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天而降的哥哥

那个漂亮的女孩名叫容易,容易的容,容易的易。

从小到大,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哥哥。

今夜,是千年一见的仙女座大流星雨,无数星辰如雨而下,瑰丽壮观,如梦如幻。

女孩跪坐在窗前虔诚地许愿,一袭雪白的纱裙犹如浮动的雾气笼罩在她的周身,漆黑的长发宛若墨色的瀑布湿漉漉地披散,清丽的面庞仿佛出水的芙蓉,纤尘不染。

“远在天上的父,请赐予我一位哥哥。”

月凉如水的夜,星星犹如一颗颗细碎的钻石,被天神随手撒在神秘幽黑的天幕上。清凉的晚风温柔地吹拂起少女额前的青丝,如梦幻般飘散。

“我希望我的哥哥,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有颜值,有才华。”

“我希望我的哥哥,有火一样的热情,有海一样的胸襟,有山一样的坚定,有水一样的柔情。”

“我希望我的哥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我希望我的哥哥,是全宇宙最好的哥哥。”

······

女孩清脆如银铃般的低吟乘着温柔的夜风,飘到了渺茫的云端。

也许是真心感动了上苍,一颗紫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划破天际,倒映在少女的眼中不断放大。

越来越近,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像一个——

人!

然后——

轰!

准确无误地砸破了容易的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

飞沙走石,滚滚浓烟和灰尘遮蔽了视线。

容易望着自己面前的废墟,目瞪口呆,体内的灵力下意识地流转。一柄修长颀丽的神剑紧紧守在主人的面前。剑身之上镌刻的铭文次第亮起,剑光流转宛若月下闪耀的湖水般的光辉,晶莹夺目,不可逼视。

神剑如临大敌。

“咳咳。”

废墟里传来咳嗽的声音,尘埃散去,只见一个少年灰头土脸地坐在废墟中。少年的坐姿极其优雅高贵,犹如坐在王座之上,只是模样极其狼狈不堪,看上去更像是个肮脏的乞丐。

他举起手,友好地打招呼:

“你好,我是——”

戛然而止。

神剑湘妃骤然激射而出,凌厉的剑气瞬间刺穿了少年的心脏。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口中溢出殷红的鲜血,只觉得体内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打招呼的吗?”

弥留之际,少年喃喃自语,瞳孔逐渐涣散。

无穷无尽的黑暗和阴冷正在吞噬着他的生命。

“这种死法,也很不错呢。”

少年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更没有悔恨和遗憾。

有的只是灵魂得到解脱后的释然。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时间仿佛被凝固一般,再然后,缓缓地倒流。

容易惊讶地发现,自己仿佛和周围的时空割裂了一般,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大半夜的不睡觉,拆家呢?!”

一声响亮的河东狮吼从楼下传来。木质的楼梯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量,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君妃暄拖着臃肿的身躯艰难地挤进了房间中。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真丝睡衣,嘴里叼着粗大的雪茄,肉嘟嘟的面庞就像是摸了一层厚厚的甜腻的奶油,漆黑的眼眸隐隐有着好梦被吵醒的愠怒。

只是当她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也是微微有些错愕,旋即叹了一口气,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时间倒流!

破碎的房屋瞬间恢复了原样,湘妃剑也飘回容易的身边。

少年缓缓地起身,胸前那道致命的伤口也恢复如初。

君妃暄凝视着少年,脸色铁青:

“怎么伤成这样?”

“这是我的事。”少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一脸歉意地说道:“很抱歉拆了您的房子,我马上就走。”

“你穿越时间长河而来,现在修为尽失,本源被毁。诸天万界到处都是想要杀你的人。”妇人冷冷地说道:“你能走到哪去?”

少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笑着说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为什么不回家。”

“我没有家。”

“犟种。”

君妃暄毫不客气地扇了少年一巴掌,怒道:“这里就是你家。”

“硬要说的话,您只是我后妈。”

“后妈也是妈。”君妃暄愤怒地说道:“楼下的房间给你备着,去洗个澡,有什么话坐下来说!”

少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妇人只是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少年就已经消失不见。

时间继续向前,世界恢复了正常。

容易急忙问道:“妈,他是谁?”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哥哥吗?”君妃暄面色稍霁,声音变得温和:“他就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我勒个去。”

容易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震骇,她看着窗外的星空,喃喃地说道:

“仁慈而尊贵的父,这份礼物,还真是够让你宝贝女儿惊喜的。”

************

宽大的卧房,干净简约,一尘不染。柔软的大床上铺着浅灰色的床上四件套,白色的衣柜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四季的衣服。

浴室里有着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浴缸,浴缸通体用炎阳玉精打造,水温恒定,还具有热疗汗蒸、推拿按摩等等功能。

楼下的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切菜声和爆炸声,听起来更像是在打架。很明显,自己那位后妈做这顿饭的时候,多少掺了些私人感情。

