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端

第二天清晨,沈云清早早的就起了床,她的人生从此又开始了,这一月里娘亲总是省下自己的饭菜给她吃,尽管这样的饭菜连下人都不如。

想起母亲瘦消的身影她就不自觉的怒火心生,当初钱夫人以自己的性命要挟母亲,让她自请去偏院居住,父亲劝阻不成,本就在和母亲争吵中的父亲一怒之下答应母亲,如今已十多年的光景,这期间母亲受得苦她比谁都清楚,如今该是那些人偿还的时候了。

她带着两碗清粥来到母亲的房间:“娘,我煮了一些粥你吃点吧。”

屋内并没人应,她赶紧走到床前发现母亲还没醒。

她安下心,苦笑自己想多了,可转念一想母亲何时睡这么晚?

好烫啊,沈云清摸着母亲的额头,知道母亲肯定是风寒又严重了,偏院又没下人她也没有银两,更不能出门去请大夫,她立即去厨房熬了一碗姜汤喂了母亲喝下。

“娘,你好点没?”

“清儿,娘没事的。”,沈云清看出娘说话时的吃力,顿时眼泪就不受控制,都是因为她,娘亲才落到这种地步。

孙夫人擦去女儿眼角的泪水,心疼的要命:“清儿,娘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娘,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再去给你煮点姜汤。”

沈云清服侍娘睡下后,并没有去厨房,而是去打开娘一直珍藏的箱子,箱子并没有上锁她很容易找出那件当年母亲为他父亲送别时的那件舞衣,当年娘亲这一舞留住了父亲的心,他并为此舞取名为:惜别。

多么讽刺的两个字,从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嘴里竟能说出这样深情的字眼。

娘亲进门后,身份不同,便不能时常穿上自己爱了半生的舞衣,但是只要她的夫君喜欢,大家又怎能不知道孙夫人惜别之舞能艳惊四座呢,想必那钱夫人也更因此对母亲更加憎恨吧。

这些年母亲与她在这别院相依为命,很多时间母亲总是在教她跳舞,不知道她可曾后悔过当初那个无知的自己。

沈云清抚摸着这件舞衣,心底不自觉的冷笑,当初可就是因为这美艳的“惜别”让皇上对初见的她着迷,落入她的美艳和舞影不能自拔,他三王爷才那么容易当上皇帝。想起三王爷和沈云雪,沈云清的手不自觉握紧了衣服,起身走出房门。

如今已是寒冬时节,天气尤为清冷,此刻竟飘着几朵雪花,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换上衣服等在父亲下朝必经的花园,待看见父亲的身影后,便立马挥袖起舞,院内娇艳的寒梅,空中飞舞的雪花,再加上她前世经常跳比舞,已是天时地利人和。而这令人惊叹的画面恰恰完全落入沈昇的眼中,当年的画面就这样蓦然冲击着他的脑海,这么些年隐忍的感情好似悄悄被点燃了。

看着父亲的呆滞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也是前世偶然得知这样的人居然也是念旧的,只不过他的爱太浅薄,敌不过权利与地位;更太过狭隘无知,敌不过她人的算计。不过,这样也好,如今这样的自己最不怕的便是算计。

一舞罢,沈云清跌倒在地,低低的抽泣着,沈昇慌忙走过去扶她,待看清地上之人的面容后,难免有些诧异:“云清?竟然是你?”

看来他还没从回忆中回过神,沈云清忙擦了擦眼睛,立即俯身跪下:“爹,对不起,女儿不知道你在这没能及时给爹爹请安。”

“云清,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在这?”

“爹,娘经常说此舞名叫惜别,一年中最美的样子就是飘雪之日,娘身体不好,女儿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一定要练好此舞,我只要娘能开心一点。”

闻言沈昇难免有些动容,不太利索的问道:“你娘,你娘她还好吗?”

