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洞

猫洞里的陈河,除了每天努力存水外,没再做什么其它惊人的举动。

草根吃完了,得的水只够煮点草籽,给牙口不好的老少几个吃,他跟几个嚼得动的人,还是生嚼硬吞草籽,而存粮也就不到一周的量了。

原先地上的枯草,一半编成了草绳,一半烧火取暖用了。幸好有那三段圆木头,当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搬进山洞,全砸烂烧了,现在也只留一小堆在角落里。这还是他用草木灰半遮半掩地烧,省下来的。

石锅又凿了两个,这次不用他参与,不用多好看多整齐,大家有力气的时候都可以轮着来,还能热热身体。以前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能节省点食物就尽量不动,但这么神奇,喝了它做出来的水,就全身热乎的东西,每个人都想亲自动手做一做。

陈河又顺便敲打磨制了三个斧头样,有成人巴掌大的石头,留了手掌长的一边,尽量弄成长条形,到时候出洞再找合适的木棍捆上,看能不能当石斧砍东西用。

资源就那么多,想什么都白搭,所以陈河大部分时间都跟大家一样,躺着保持体力。但他的脑袋可没一刻闲下来,来这25天了,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玄幻的事,而且还发生在他身上。

前世上了十几年的学,虽被灌输了一脑子除了科学就是迷信的思想,还是有很多无法理解的事,表面上他都归因于自己的浅薄,但内心未必没有敬畏与惶恐。人是容易被教化,但留在根子里的东西,却会在每个行为和决策里露出身影。前世平庸的一生泯然于众,跟他缺乏想象、谨慎保守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可眼下的情况,却不允许陈河再把自己缩在壳里,一切都在威胁着要给他当头一击。那么除了迎难而上,还有其他选择么?!

“哐……嚓……轰轰轰……”

在陈河带着紧张的期待中,春雷叩响了天幕,宣告这片天地,接下来将被名为春的守护者接手。雨声逐渐增大,最后啪啪啪不绝于耳,洞内也再无人能躺得住,一个个围着火塘边不安躁动。一个冬季的圈禁与黑暗,同样让他们盼着出洞。

他们没办法用语言交流表达期待,因为还只有少量日用的字词。陈河归纳了下,一类是事物名称,如‘树’‘草’‘河’‘洞’;一类是动词,如‘吃’‘挖’‘跑’‘看’;再一类就是基础感受如‘冷’‘饿’‘热’‘痛’。总共也就五十个左右,有个别的会组成词,如‘快跑’‘冰冷’等。

大家都还没有名字,老祖母是陈河在自己心里给安上的,他们想对人表达什么,只会跑到那人跟前‘啊啊’,或拍打身体引起注意。

这里不得不说,陈河这个原身是个异类,他对什么都感兴趣,陌生的野草野果要尝一尝,陌生的地方要探一探,陌生的感受要想一想。他最喜欢爬到南山临河的悬崖顶上,望着河水发呆,他还让大家叫他‘河’。

每次回想到这里的时候,陈河就不免要联想一下,难道前世的我跟这个原身有什么特别的缘分?在这史前不知道什么年代里,环境这么残酷,这个奇葩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他能到这具身体里,也许就有原身作死的成分,可陈河没有找到有关的记忆。他这些天里的种种异样,也许要归功于原身本就有的特立独行,才能让族人们这么快就接受下来,而不是当邪物打死。

在出洞前陈河就先给族人们都取上名字,到时候自己要安排他们做事,才不会这么麻烦。

现在陈河来了这里,为了能好好活下去,必然是要带着大家,做很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那就得让所有人都听他的。而自己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很多事还是要听取老祖母的意见。

首先当然是老祖母,在这样的环境里,能活到这个年纪的就是个宝,必然是给整个族群指引道路的人,原身的记忆也证明了这点。如果给老祖母取个名字让大家叫,陈河总觉得有点太不尊敬,那就让大家都喊她‘祖母’吧。

