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出来,小雪兴致勃勃的说,我们看看这个小镇夜景吧。说完往街的两头看看,都是一片漆黑,又说,还是算了吧。
回到三星级旅馆,几个人都没有困意,一起出来坐在旅馆门前的台阶上聊天,小雪问玛丽,你爸爸知道你去找他吗?
玛丽说,我在心里跟他说过,但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小雪说,有个当兵的爸爸真好。
玛丽说,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
小雪说,你爸爸一定很酷,当兵的男人都酷。
大志问,你喜欢当兵的男人?那我明天当兵去吧。
小雪说,不好,虽然酷,但是天天见不到,所以丈夫当兵不好,爸爸当兵就很好。
大志说,一个是爸爸,一个是丈夫,为什么爸爸可以天天见不到?
小雪说,爸爸和丈夫都是女人最重要的人,但是爸爸更多存在于精神上,需要是高大的强壮的威猛的,像大山一样,只要看一眼就会觉得踏实。而丈夫应该像河水一样,每天陪在身边,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保护。
大志说,又当河水又当大山,男人真不容易。
小雪说,没有啊,你们应该也感觉很幸福,当大山时女儿就是长在山上的一棵小树,当河水时妻子就是一条游荡的小鱼。
小达说,你们平时在一起也是用这么多修辞手法聊天吗?
小雪笑了,说,才不是。说完又问,小达,你对玛丽这么好,但是玛丽跟我说,你们还只是普通朋友,如实招来,你有什么企图?
小达一本正经的说,我要把她卖了,挣一大笔钱。
玛丽侧着脸看小达一眼,小雪说,你要敢把我姐们卖了,我就天天折磨你兄弟,从肉体上到精神上,让他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第二天一大早,小达和大志先把车子开到马桥镇唯一的加油站加满油,再买了早点回来。吃完早点,小雪说,怎么感觉这么累啊?浑身没劲,要不我们休息一天再走吧。
大志说,不行,我们又不是出来玩的,我们是陪玛丽找爸爸的。你想像一下,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抱着存钱罐站在路中间,风卷着树叶吹到她的小花裙上,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爸爸,每天翘首期盼,你不走,于心何忍?
玛丽笑着说,她要是累了,就休息一天也行啊。
小雪一抹嘴,站起来说,走。
在路上,小雪说,不对啊,虽然我们是来找玛丽爸爸的,也一直马不停蹄的往前走,但是我们并没有找啊。
大志说,你想怎么找。
小雪说,虽然我们不知道玛丽的爸爸在那个部队,但是我们可以问啊。
大志说,问谁?
小雪说,随便问谁,问警察也可以。
小达说,你说的也是一个办法,我们这两天一直在用另一个方法,导航。亲人之间会有感应的,当玛丽感觉到他爸爸时,我们再去打听。玛丽,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玛丽说,我感觉有点饿。
几个人停下来吃饼干,小达继续说,就像大海捞针,怎么捞?只有让和那根针最有缘的人静下心来说出自己的感觉。我小时候上学老是丢铅笔,我就是靠感觉,每次都能找回铅笔。
小雪说,真有这么灵?
小达说,偷我铅笔的是一个人,他是个没有水平的惯偷。
出发的第五天,他们来到一个县城,小达说,我们应该出省了吧?但是一打听这个县城的名字,几个人都说不可能,怎么和路城隔壁的一个县名字一样?在旅馆,小达和大志研究旅馆墙上的地图,才发现,这几天他们走的路等于是在两个县城之间打了个蝴蝶结。
小雪泄了气,说,大志,我们不走了吧,就留在这个县城,等玛丽找到爸爸回来和我们会和,我们再一起回路城。
大志说,我们不是私奔的吗?就私奔到隔壁县啊?
小雪说,第一次嘛,不要太远。
小雪和大志留了下来,小达买了一张地图,载着玛丽继续前行。临走,小雪和玛丽告别说,他要是真把你卖了,你也别报警,就使劲伤心的哭,他要是喜欢你,一定会回来救你,电视里都这么演。
小达和玛丽继续前行,玛丽抱住小达的腰,小达闻到淡淡的香味和感觉到玛丽柔软的身体,有点紧张,说,干嘛抱这么紧。
玛丽说,抱得紧有安全感。
过了两天,小达指着路边的一个路标说,这是路城西边的西边的一个县,我们照着地图走,就不会错。
玛丽说,停车,有人在招手。
路标底下有一个人在拼命的招手,小达停下来,那人吐字生硬的说,你们好,可以帮帮我吗?
