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梦境让陈河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错乱,他躺在地上的身体没动,只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洞口的大石已经推开,洞内的昏暗却没有完全退去。一夜的好睡让大家又变得精力充沛,或准备着早食,或在打磨工具,或编织草绳网兜。虽没有过多的语言可以让大家高谈阔论,却也没法掩饰脸上绽放的笑容,与几天前刚出洞时的麻木已迥然不同。
感叹了下原始人还真是能满足,陈河也翻身起来。今天他准备带着三个男人去探探这座山,虽然知道林子里毒虫毒蛇这个时节最是猖獗,但手头没有资源的窘境,迫使他不得不冒险。
从温度上看,居住地跟前世的老家两湖地区差不多,前世的家乡是有竹子的,可原身的记忆里没有。是的,他搜肠刮肚的结果,解决目前困境最好的出路就是找到竹子。昨晚他特意问了每个族人,只有风说他小时候曾经在山南靠近大河的地方,看到过叶子细长的树。因为风说的是树,并且还有大腿粗,陈河无法下结论。
靠近大河那片地方的树林很茂密,大树也多,当然毒虫毒蛇也多,在那里折损过不少族人,所以大家基本不会靠近那片区域。风小时候有一次饿极了,追着一只小动物钻进了林子,被一根倒伏的树,在膝盖上割开了一个大口子,要不是大人及时找到他,而割的地方也没流很多血,现在哪还有他?所以风的印象非常深刻,那种割破他腿的树,长的叶子就是细长的。
陈河估计那片区域之所以植物长得好,一个是向阳,一个是大河边水汽充沛。所以结论就是,无论是风口中,长细长叶子的树,还是丰富的植物资源,他都必须去探索。周边是一片荒原,可用的物资一眼就能望到头,只有住地这座山,是陈河唯一的希望和出路。这个族群,之所以能在这片贫瘠的荒原上生存繁衍下来,估计全靠得这座山。
吃过昨晚剩下的野菜和最后的草籽煮的粥,陈河带着三个男人向山上出发。
往山上的路,沿途基本是稀树林,不像半山腰下都是灌木杂草丛生,反而好走。族人们也经常来这个地方采摘野果,路都很熟,所以走到山顶,也就刚刚太阳升起。
为了这趟出行,陈河还是准备了不少东西的。
根据这几天的经验,离了火源长时间呆在室外,两个小时身体就会开始发僵。他费尽心思找了颗带凹坑的石头,把一颗燃烧得发红的木炭放在坑里,再用水和了泥巴封住口子,留了点小缝隙,这灵感来源于小时候爸妈封煤球炉。非常幸运的是,这个保存火种的方法成功了,早上弄开泥巴,没过一分钟,木炭就点着了枯草。
在用草绳捆绑身体的时候,把从林子里采的稍微大点的树叶和枯草在里面垫了一层,发现这样不但没有那么扎人,也确实暖和不少。
每人又用草绳在腰部绑了一柄石斧一捆草绳,手上各拿了一把石刀一根木棍,也带上了唯一一个网兜和一张大网。这些都是出洞几天里,在寻找食物搜集柴火后硬挤出时间,好不容易才有的成果。
看起来,每个人都武装的不错,唯一缺的,是脚上没有鞋子,这个陈河真没有。这也是陈河最担心的地方,赤脚踩地上,走不快不说,怎么防虫蛇呢?在试了草绳捆绑法、树叶编织法、甚至试了试那个草绳网兜,根本挂不住脚。为什么脑袋里没有草鞋编织法啊!真是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从山上往南面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远处的大河,真是大河啊!宽度只怕不下四五公里,只能模糊看到对面有山影连绵,地势高低起伏,跟北岸这边一马平川的样子完全相反。
也不知道大河南岸,会不会有人类族群生活。
南坡这边,树木明显增多,也更高大些。树荫遮挡了阳光,光线有些暗沉,不时有小动物从不远处快速穿过,都要惊得4人一身汗。族人以前很少踏足这边,没有踩出来的山路可走,下山速度缓慢了很多,而且还要更加关注脚底落叶上面是否有虫蛇,要用木棍不停敲打翻找身前的区域。
陈河既要小心翼翼走路,还要分出心神关注周边的动植物。下山不过半小时,他已经发现不下十种鸟雀在地上或枝头觅食,最大有农家养的公鸡大。看得陈河愈发觉得饿了,早上那点吃食,在爬山这种消耗体力的运动下,哪还有剩一点点影子?