就为这个称呼,陈河费了老鼻子劲,才勉强让大家都明白了意思。还要托原身的福,要不是他这个‘河’开了先河,还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他不停重复指着自己说‘河’,再指着老祖母说‘祖母’。也许这个起点还是有点高,让他们接受给人安称呼,不用跑到跟前‘啊啊’,这是观念的转变,再来‘祖母’这个发音原先没有过,而且还是两个字的词语。

但最终努力是没有白费的,他一个个给按了名字,三个壮年男性最高一个叫‘树’,最壮那个叫‘力’,最瘦那个跑得快,就叫‘风’。

三个壮年女性里有个奇葩,在这个食物匮乏的年代,竟然还如此‘珠圆玉润’,就叫‘圆’,还有个陈河注意她很久了,学编绳最快最好,就叫‘巧’,最后一个,印象中认识最多植物,就叫‘花’。

三个跟原身差不多大的孩子,女孩叫‘香’吧,两少年取了儿子名字的俩字,一个‘伯’一个‘安’,聊以慰藉。剩下俩七八岁的男孩,一个‘虎’一个‘雷’。

所有人都用一个字的名字,好尽快让他们记住。

等确定全体都相互能叫出别人名字的时候,雨也下两天了,能明显感觉到温度的上升,离开火源也不会冻僵身体了。天黑前,雨声渐渐停歇,明天是时候出洞看看了。

遵循旧例,第二天起来,大家吃饱后,由祖母带着,仔仔细细清理了洞穴。每个人都是一副严肃又谨慎的样子,直到祖母点头认可,大家才聚到她身后。没有陈河以前看电视中得来的经验,既不装模作样念唱,也不手舞足蹈扭动身躯,只是静静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趴伏在地。

陈河也随着大家动作,渐渐变得认真起来。在语言、食物都匮乏的时代,唯有身躯是人类能奉献给神灵的祭品,唯有大地是生存仅有的寄托。

六个壮年人合力推开堵着洞口的大石头。慢慢增大的洞口,光涌进微眯的双眼,陈河忍着刺痛努力睁大双眼,迎接这新生的光芒。初春的冷空气蜂拥而入,拂过身体,冲刷洞内的浑浊空气。

控制着颤抖的身体,陈河慢慢走出山洞。

天空明亮澄澈,蔚蓝色里飘动的朵朵白云,显得柔软而惬意。视野尽头也不见山影,只有一片平整的荒地无限蔓延。荒原上有一条显眼的亮带,那是从北而来的小河,在阳光下泛着凌乱细碎的光,融化的雪水拓宽了河面,近看竟有奔腾之意。荒原在两天的春雨下,已经有微绿在各处显现,零星树木如造物主最随意甩上的一些小点,无序地分布着。

有不知名的鸟叫让画面活泼起来。

环顾整片山坡,山洞就在半山腰上,往上有稀疏的树林,品种驳杂,枝头都刚冒出新芽。穿过树枝的缝隙,能隐约看到山顶的岩石,在阳光下泛着微白的光泽。半山下并无高大树木,都是杂乱的灌木,也泛起了新绿。一条人脚踩出的山路,从山洞外的广场一路蜿蜒到山脚。也许因为人活动得多,也许是故意清理防止蛇虫入洞,洞前这片有篮球场大小的场地上,没有长什么植物,只零散有些大大小小的石块。

这就是族人一直生存的地方啊!

由于是山北面,阳光并不能直射进山洞。陈河走到阳光照到的广场边缘,沐浴在阳光中的身体,褪去了整个冬季的僵硬。将双手拢在嘴边,陈河用足全身力气,朝远方大声叫喊。

“啊…啊…啊……”

把所有的困惑不安放到了天地间。

除了雷和虎两个小家伙也跟着起哄,在一边学着‘啊啊啊’乱叫外,其他人都一副麻木的表情,直接去忙陈河布置的事情。

树带着几个人去捡拾枯枝烂藤,花也拿着石刀,带几个人在灌木丛里寻找刚冒出头的野菜,祖母则强拽着俩最小的孩子在扯枯草细枝。

这些都是陈河在出洞前安排下的,他打算先扎几个扫把,把洞里清理干净。十几个人关在洞里吃喝拉撒,哪怕后期他用草木灰遮掩,卫生状况也是惨不忍睹。再者,他也害怕生病,往年死在春天的族人并不比冬天少,春天回暖最容易滋生细菌。