小达说,有什么事?那人说,我是老外,我住在前面的县城,早上起来感觉天气非常好,于是骑着车子出来。我们老外都喜欢运动的,但是我一不小心骑的太远了,现在没有力气回去了,想请你们帮帮我。
小达情不自禁像口吃一样说,可以,但是怎么帮你。
老外说,我有一根绳子,绑在你们屁股后边,就可以了。
绑好以后,开动起来,老外两只脚翘在自行车的横梁上,神采飞扬,鬼哭狼嚎的唱起北京欢迎你。开了一会,玛丽让小达停车一下,转过身背对着小达坐着,和老外聊天。
玛丽说,你是日本人?老外直摇头。
玛丽又说,那你是韩国人?
老外点头又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国人,我父母是韩国人,但是我出生在吉尔吉斯斯坦,后来到了俄罗斯,我的国籍就是俄罗斯的,去年我来到中国,发现这里非常好,我想留在中国。
玛丽说,这么复杂。
老外说,对,是有点复杂,我平时都不考虑这个问题。
小达小声对玛丽说,这老外除了讲话像口吃,没一点老外的样子,长的也和我们一样,让我来试试他。说完回头用家乡方言说,我看你不是老外,你是骗子。老外听了一脸纯真的看着他。
小达又说,你是个大骗子,我要把绳子解开。
老外笑了,对玛丽说,你男朋友是在跟我说话吗?
玛丽说,不是,他在在用方言跟我说话。
老外说,哦,方言我听不懂,中国话太难学了,好不容易学会一点,到外面发现你们讲的还是听不懂,我的中文老师告诉我,那是方言,请问方言是什么语言?
玛丽说,方言就是我们中国人和自己特别亲近的人说的话。
老外恍然大悟,哦,秘密的语言,你们中国人太了不起了。
到了县城里,老外解开绳子,说谢谢你们,我想邀请你们到我家里坐坐,我家很大,就我一个人住。
小达说,不用了,我们还有点事。
老外说,我知道这是你们中国人的客气,你们帮助了我,我一定要谢谢你们。小达见老外如此热情,天也快黑了,就随他去了家里。老外热情的款待了小达和玛丽,并且告诉他们,自己来中国是研究一种七条腿的昆虫,自己是一名昆虫学家。事实上这种中国特有的昆虫不是真的有七条腿,只是它的尾巴很像一条腿,所以才这么称呼。小达告诉老外自己是在旅行,老外听了很激动,说他也想去旅行,但是还要研究虫子。
小达问怎么会在这个小县城?
老外说,这里是这种虫子的家乡。
他们在老外的家里住了一晚上,半夜时,玛丽听见外面客厅里有动静,从门缝里看见老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又坐在沙发上喝水,当时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昏暗的月光。老外喝完水,转头看着门缝里的玛丽,玛丽看见老外的脸是苍白的,虽然睁着眼睛,但是面无表情。老外起身朝玛丽走来,玛丽急忙关上门,但是情急之下怎么也锁不上,当听见敲门声时,玛丽啊的一声叫出来,但是她又听见小达的声音,是我,让我进去。玛丽闪开门让小达进去,看见老外跟在小达的身后。小达进来以后用身体顶着门,对玛丽说,别怕,这老外是梦游了。老外在外面敲了几下门,转动几下门锁,推了几下门以后,就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早上,老外问他们睡得好吗?
小达说,挺好,就是半夜好像听见外面有声音。
老外说,我也经常听见客厅里有声音,这套房子是我租一个老太太的,他的老公就是从这里走向天堂的。
告别老外,小达看着地图说,我们大概在中午的时候会到县城西边的一个镇子,叫杨家镇。
杨家镇是一个普通的小镇,为什么用普通去形容一个地方,意思就是这里和其他大多数地方没有两样。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铺垫,以普通开头,总会有不普通的转折。但是杨家镇真的很普通,在小达看来它根本就是这些天来经过的其他小镇的复制,杂乱无章的店铺,吵吵嚷嚷的人,和矗立在又脏又乱的街道中,一家气派辉煌杨家大饭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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