等下身体冷起来需要生火,干脆现在想办法弄几只,等下烤着吃,也能补充大家的体力。想到就干,陈河费力跟三人比划着说了自己的想法,又在他们怀疑的目光中简单做了演练,就这么匆忙上场了。
4个人分别拿了大网的四个角,佝偻着腰,蹑手蹑脚往选定的方向前进。在一片小空地上,一群十几只鸽子大小的鸟,正埋头在落叶中啄食,偶尔抬头发现四个两脚动物在接近,也没大惊小怪。飞行是它们最大的武器,它们骄傲得很,在这片林子里,除了蛇基本没有什么天敌。
大家都没有捕猎的经验,三个男人以前顶多也就拿石头远远砸过小动物,还基本是空响,像这种会飞的,他们更不会多关注。刚才陈河也是手比脚划了很久,才让他们明白过来,这是要捕捉这种飞鸟。虽然他们都觉得不可能成功,但都没有反驳陈河的意思。
在空地边缘,陈河挥手让大家停下来,调整好位置,成败看此一举。4人冲向鸟群,身体扑倒,顺势把大网往地上一盖,就这两步路加扑倒,心怦怦跳得跟擂鼓似的。再抬头往网下看,陈河傻眼了,一只鸟儿没网着!4个人都瞪着眼看着空网,希望落空。3个本就没抱什么期待的还好,陈河就不干了,你说,这么傻的鸟,看到人走到眼跟前都不跑的鸟,怎么能捕不到呢?!
刚被惊了一下飞起来的鸟,又陆陆续续停在了旁边的空地上,自顾自地啄食起来,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说‘你才傻你才傻’。
陈河不信这个邪,退到远一点的地方再想办法。
分析一下刚才的情况,四个人起跑的时间有先有后,拿个网拉拉扯扯,还发出了不小的声音,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倒地的时间也不同步,所以鸟的反应时间足够,不全飞走才怪。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陈河唯一知道的捕鸟法就是小学课本上,鲁迅先生教的雪地捕麻雀,可那在这场景也不合适啊!他看着手上的网出神,做陷阱,显然没那么多等待的时间,投石头,以前他们都试过了。
“石头,石头,对呀!就这么办!”
陈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他想起小时候看过湖里的捕鱼人甩网,网四边绑了石头样的重物,往湖面用力一甩,网张开了朝水面罩下。这方法简单!他赶紧发动大家找石头,但是,树林里想找颗合适的石头并不容易,最后只找到四根较重的烂木头代替。
陈河的原身只有十一二岁,在这食物单一匮乏的年代,瘦得皮包骨头,身高嘛,据他对其他三个同龄人的观察,顶多一米二,还不到前世小学二年级的学生高。前世他有一米七五,印象中,儿子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就有他现在高。
就这样的小身板,当然没多大力气,试了几把,网甩的很低也没张开。让三个男人试了试,以为力会是最有可能的甩手,没想到倒是最瘦小的风,很快摸索出了诀窍。树林里本就没什么空间,也没那么多时间练得多好,先试试再说。
于是,4人又偷偷靠近了刚才的那片空地,鸟儿们又集聚过来觅食,还比刚才数量更多,足有二三十只的样子。看得陈河眼中都冒出了绿光,这可都是肉啊!原始人没那么讲究,刚靠近空地边缘,风就把网子给甩出去了,让陈河的谋划叮嘱都给吞到了自个肚子里。
“哈!成啦!”
陈河兴奋到跳起来。
“啊…啊…啊…哦…哦…哦……”
3个男人也从愣神里回过味来。肉食,肉食,好多肉食!