气温虽然上升,但敞开的山洞哪怕有火堆,也很可能感冒生病。没有条件吃药上医院,他也不认识什么草药,只能尽量搞好环境卫生,多捡拾柴火取暖,找到新吃食饱腹,提高免疫力。

想想真可悲,他半辈子都在学习,可没了社会提供的条件,陈河发现,自己并不比这些原始人,更能在这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不,他起码有人类几千年的见识。

陈河赶紧挥去充斥心中的消极情绪,沿着小路往山下缓缓而行。他要亲身观察下周边的环境和植物,顺便也找找适合做斧柄的木棍。

从山洞到山脚,一路钻树丛趴草地,陈河只发现了一小片看起来像小白菜的植物,和腐烂了叶子,只剩下一截疑似大白菜的根茎,他都各拔了一颗。还找到了几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棍,挥舞着往树干砸了几下,貌似还比较结实。除了这些,再无收获。

有点失望着急,但陈河毫无办法,缠着草绳的身体有些冻僵硬了,再不回去的话,弄个小感冒就不用想以后了。

一个来回估计花了两小时。回到山洞,已经有些族人围在火堆边烤火,边上堆着一大堆枯草树枝,都是湿的。他赶紧让大伙把一部分堆到火堆边上。不尽量烤干,等洞里这点存的柴火烧完,就凉了。

等身体稍稍回暖,陈河拿了刚拔的东西,让花分辨认不认识,有没有吃过。值得惊喜的是,在花连比带划下,陈河基本确定,这是大白菜的根,而且开春还能找到,并不会冻死。这几个烂了,可能有特殊的原因,等下再让人去那旁边找找。

陈河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每年都会种一些大白菜,冬天也是能生长的。想吃的时候,就去砍一棵,这个菜洗干净了,生吃或者用水烫下吃都可以。

想着大白菜大呀,还抗冻,收集了种子自己就能种上,保存时间也长,冬天不就不怕挨饿了么?第一天就有这样的发现,陈河非常开心。

教会女人们将树枝枯草用草绳绑成大扫把,当然,打结只有巧一个人学会。告诉祖母和俩小孩怎样打扫山洞,其他人继续原来的工作。他又翻检了下花她们挖的野菜,基本不认得,又感叹了回还不如原始人呢,才拿起木棍想办法做斧柄。

等祖母她们把山洞都清理干净,其他人也带着收集到的物资陆续回到山洞。树他们三个男人在他的指使下,抱着3个石锅,从外边取了水回来。洞旁从山上有股细小的山泉流出来,只有雨天后才有,不下雨的时候,大家都要到山下小河边喝水。陈河又想着一定要弄出大的储水器具,要不然太浪费时间了。

就这样东想西想,到太阳快落山才摆弄好一柄石斧,找了稍微大点的枯藤树枝试了试,还行,打磨的石头并不锋利,所以没有崩坏,斧柄也结实地绑在上面没松动。力看着眼里冒出了光,他是族里力气最大的,但要掰下这么粗的树枝也不太容易。他想要这块石头!

陈河本就想利用力的力气,但又怕他用太大力气,崩了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石斧,只好千叮万嘱,教他握斧的姿势和挥砍的力度。真是操蛋啊!一柄破石头做的斧头,亏他珍惜成这样,前世贷款买的车也没见他这么用心过。

力握着斧柄,那小心翼翼不敢动作的样,犹如屌丝男捧着女神脚,看得陈河又尴尬又心酸。踹了力一脚,让他大胆用,坏了他保证再给做一个,力才开始砍起了树枝。连砍带拽没多大功夫,得到的柴火就抵得了今天一天捡拾的量,还都是粗树枝,经烧。

几个男人都很兴奋,但天慢慢暗下来,气温降了很多,哪怕干着力气活,身体也开始僵硬了。陈河让他们扯些藤条,把砍下来的树枝捆成捆,四个人背着回了山洞。看到一下子得了这么多柴火,众人的眼睛也亮了。

