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喜宴(上)

我终于被拉到了上座,李家的几个兄弟一反常态地客气地和我喝酒。

老三的一个朋友,长得五大三粗,标准的恶人相,上前向我敬酒“早听三哥说,家里来了个神人,原来是这位小兄弟。”

神人?这些社会街溜子唯一的好处就是会看人说话。

众人都里外三层地围着这个桌子,想看看我这神人是什么模样。

真是可笑,我来李家一年多了,除了佣人们背后的闲言碎语,应该没有李家人会重视我这个神人。

看着他们一双双好奇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我说道“我只知道我能看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很怕我。”

众人还想知道更多,我并没有搭理他们,离桌而去。

黄师傅一路小跑,把我请到了他的住所。

摆好酒菜,黄师傅向我展示了他压箱底的各种宝物,有罗盘,五帝钱....

黄师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师傅会茅山术,我只学了半瓶子醋,装模作样吓唬他们那些外行还行,真到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我不会什么道术。”

“我知道,我师傅和你一样有阴阳手,可以捉鬼拿妖,有这本事还学什么道术!”

也许是算是半个同行,也许是黄师傅混迹社会多年说话总能给我舒服感,也让我有了一丁点平等交流的舒畅感。

几杯酒下肚,黄师傅劝说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会在他们李家受那份窝囊气”

黄师傅却好奇地问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会在他们李家受那份窝囊气。”

随即叹口气“可惜我师傅过世了,不然他可以告诉你很多关于你们这个行当的事情。”

此时,一位妙龄女子推门进来,只见她一身淡蓝色运动装,长长的头发挽着,白皙的面庞清纯可爱。

黄师傅站起来介绍“这是我女儿,黄文文。”

黄文文却也不见外“我看到你的本事了,没想到你还是个低调的赘婿。”

黄师傅不好意思地拉着女儿说道“就这一个女儿,让我宠坏了。”

我们二人聊得非常投机,从各种奇闻到社会百态,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

一旁的黄文文虽然也插几句话,可是渐渐地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着她睡着的模样,我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黄师傅踉踉跄跄地站在窗前指着外面颇有深意地说道“小兄弟,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不应该被束缚在这里,你要有更大的事情去做。你去临城找我师叔吧!”

我一晚上反思了很久,想想青春活泼的黄文文,我觉得自己应该做出改变了。

回到家中,第一次李言言竟然没有把我锁在门外,她为我留了门。

我没有进门,留下一封告别信。

我只是靠着一副皮囊被半强制地入赘到这里,我们甚至都没有领证。

告别李家,告别这里,我没有留恋,反而是一身轻松仿佛获得新生。

来到临城后,我按照电话找到黄师傅的师叔陈无名。

我在见面时已经想好了他的模样,按照黄师傅描述的本事他应该是仙风道骨,可见到他本人却让我大跌眼镜。

只见一个瘦老头一边抽着烟,一边吐痰调戏着隔壁店里的老板娘。

陈无名看到我本人后,带我进入他的杂货店严厉地质问“你就是黄山介绍来的异人?我看你一副小白脸模样,不如去那边街道站街去!”

听着他尖酸刻薄的话,我把本来想孝敬他的华子藏起来。

老头也不客气,自己翻我准备送他的礼物,当看到好酒时眼睛都亮了“你这小白脸,陪爷喝一杯。”

说罢扯着嗓子让隔壁的老板娘炒几个菜送来。

老板娘骂骂咧咧道“你个老不死的!活该你一辈子孤独终老,欠老娘的钱多会还?”

老头不羞不臊地接应“我是老不死,你是老寡妇,咱们凑合凑合!”

哎!这不知羞耻的老头,让我对他好感全无。

老头一杯酒下肚,一把抓着我的手“多好的阴阳手,长在了你这个小白脸身上浪费了!”

我也不惯着他,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想要还没有呢!”

老头也不搭理我自顾自喝着“小白脸!晚上带你去见见大场面。”

傍晚老头已经开始穿着打扮,看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敢不敢一起去?”

我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抛弃一切就是为了重新开始。

我毫不犹豫地低头。

老头摘下脖子上的阴阳佩递来“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我师傅和你一样有着天眼和阴阳手,他的一生都在人间收脏东西,我资历不行,如今传于你。”

本来简单的物件,让老头渲染的如此动情,我都不好意思接手。

老头塞到我手里继续说道“你以后就是收魂人了,冤死之人,修炼之物只要为害人间,你就有责任把它们都收走。阴阳佩可以保你一命!”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今晚我们要做什么?”我依然好奇心不减。

老头指着日历说道“今晚是十年一次的阴兵过道,我们要去维护人间秩序,别让阴兵为祸。”

“阴兵?这对我来说是闻所未闻”

老头叹口气说道“今年正好撞日子了,你跟着我别乱来就行。”