这些鸟,还真不是陈河说它们傻,没经历过的灾难总是会让人手足无措的,鸟也一样。当网子兜头盖下时,它们都懵了,鸟头一下子从网洞中穿出来,又使劲拍打着翅膀,想要跟从前的每一次躲避危机一样,飞到空中,让对方够不着。可正是胡乱挥舞的翅膀,让它们更钻不出网洞,只能跟网越加紧密地纠结在一起。
网下的鸟逃命时,都在竭力扇动翅膀,威力还是不小的,将一块2米见方的地,扇得枯叶飞舞,急躁的‘咕咕啾啾’声也响成一片。但它们不知道协作,力不往一处使,左冲右突,便让局面更糟糕。
力已经兴奋地飞扑过去,将网的一角压在了身下,只听得几声凄厉的鸣叫,让陈河忍不住抖了一下,这是活活将鸟压扁了?急忙拦住同样要扑过去的风和树,过去将网子边缘慢慢收起来。
用网直接兜着起码十几只鸽子大的鸟,也不管它们扑腾得多激烈,把口子系紧了,让力背在肩上,继续赶路。因为这次成功的捕猎,3个男人都心情激荡,起初的怀疑已经烟消云散,对陈河的崇拜更是无与伦比。不能用言语赞扬,就抱起他在林子里飞窜,还3个人抢来抢去。你们以为是在玩抢新娘游戏么?在陈河开始严肃呵斥后,几人才又老老实实地小心赶路。
越往山下走,树木越发高大起来,偶尔能看到两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抬头看树顶都要掉帽子,也估算不出来高度。但树木之间的空地却多了起来,树上都挂着长长的树藤,陈河试了下,并不柔韧,想要找到可编织的藤蔓,看起来并不容易。
一直走到太阳快升到头顶,风说离目的地还有点远。虽然一路都在动,但树林里难得照到太阳,几人坚持到现在,已经都冷得发抖了。陈河只好停了脚步,打算先生火烤烤身体,顺便把刚捕的鸟烤了吃,也好补充下体力。
4人找了个空地,一棵看起来是老死的树空出来的,大概有百来平方的样子。用树枝捆了两个扫把,两人用石斧清理藤蔓,两人用扫把把枯枝烂叶推开。足足捯饬了半小时左右,才在倒伏的大树边上整出半个教室大小的地面。
陈河是怕死,谁知道覆盖着厚厚落叶的地上,有多少毒虫躲里面,要偷偷给来上一口,可就好看了。他留恋父母妻儿,在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前,需要好好珍惜如今这条小命,况且还要带一山洞的老小呢。
先捡了干燥些的柴火,把火堆升起来,几人都凑到火堆边,才慢慢感觉手脚再次属于自己。力把十几只鸟捻了脖子弄死,陈河拿着,一只只用落叶下的湿泥巴裹上,埋在一堆柴火底下,再把柴堆点着。
弄好了一切,陈河瘫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其他三人也差不多。幸好前两天的雨让树林里的湿度很高,虽然有点难受,但水分流失慢,不至于让大家渴得受不了,因为陈河忘记了需要补充水分这件事。
现在个个口干舌燥、饥饿难耐,眼巴巴盯着火堆,恨不得茹毛饮血。他们以前都这样干的,要不是陈河竭力阻拦,这几只小鸟早进肚了。虽然原身也吃过生肉喝过兽血,但陈河的理智不允许自己现在还这么干,想想都受不了。
好不容易等到火堆上的柴火都烧完,用树枝将灰扒开,裹着的泥巴已经龟裂干硬。不顾还烫手,砸开一个,哦哦哦,这销魂的香味,一个多月没见肉,馋得陈河扑上去就开咬。
3个男人闻了这从来没闻过的香气,再看到陈河这猴急的样,哪还等得住,一个个也如饿死鬼般扑了上去。眨眼功夫,十几只鸟连骨头都被嚼烂吞下了肚子。
全部消灭完后,大家舔着手指,眼神里都只有一个意思,还想要!陈河吃了三只,虽然也是没吃饱,但他稍微矜持些,想的是来日方长。都给洗好了脖子等着!
烤了火,又一顿肉食下肚,这可不是野菜水果,于是个个都精神饱满,力可开山的样子。陈河后知后觉的想,也不知道这些没有怎么见过肉的原始肠胃,会不会闹别扭,千万可别弄到拉肚子啊!