其实没有火以前,除了吃食和枯草,他们根本没采集过其它东西,所以今天哪怕小半人都去捡拾,带回来的也就够两天的量,而刚刚背回来的这几捆,应该也够两天用了。用火取暖烧水后,他们明白,柴火就跟吃食一样重要,能快速收集当然高兴。

三个男人放好柴火,陈河就都让他们过来围着火堆,看自己打磨石斧和斧柄,尽量用语言和动作教会他们这个技能。合适的石头,陈河已经收集了好几块,打磨好的石斧还有两把没有装上柄,等今天都弄好,明天三个男人手上就都有工具了。但石斧是个消耗品,刚才那柄才用了那么一下,已经有几个小缺口了,所以得不断补充,仅他一个人做是不行的。

陈河让花带着香,把今天采集的野菜,都拿到山泉处洗干净。以前祖母每天只分一次食物,但从今天开始,陈河安排的活,肯定远远超过以前的量,体力消耗严重,不能做到每天三顿,早晚两顿是肯定要的。

吃得多,才有力气多干活,像今天这样走几步喘一喘,动两下头晕眼花的现象,一定要改善。虽然陈河知道,不吃盐是体力不足的一个原因,但多吃食物总能好一点。

只可惜,在原身的记忆里,没有盐这东西。他只有点印象,在离住地半日路程的一个地方有个湖,湖水不好喝,但看动物舔泥巴他也舔过。这还是好奇心作祟下的行为,因为苦涩,他再没有尝试过。

陈河觉得那是盐湖的可能性非常大,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出盐来,只是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出相关的知识。暂且先记着吧,目前最主要的是保暖饱腹。

看着花捧着点野菜进进出出的忙碌样,又想起应该做些篮子筐子什么的,也好节省族人奔波的趟数。以前收集到一些细小的果子,根本没法带回山洞,都是找着后,一群人过去现吃个饱,顶多有人拿俩手捧点回洞。这样的效率实在堪忧啊!

陈河前世的时候,做事过日子都喜欢规划好,突发情况会让他手忙脚乱,可现在这状况,桩桩件件都要费心思,顾了这件顾不了那件。关山洞里的时候想得很好,找吃食找柴火,可就这两件事,延伸出的却是无数的细节。今天一天,他就发现,几乎处处要补漏。

安排巧带几个女人,用烤干的枯草继续编绳子。本来想出洞了能找找藤蔓,看能不能剥皮搓绳,可出洞才知道,干枯的藤蔓根本剥不了皮。得,还是继续用枯草。原先编的草绳基本都用来缠在了族人身上,接下来肯定有很多用绳子的地方,所以这项工作不能停。

将洗好的野菜摊开在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块上,大致分了下类,不下十种。除了他发现的那种类小青菜和三颗大白菜,其它的陈河都不认识,逐个尝了尝,基本都微带苦涩,等下在热水里过一道,应该能去除点苦味。

火堆边已经有三个台子,可以同时煮水煮粥,所以也没等太久,今天的晚饭算是可以进肚了,比生吃草籽当然提升了一个档次。族人们在山洞中吃了一个雪季的干粮,个个像缺了水的草,现在这水灵灵的野菜下肚,那也是无上珍馐。

但陈河却不得不未雨筹谋,草籽马上见底了,还是得赶紧找到除了野菜外,能吃的其它东西。没有淀粉和脂肪,单凭野菜可填不饱肚子

能捕到动物就好了,真想肉的滋味啊!

围着火堆的众人,没有陈河的担忧。大家今天的心情都非常好,用草木灰撒扫过的山洞干净整洁,露出半个身体宽度的洞口清风徐徐,原来虽也习惯了脏臭,但谁不会在干净的时候更愉快呢?还有富足的柴火,看着就心里暖和。

陈河正在试着把草绳编成网兜,是用今天特意要巧搓的细绳,牛奶吸管粗,不怎么结实,但条件有限,先将就着用。虽然笨手笨脚,但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么?最后,他用最简单的十字经纬打结的方法,弄出了一个巨丑的网兜,有超市大号购物袋的大小。很多漏兜都是用的这样的办法,前世买的一些东西都装这样的漏兜里,很简单,也不费草绳。