听闻这句话,沈云清的抽泣变成了伤心的痛哭:“爹爹,求求你去看看母亲吧,女儿求求你了,她每天清晨都会跳此舞,寒冬中母亲早染了风寒,久久不曾痊愈,这样的她现在已经昏迷不行了!”

“那你怎么不去请大夫呢?”

沈云清立马捕捉到沈昇不经意的焦急,着实安心了不少。眼泪更是掉的凶:“爹,我们没有钱,平时都吃不饱,娘总是把饭菜留给我,身子早就不行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连娘都照顾不好!”

沈昇皱眉道:“你们怎么会?我明明...”

沈云清并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爹爹,娘每晚睡觉都会叫你的名字,求求你去看看她吧,只要您能去看看她,女儿就是死也瞑目了,她真的快不行了!”

说话间就拉着他走,沈昇也并没有反驳。

待二人进屋时,沈昇不禁又翻腾起一阵心酸,屋内除了一张简单的床,破旧的棉被,竟无任何能入眼的东西,即使往昔有再大的误会与矛盾也倾刻间瓦解。

他并不知道沈云清早在出门前就把屋里本不多的东西全都扔了,棉被也被换上了最旧的一个。

“爹,这是娘最爱惜的箱子,她说这是她一生最重要的东西!我知道就算娘不说,也是她留给你的。”

沈云清红着眼打开箱子,沈昇寻声望去竟是一件鲜艳的红衣。虽不是真正的嫁衣确实他当年接她进门时送给她的。

沈昇望向床上的人,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印记,精致的面容也憔悴俱损,那样的脸色让他心底也很不好受。

他摆摆手,便出了门。

不多时,便有大夫上门,沈云清盯着大夫把脉,又盯着他言语,不敢懈怠半分。

“老爷,夫人是受了风寒,再加上长期操劳,身体才如此虚弱,今后可定要好好调理不可掉以轻心啊!”

沈云清听着大夫的回答,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一半。只是有人悬心便更有人不以为意。

大夫开方子的间空,钱夫人便登门而至。

“老爷,我见你久久没有归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可把我担心的要命!”,钱夫人进门后连眼睛都未曾往内间望去半分,径自走到沈昇身旁,面色忧心。

“确实出事了。”,对于沈昇不满的语气沈云清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对母亲尚有几分情谊的沈昇都能对她薄情至此,又何况是这位正室夫人。

当初沈昇刚一入京便好心救了偷偷出门玩的钱小姐,又正值钱大人招揽人才之际,芳心暗许的她让父亲已高中之由威胁他娶她过门。钱大人自是不愿让女儿如此委屈,奈何暗生情愫的人哪里还听得进旁人的言语。

沈云清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从儿时便见过太多这世间的不公,自傲又自卑,他上京本怀着宏图大志,如此一事便续了自己数年的总郁郁不得志意,从此这会一辈子提醒着他自己不过是被上苍戏弄之人罢了。

自己父亲永远不会不对权贵屈尊,可他的心呢,或许他也只敢在心里留一个地方给那个清高的自己了吧,可偏偏在这位从一生下来就享尽荣华的小姐来说,沈昇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喜欢的东西便是自己的,她习惯了以高者自居,对沈昇也不例外,本就不情愿的沈昇又如何真心对待这个骄傲的夫人呢

“不知老爷何出此言呢?老爷不是好端端在这吗?”,钱夫人的语气果真立马少了进门的温柔。

沈昇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当初孙氏虽自请居此,可她仍是我亲自接近门的夫人,如何落到如此地步?”

钱夫人撇了一眼床上的人,掩去眼中的恨意:“不知又是哪位奴才在老爷面前嚼舌根,破坏我夫妻的情分,老爷定要严惩她!”

“云清”,钱夫人转而去斥责她:“你知道身为我沈家的女儿,不知最忌就是搬弄是非吗,还不快向你父亲认错!”