招呼几人把火都踩灭,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丁点复燃的可能。这可是自己这群人赖以生存的宝地,要燃起山火,那大家就都只能跳河了。众人继续出发,太阳已经朝西偏,落山前大家肯定得赶回山洞,夜晚的树林,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风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如果那次不是性命攸关,可能早没印象了,成人后虽然也来这边采过野果,但都没有这么深入过。
众人又寻寻觅觅走了半个多小时,不用风再提示,陈河已经看到了,前面一片密密麻麻的竹子。是的,就是竹子,虽然确实粗了点,但也没大腿粗,大概有成人手臂粗。小孩的大腿可不就这么粗么,陈河苦笑得拍拍额头。
找到竹子的喜悦胜过吃肉,这下子什么筐子啊篮子啊水壶啊都有了。什么都不说了,开干就是。
竹子的纤维多有韧性陈河是知道的,光想用手里这把简陋的石斧砍,那是不可能的。他找了根最粗的,让大家用石刀顺着根部往下挖,见到有竹根挡路,就用石斧砍。折腾了有个把小时,4人用上了十八般手艺,终于弄倒了两棵。赶紧把枝叶都削掉,树林里可不好走路,带着竹枝是穿不过这座山的。
但就这光秃秃的两棵竹竿,陈河也兴奋得不行,收拾好东西,催促着大家背上竹子赶紧赶路。看太阳已经是下午两点来钟了,他用北面山坡的用时来规划时间,没想到南面山坡缓了很多,看着只下到半山腰,却用了两个小时左右,中间又捕猎生火花了两小时。现在返程,走快点,太阳下山前回洞没问题。
有来时开出来的路,回程虽多了2根大竹竿子,速度还是快了很多,不一会儿就到了刚才生火的地方。以后肯定经常会到山南来,这边的物资看着比住地那边多多了。
陈河觉得这里是个不错的歇脚地,决定有空了过来再把场地清大点,弄个小木屋,万一耽搁了时间,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既然是大树倒下的地方,就叫‘伏木’好了。指着地儿反复教三人学会这俩字,确定他们明白意思了,没有再做停留。
可能是一天温度最高的时候,也可能吃了肉的原因,身体并没有像来时那么发冷。
路过早上捕鸟的空地,又有鸟类在那走来走去啄食,不是刚才的品种,可能刚才那些是一个族群的,被他们的行为吓得远离这个地方了。三个男人想起刚才的味道,还想再复制刚才的动作,被陈河制止了,天马上黑了,为了口肉把命丢了可不划算。
虽然有点气喘,陈河还是没有停留,坚持下赶回去再歇。他发现,3个男人轮流着背竹竿,倒是比自己显得更轻松点,有了足够的食物后,一定要好好锻炼下身体。
可能因为登顶在即放松了,就在马上出林子的时候,悲剧突然降临,一条蛇咬了陈河右脚背一口,就蹿不见了踪影,好像就等在这里为了咬他一口就走。陈河“啊!”地痛叫了一声,看着脚背迅速红肿起来,他有点发懵,千防万防,没想到马上要完成这趟冒险之旅的时候,危机降临了。
“怎么办怎么办?没有血清,这下死定了。”
“河!”
风一声疾呼,他走在陈河的后面,看得真切,顿时胆都吓破了。这样被蛇咬了的族人,一般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掉,他围着陈河只焦急跳脚呼喊。喊声把走在前面的树和力也吓了一跳,丢下竹竿就往回跑,听风说陈河被蛇咬了,顿时也惨白了脸,束手无策在那跳脚。
陈河现在哪有空管他们,不敢移动,血流快了死得更快。也不知道是什么蛇,脚背有点麻木了,两个牙洞还在流血。
“要冷静!要冷静!”
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慌,对!先阻止血流。喝止他们的叫喊,解下绑在小腿上的草绳,在小腿接近脚踝处缠了两圈,系紧。他不敢用力,让风往两边用力拉了两下,感觉跟抽血时的力度差不多了才让放开。
他稍稍松了口气,深呼吸两下,要冷静下来在脑中搜索急救的办法。看着又肿胀了许多的脚背,这肯定是毒蛇无疑了。伤口肯定要清洗,可身边没有水!进入体内的毒液要弄出来,可是像电视电影里那样,用嘴巴吸是肯定不行的,万一嘴里有个伤口不中毒更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等着毒发身亡吧。陈河狠了狠心,没有水,就让三个男人轮流往伤口上撒尿。没有血清,但据说蛇毒主要成分是蛋白质,那就怕高温。让树找些干草,把火生起来,幸好刚才为了以防万一,又留了颗新炭封起来。
很快,一根干树枝也点着了,陈河让力和风压住自己手脚,树拿着烧着的树枝往他伤口上烫。树林里响起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直到伤口处烫焦了一大圈,差不多都飘肉香味了,陈河也痛得几乎晕厥过去,才有气无力地挥手让树停下来。
这一顿的血腥操作下来,陈河的血流肯定是加快了,只觉得头昏脑胀,不知道是不是蛇毒发作,但他也再没有其它办法,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