还编了一张两米乘两米大小的网,用的是同样的方法,可惜草绳不够了,只能等明天再弄大一点的。这个是打算明天带到树林子里,看看能不能网住点小动物,在原主记忆中,山上林木稀疏,所以总有鸽子、鸡子大小的鸟在林子里觅食。

大伙看陈河又弄出新事物,都围过来看稀奇。因为这些天陈河给的冲击太多,都有些麻木了,所以除了好奇并不再害怕,纷纷想要跟着学,就像刚才陈河用2根树枝吃菜一样。但是,就如看似简单的用筷子吃饭,这织网也不是一看就会的,还是只有巧学会了用经纬法编网兜。

陈河很高兴他们能主动学东西,想着不能让这种积极性被平白消耗掉,就开始教他们说话。

“我饿了”

“我饿了”

“有果子”

“有果子”

“这边有果子”

“……”

好吧,不能一口气说太长,但慢慢来,总能学会的。

没有语言,沟通太麻烦。今天一天,他为了让众人能明白并干好自己布置的活,恨不得手脚并用,把所有的肢体语言都用上。他的好脾气都弄到暴脾气,最后是没脾气。

欸!想要达到吃饱穿暖,估计不会比古人建金字塔简单。长征刚刚迈出第一步啊!

今晚陈河独自找了个山洞靠里的地方躺着,虽然气温还不到暖和的地步,但忍了一个月的酸臭味,以及肌体接触的感觉,他到现在还不能习惯。

天气再热一点,一定要让他们都进河里好好洗个澡,还有这头发中时刻骚扰着他的虱子,一定要弄到锋利的东西,把所有人都剃成光头。

暂时摆脱了死亡威胁的陈河,开始矫情了,当然,这些还只能是胡乱想想,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

族群的人数本来就少,满打满算,能干活的也就10个人,陈河想要做的东西又太多。

找到种类更丰富的食物,比如含蛋白质、糖类、脂肪的东西。现有的食物大部分是纤维和维生素,所以哪怕吃得再饱,也饿得很快,还费牙齿,缺少热量也让大家干不了重活。

有些东西缺少了,他的任何计划都根本无法有具体的成效。比如石器,无论是石刀石斧石枪,打猎砍柴挖坑,哪些地方缺得了这些工具?比如盛储器具,篮子筐子水缸饭锅,采集食物有了篮筐,就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草籽草根水果堆地上烂得快,还有虫子小动物偷吃,用筐装起来,就能保存得更长久。下雨天取水还好,可不下雨呢,下山上山一趟,一个人也就能带一石锅的水,还不算洒出来的。水煮开了喝,能预防疾病,可仅有的三个石锅,还得煮食物呢。比如捕猎工具,渔网投枪陷阱,小河里的鱼经常能看到跳出水面,捉不到,你也只能看着干着急啊。山上荒野里,小动物随处可见,可架不住人家跑得快啊,你一两条腿的还能跑过四条腿的?

这样算下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能比枯草合适编绳子的植物,以及盛水储物的器具。哪怕没有最合适的,将就能用也行。

陈河蜷缩着身体,脑袋计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与人手,听着众人的呼噜声,思维渐渐地发散开来。

这是一群刚脱了蒙昧的人,身体上的毛发比现代人肯定是多一些、有了简单的语言、简陋的石制工具、不会用火、不懂制衣取暖、身体瘦弱不敌猛兽却会抱团取暖,大概是旧石器时期吧,自己的到来能带他们走向何方呢?疲软的身体渐渐挡不住困意,慢慢入了梦乡。

他没发现的是,从最开始,他惶恐的是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遭遇无法理解的诡异事件;然后是生存的压力,逼着他一点点挤压出求生办法;再是对这个群体的怜悯,促使他教导他们使用工具,改善生存条件;到了现在,他已经将自己融入到这个族群,想凭自己领先几千年的见识,带着族人控制自然,让自然资源为族人服务。

父母、妻子,暂时都在从前他熟悉的地方,而那个地方,现在却是他不能够到的远方。理解不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种变化,便不能团聚,他要非常努力生存下来,才有可能去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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