我们驱车来到郊外一处村庄,村庄外面张灯结彩,原来这里有人办喜事。

下午来店里的中年男子对我们说道“这是村里大户人家的喜事,流水席从早到晚,我已经向他们解释了希望他们改改日子,更是主家不乐意,他们找了最出名的先生算的日子改不得。”

老头轻声哼道“连你这三流水平的先生都能算出今日阴兵的时辰,他们找的是什么玩意。”

中年男子情急跺着脚“哎呀!你说怎么就这么巧,阴兵走的地方正好路过这院子,你看这院子挂着红。”

老头带着我们走入院子,院子里亲戚朋友村里街坊喝着正起劲。

主人家姓郭,老郭看到中年男子后指着鼻子大骂“就是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想把我儿结婚的红装扮换成白的,安的什么心。”

桌子旁几名男子借着酒劲,想要冲上来揍他。

老头眼神凌厉大喝一声“各位!我们是来道喜的,抬手不打笑脸人。”

老郭还算是通情达理,把我们请到桌前。

老头低声对我说道“机灵点,时辰快到了。”

我赶忙闭右眼四周观望,

老头踢我一脚说道“还闭个屁,这都撞彩了,你就算不闭眼都能看得到。”

忽然大风四起,风沙袭来。

院子里的狗哀嚎地爬在地上,似乎异常痛苦。

今晚乌云遮月,院子里灯火通明。

院子里的灯开始慢慢熄灭,只留下红色灯笼还在风中摇摆。

老郭终于心生不安,低声询问“难道今日确实不是日子?”

老头指着院子里的人们说道“你们赶快回到房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开门出来。”

刚才还热闹的人们,都紧紧地看着我们。

桌子旁几个光着膀子的年轻后生大骂“去你奶奶地,装神弄鬼吓唬谁啊!”

话音刚落,大门外远处的树林里隐隐约约地来了一队人马。

中年男子激动地指着外面小声说道“咱们快回屋去!”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妇女们都着急地跑回房间。

老郭劝几个年轻人一起走,而年轻人却不以为然拎着酒瓶,走到大门外叫喊“来啊!爷爷在此!”

很快现实教他做人,只见远处不停地传来低沉的啼哭,哭声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而树林里缓慢地走来一支白事队伍。

队伍里各个穿着白衣麻服,最前边的人举着白帆,身后是各种纸扎的纸人,最后一顶棺材由几个高大的小伙子抬着。

年轻人看到此情景拉着哭腔大喊“妈妈呀..”,连滚带爬地跑回院子,关着大门。

中年男子好奇地问“这是阴兵?”

老头一口喝光杯子中的酒“这是白煞,有人在捣乱,牛马你们都回房间假装睡觉,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动弹。”

“我留下来帮你!”

老头发怒呵斥“快滚回去!你能帮什么。”

我们众人一起挤在房间里,有的躺在床上,有的躺在沙发上,还有的躺在地上都瑟瑟发抖地喘着粗气。

我意识到此次异常危险,摸着胸前的阴阳佩。

和老头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这个孤儿有了家的感觉,老头虽然表面不正经,可内心却纯洁如初。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处于危险,更何况他把重要的护身符玉佩给了我。

想到这些,我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走出房间。

院子里,棺材停放在中间,送丧的队伍一边唱着听不懂的诡异声音,一边撒着纸钱围着棺材转圈。

而老头却不见踪影,我来不及多想冲到棺材旁使劲全力打开棺材。

打开棺材,我吓的连连后退,没想到棺材里装的不是老头,而是黄文文。

黄文文穿着凤冠霞帔一身红装,朱红的嘴角美艳异常。

她一边缓缓起身,一边招手让我进来。

而此时我如同鬼迷心窍般,慢慢地走近,躺在黄文文身边。

只听棺材盖子“啪”一声落下。

而我也逐渐清醒,刚才的黄文文已经消失,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棺材里。

我猛地击打四周,可是丝毫没有反应,这里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慢慢地棺材开始晃荡,而我也逐渐没有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我躺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身着绸缎新衣。

我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间,外面却热闹非凡。

一个小四合院里,装备的灯红酒绿,像是有人要结婚。

摆着几桌酒席,众人都高兴异常地喝着酒,划着拳。

我正准备询问,一旁的打扮的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高兴地说道“新郎官醒了!快来拜天地!”

桌上众人纷纷拱手祝贺,每个人看似大笑却心得非常不自然。

我在半清醒状态下,被几人拉扯到大堂。

大堂上的红地毯分外鲜丽,地毯的另一端一位苗条的女子身着红衣,头披盖头。

我吓意识地问道“文文?”

女子用她纤细的手指缓缓地揭开盖头。

只见女子双眼水汪汪的,一副美丽的脸孔好似天仙下凡。

此时,我意识终于清晰。

我紧闭右眼,观望四周后却没有发现异常。

而门口一个瘦弱熟悉的身影正在独自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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