钱夫人这一席话无疑活活激怒了沈昇,有些人当数十年的傻子吗,这并不代表他心甘情愿。

可沈云清并不等他发火就立即跪在他面前:“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该让娘省下自己的饭菜,让娘亲受苦,请你惩罚女儿吧!都是女儿的错,连自己的娘亲都照顾不好!”

她只是哭道:“爹爹,今日之事都是女儿的错,不该让您和母亲大人伤了和气,你快跟母亲大人解释解释啊”

沈云清不等沈昇扶她起来就跪着挪到钱夫人面前:“母亲大人,都是女儿的错,您别怪父亲了,您要惩罚就惩罚好了!清儿绝无怨言,求您别和父亲置气!”,说着还死死的抓住钱夫人的衣袖任她怎么扯都扯不回去。

“你给我松手!”,钱夫人下意识甩了一下,只见沈云清直往桌角栽去,不过一声轻哼,便有滴滴血迹显现。

沈昇见自己的女儿如此求饶又被摔倒在地,赶紧去扶,对着钱夫人就是一顿斥责:“你还有完没完,非要杀了她你才高兴吗!”,说着见沈云清头部流出的鲜血忙嚷道:“大夫,快,快点过来!”

钱夫人看到昏迷的云清不过一瞬的错愣,她自知自己并没有推她,自然知道这是此人的诡计,冷哼一声:“戏演够了吧!也就是你爹这样的人才会被你骗的团团转。”

大家的喧闹声惊醒了旁边屋里的孙夫人,她好像听到女儿的声音,吃力的起床走出

房门看到长久未见的沈昇,又看到昏迷的女儿时,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扑过去时,虚弱的身子好似摔倒在沈昇的旁边:“清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别吓娘啊!清儿醒醒啊!”本就虚脱的人满眼热泪,谁又忍心呢?

如此种种无疑点燃了沈昇胸中的怒火,他起身面对着钱夫人,表情不觉让她心底一惊。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对着身边的随侍道:“从今天开始,二夫人搬回东院,你赶紧派人收拾一下。”

“是,老爷!”

“等一下,老爷!”,钱夫人立马道:“当初你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妹妹当初可是发下誓言自请居此,此生不出此门,你这样做有些不妥吧。”

大夫上药后,沈云清清醒了些许,就听到钱夫人此番话,她知道必须让母亲同意,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仍在哭泣的娘亲。

“娘...”,她哭着喊了一声娘后一句话都没有,只趴在她怀里哭,一切委屈尽在不言中。

“小寒”,沈昇直呼她的名字,孙夫人瘦弱的身子愣怔了一下。

“你可愿意跟我搬回去?”

“老爷”,孙夫人俯身跪下:“当初种种都是我的错过,小寒并非贪恋富贵之人,可是清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啊,她不能再跟着我受苦了,还烦请您把她接回去吧”

沈云清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说,立即下床几步趔趄到她面前:“娘,清儿不走,清儿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娘你不是一直想见爹一面吗,还珍藏着那件嫁衣,现在爹来看你了,你怎么不说实话呢!娘,我不走,我就是死也要和娘死在一起!”

说完又转而又对着沈昇跪下:“爹,娘是因为怕您误会她,才甘心情愿在此受苦,清儿也不愿搬回去,只要一直陪着娘清儿就满足了!求求爹不要让娘离开我!”

沈昇扶起跪着的母女:“罢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今日你们娘俩便随我搬走。”

孙夫人还想拒绝可想到受伤的女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自处。沈昇看见她没有拒绝,心底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钱夫人脸色早已差到了极点,好啊!这母女俩一唱一和的!

“老爷,我...”

“够了!”,沈昇打断她的话,没有斥责,没有质问,只是淡淡道:“今天的事就这么决定了。”

钱夫人见无计可施,只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什么!父亲让她们搬走了!”,卧房里的沈云雪听到自己丫鬟椿儿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的!爹怎么又被那俩狐狸精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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