少年躺在浴缸里,面色惨白如雪。此时此刻他的体表布满了一道道发光的不规则裂纹,就像是一尊即将破碎的瓷娃娃,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伤害。

少年名叫简单,简单的简,简单的单。

“我的命是你给的,我的本事是你教的,今日,我以骨血和灵脉,还你生养之恩,从此之后,你我母子,情断恩绝。”

琉璃世界的尽头,少年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剥下了自己的灵脉,剔除自己的神骨。

再之后,独自一人逃亡三千星域。

昔日的亲人、朋友、兄弟甚至爱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宇宙虽大,竟无他的立锥之地。

简单没有哭,因为他的眼泪已经干了;他也没有疯,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他的血,快要流干了。

被追杀、逃亡、再被追杀、再逃亡······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哪怕逃进了时间的长河之中,也依旧无法逃脱被追杀的命运。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简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眼眸犹如纯净冰冷的星辰,隐隐间缭绕着妖异的雾气。

目光空洞而凉薄。

“简单,吃饭了。”

君妃暄的河东狮吼响彻三层小楼。

***********

明亮的餐厅内。

蓝色的海螺传出轻柔舒缓的琴声。

君妃暄和容易安静地坐在餐桌旁,听到了脚步声,母女二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一个很干净很清爽的俊美少年,穿着宽大的浅灰色睡衣,就像是飘忽不定的一缕清风,散发着薄荷般清新的香气。干脆利落的黑色短发有着丝绸般的光泽,肌肤细腻白皙就像是盛放的樱花,隐约间可以看到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饱满而富有光泽。

他就像是沦落凡尘受苦受难的王子,俊美而华贵,柔和的五官仿佛缭绕着妖异的雾气,朦朦胧胧,捉摸不定,苍白的唇角微微扬起,绽放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倾城绝色。”

“祸国殃民。”

母女二人心里立刻给出了的评价。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简单,简单的简,简单的单,按照这个世界的算法,我十五岁了。”

少年的声音清澈而虚弱,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和疼惜。他似乎是在看着容易,又似乎不是,空洞的眼眸中泛着凉薄的笑意。

“血缘上,我是你的哥哥。”

简单伸出了手。直到这时,容易才注意到少年有一双完美无瑕的双手,就像是天神最杰出的艺术品,骨节分明,修长匀称,每个细节都无可挑剔,令人艳羡甚至是嫉妒。

“额,哥哥。很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才得到湘妃剑不久,还没有彻底掌握。”容易有些慌乱地说道:“真的很抱歉。”

他的手很冷,就像是一块寒玉。

“我亲爱的妹妹,如果那一剑真的杀了我,那你可就为全宇宙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简单坐在了君妃暄的左手边,薄若刀锋的唇角微微扬起,宛若一道明媚的伤痕。

“你们救下了我,是在与全宇宙为敌。这真的很不明智。”

“怕个球,天塌下来,有老娘顶着。”

君妃暄豪放地拍了拍桌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坐下吃饭!”

“谢谢。”

客气而又疏离。

君妃暄眉毛轻轻一挑,率先动起了筷子。

小米粥、糯米藕、熟牛肉、青菜焖黄豆,很难想象这就是全宇宙最尊贵的女人的夜宵,和普通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三人坐在餐桌旁,默默地吃着饭,异常安静。

“谁干的?”

君妃暄给简单夹了一块牛肉,漫不经心地问道:“多吃点儿。”

“谢谢。”

简单恭敬地说道:“追杀我的人很多,记不太清。”

“那边有本事把你打成这样的没几个。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君妃暄淡淡地说道:“事情我都和你爸说了,他会派人来接你回家。这段时间,你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你的伤,也只有你爸能治。”

“我没有家,我也不认为他是我父亲。”

简单轻声说道。他看着君妃暄,目光坚定而决绝。

君妃暄皱紧了眉头。

简单继续说道:“您能够收留我,给我一顿饭,我真的很感激。吃完饭我就会离开。”

君妃暄冷冰冰地说道:“你的本源被毁、灵脉被剥离、真灵更是受到重创,时刻溢散,如果不及时医治,会死的。”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简单轻轻一笑,说:“虽然我没有选择生的自由,但是我想,我应该有选择死的权利。”

“你对这个世间,当真没有一丝留恋了吗?”

“这世间,不值得。”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君妃暄攥紧了拳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您的力量都用来修补和镇压这方世界残缺的天道了,我要走,您拦不住。”简单缓缓地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您就放我自由,可好?”

望着简单脖子处隐隐浮现地金色光纹,君妃暄的内心很不平静。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对世界如此绝望。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然而双手却逐渐放松。

“那个·······”

这时,容易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性地说道:“哥,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能不能给我过完生日再走?”

女孩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纯洁的期盼。

简单的内心深处有个地方软软地塌陷了,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好。”

“太好了。”容易喜笑颜开。

君妃暄摆了摆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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