歇了一会儿,感觉稍微好了点,放松了绑着的草绳,看看伤口周围有点充血变紫,但没有继续蔓延开来,又接着绑上。怕走动时加速毒液流动,只好让力背上自己,树和风背上竹竿,这下子几人也顾不上累不累,又耽误了那么久,得赶紧往回赶。
记得昨天在山脚往小河望的时候,好似河边有棵柳树,据说柳树的皮,古时候是用来消炎治发烧的,还是后来阿司匹林的原料。等下让风去取点树皮,煮水喝喝看,死马当成活马医了。陈河昏昏沉沉想着。
等回到山洞,大家听说陈河被毒蛇咬了,又是一阵人仰马翻。陈河坚持着对风交代清楚树皮的事,又解了腿上的草绳,路上他只松过一次。感觉脑袋越来越沉,怕一会儿昏死过去,没人知道给他松绑,血液长时间不流通,人没死这腿先废了。
做完这些,陈河几乎马上陷入了昏睡中,迷迷糊糊觉得一阵冷一阵热,有人给自己喂了水,那水苦得陈河想破口大骂,又想把胆汁吐出来。但似梦似真,四肢像被水泥浇筑了,无法做丁点反抗。
陈河陷入水深火热的梦境,在梦里,一会儿是老婆笑吟吟地说,房贷终于还完了,以后存了钱,可以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会儿是老妈被查出有食道癌,在医院里痛苦煎熬,自己跑前跑后,却减不了她的苦,只能偷偷恨以前没有多陪陪她;一会儿又是儿子考了清华大学,在酒店里大摆宴席,那些从前总在背后嘲讽自己,考了大学也没出息的亲戚朋友,讪讪地不得不说,虎父无犬子;一会儿又是顶头上司,把流失一个大单子的错,扣到了自己身上,让好不容易升的职位又被撸了。
真是悲喜难料,忽生忽死。
他并不知道,因为他生死未卜,全部的族人,这一夜都守在边上,没有一个人睡去。
祖母握着陈河如火烫的手,眼里充斥的全是惊恐与悲伤。她的一生中,碰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形,族人或被蛇虫咬伤后,或在雪季里饥寒交迫后,甚至无缘无故地就这样躺倒了,无一例外,第二天留下的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河这些天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并不睿智的她,也感觉到了一种兴奋与期待,她不知道这是名叫希望的一种情绪。
风带回了树皮,按着陈河交代他的流程,煮了水喂他喝下。这些事他一丝不苟地做完,没有要其他族人插手,他的脑袋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清晰过。
他在这个族群里出生,可以爬动后就会自己找吃的,无论是草根还是虫卵,统统往嘴里塞,这是生存的本能,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干的。长到会奔跑,他身边的伙伴消失了好多,有比他大的有比他小的。
河这孩子,在他眼中一直是个异类,常常会做出些找死的举动,比如吃一些不认识的东西,跑到族人都不敢去也没有去过的地方,大人怎么揍他教训他都没有用,但河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直到这个雪季快结束的时候,他觉得河变得更怪了,甚至他觉得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是神!像那些逝去的长辈们偶尔提到过的,可敬可畏的存在,他不知道是什么,他们都叫这样的存在为神。
力今天很累,他觉得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但也是最开心的一天。
从小,他的身体比其他族人都大些,力气当然也大些,但这并没有让他更轻松,因为他需要比其他族人更多的食物。他拼命地寻找收集食物,常常走到族人认为危险的地方,采集更多的食物。混沌的脑袋,让他不能知道这是感到羞愧后而产生的行为,他只知道食物是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他吃得多,收集得也要多。
陈河今天让他吃到了肉,用火弄熟的肉,以前他吃是为了不饿死,以后他想跟着陈河吃肉。
树也没有睡,拖着疲惫的身体,努力模仿河的样子,把族人们今天收集到的物资查看了一遍。柴火又多了一堆,野菜晚上吃了一顿后没剩多少了,草绳白日里还来不及编,石斧、石刀今天挖那两棵‘竹子’的时候,都有了缺口。
这些都要赶紧让大家弄出来,等河醒来,就可以用来做更多的工具。今天捕到鸟的网子,多么得神奇,等河好了,会编出更多。他也知道河变得很奇怪,但这些奇怪是那么的好,所以他相信河一定会好的。
大家都静静地坐着,编草绳、磨石器、削木棍。今天弄来的2根竹竿,被拉到洞里放着,大家不知道这能做什么,等陈河醒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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