时从云青身边离去时,云青是否同自己一样的感受呢?或许,他比她还要痛苦许多吧?如果,云青也如她这般爱对方的话,毕竟,此刻她的手里还留有一丝的念想,而那时的她留给云青的只是莫大的讽刺。
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人一旦开始懂得了珍惜的意义,就说明此前失去的并不是当初以为的那样无足轻重,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勇气也好像变得无比巨大,就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似的,倘若,对一切不管不顾,只听从内心的话,人生会不会过的比较好一些呢?树一凌乱了,只觉得这是一道无解题。
拥有、再失去,是一个过程,失而复得纵然喜悦,却也留了隔阂,可还来不及拥有就失去,那种让人想抓住却不得不放手的挣扎,当拥有了再次抓住的机会,又有谁还能忍得住旁观,不去及时的把握呢?树一的内心在蠢蠢欲动,理智却在阻止她,不允许她任性妄为。
时间推进,因董事会那天未选出执行总裁人选,集团董事们就又开始作妖了,一个个都心怀鬼胎,都想推举自己人上位,然后再一步步侵吞掉志恒,树一低调,不争不抢的态度让他们根本就没有正眼敲过她,再加上她的股份并不是最多,没有职位,也没有自己人在集团内部,所以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他们也就只顾着窝里斗,并不把她当回事了。
树一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地位,当个股东也挺好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要集团不解散,公司运营正常,她就坐收分红,岂不美哉,可是鹬蚌相争,非死即伤,我针对你,你给我穿小鞋,如此你来我往,公司又怎能完好的运转呢?她翻看着安明送来的财务报表,据说已亏损良多,集团旗下的很多子公司都出现了严重的财务危机,得不到妥善解决的话,将面临着破产。说实话,她是真的不太看得懂,俗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她是毕业于赫赫有名的院校不错,可那是艺术类院校,她专攻的也是画画,至于财经方面的问题,她觉得自己再多几个脑子也不好使了,即使说可以现学现卖重新开始学经营管理,那也不是不行,可她一个毫无野心的人,又哪来的魄力?有志者才事竟成,她只想安于现状,哪怕做一条咸鱼,再说,王志恒留给她的钱已足够她安稳的度过这一生了,她着实不愿强迫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己越心安理得的这么想,就越是觉得对王志恒有愧呢?尽管王志恒对她的好完全是在弥补当年间接造成的事故,可王志恒若是不管她,也不会怎样,他又没有非要尽的义务,只不过那样的话,大抵她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虽说现在除了衣食无忧也谈不上好与不好,但没有王志恒,她也许正在努力拼命的为了生存而辛苦的活着吧!还哪来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话说回来,怎样才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既不用逼迫自己去争抢公司的经营决策权,又能很好的帮到公司管理好公司呢?如今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些董事们丝毫不关心,反而互相斗的乐此不疲,仿佛谁坐上那个位子都能分分钟挽救公司一样,树一焦头烂额。
从最近了解的状况得知,目前集团面临的情况并不是只有一个对手那么简单,董事们都不齐心,呈现出的是四分五裂的状态,他们没有依附一个人独大,反而都是势均力敌的状况,所以谁都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这样也导致了谁都觊觎着那个位子,所以,每个人都是对手,这种情况下,树一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天降神兵,让所有人都无奈却又不得不服,可是,去哪里找神兵救场呢?她思索着,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人,她扭头看了过去,安明正在另一侧的书桌上办公,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似的,除了翻阅文件的声音与偶尔敲击电脑外,他都没有发出过大的声响。
树一不自觉的仔细打量了起来,才发现安明工作的样子认真极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额头紧锁,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一个想法急速闪过,她收回目光打开了面前的电脑,电脑是王志恒生前常用的,里面有关于集团的很多资料,她找寻着安明的简历,想必能成为王志恒的助理兼秘书,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看完后,果然比她预想的还要优秀许多,这样的人才,自王志恒走后,在职业经理人以及各位董事的打压下,每天只做一些琐碎的事情,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好刀要用在刀刃上,怎么能眼睁睁放着生锈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要神兵,神兵就在此处。
当下,树一就打断了安明,叫了他过来,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安明注定了是成大事者,他安静的听完树一的想法,也依旧面不改色,似乎早已料到,只是紧接着说出的话,反驳的树一哑口无言:“太太的想法虽好,可实践起来,你有几成把握呢?具体如何操作?恐怕你连进入集团都难,又如何安排职位给我?再说了那可是执行总裁,不是随便一个普通的员工。”
当头一桶凉水泼下来,让树一的心拔凉拔凉的,是了,她股东的身份也就只能出席一下董事会了,此外,她连进入集团的权利都没有,要怎么送安明坐上那个位置呢?况且也无法保证安明会与她同心,公司不是他的,即使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就真的能够倾尽全力去经营吗?
树一觉得她还是太幼稚了,把一切都想的那么简单,可是她的人生本就简单,非黑即白,复杂的人心她猜不透,这种尔虞我诈的商战她也打不来,她接触到能相信的也就只有安明,但是安明坐上那个位子后,他会保持初心不变吗?权力越大,金钱越多时,还能不为所动?
树一沉默了,有些不知所措。
“我倒是有个办法,一来,能让公司恢复如常,甚至会变得更好,二来,太太也可以继续自己闲云野鹤的生活,只是怕太太不愿意。”安明说着,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框。
树一失落的心再一次被拉起,有办法么?她迫不及待的看向安明:“什么办法?只要我力所能及办得到,我都愿意的。”
“你确定?”安明问。
“嗯。”树一点点头。
安明一脸认真的看着树一,神情凝重,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轻吐了一口气,遂后说道:“我们结婚吧!”
一记重锤砸下来,树一呆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安明,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哪怕一丝的玩味,却见他双眼澄澈,眼神坚定。
他居然不是在开玩笑。
“结婚......就能解决问题?”树一不解的发问。
“对。”安明点点头:“我手上有一些股份,虽然不多,但结婚后,加上太太你的,再收一些散股,就差不多占股比例最多了,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入董事会,而且也就有决策权了,同时,不也能让太太你安心么?”
树一听后,再无话了,她竟无从反驳,安明的意思她已明了,他要的就是名正言顺,他没有足够的股份,也就没有立场,如若两人结婚,虽说双方的持股都是婚前财产,可是立场就完全不同了,两人合而一体,就是集团最大的股东了,而且,结婚这样对双方束缚的方式,无疑也是最好的信任关系。
“太太你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可以随时找我。”安明说完,不再多话,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临出门,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树一一眼。
树一则陷入了沉思,虽说结婚对于她来说已不算什么了,已经有过一次婚姻了,再来一次,对她而言,无非就是数字的变化而已,可是,这一次,她犹豫了,若是那天没有遇到云青,她可能同以前一样稀里糊涂就随口答应了吧,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她不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再次与云青失之交臂,那样的遗憾让她怎么能好好的过完将来呢?
世间事,皆难以两全,或自私的独善其身,不求心安,或心安理得的抱憾而终,无论怎么抉择,都注定了过不好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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