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迷迷糊糊地睡去,恍惚间却梦到了自己一身血污,面目狰狞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内心深处竟涌动着狂暴的戾气,仿佛眼前红色的鲜血就像是甘洌的清泉,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让他忍不住屠戮一切、毁灭一切。
“承认吧,你就是一个恶魔,为何要如此痛苦地活着?谁欺负你你就杀谁,想要什么就去抢,世界对你不公那你就毁灭世界。天道无情,实力至上,这才是宇宙亘古不变的法则!”
黑暗中,有阴冷邪恶的声音在肆意地狂笑着。笑声中似乎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在引诱着简单一步一步走向堕落的深渊。
那是他的魔。
四下无声,周围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只有漫无边际的阴冷和恐惧。
简单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任凭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将他吞噬。
他的目光冷的就像万古不化的寒冰,声音轻轻的:
“世界待我以恶,我还世界以歌。”
笑声戛然而止!
黑暗深处,隐隐传来低沉的咒骂声。
简单缓缓睁开了眼睛,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
晨光点亮了窗棂,雨后初晴的清新夹杂着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
洗漱、叠被。
从衣柜里选了一套宽大素净的衣袍和一双黑色的布鞋穿上,简单又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玩具箱,箱子里满是木制的刀枪棍棒,想来应该是容易小时候的玩具。
他随手翻了翻,从里面掏出一根双截棍藏进了袖子里。
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身上有把武器,心里总是会踏实许多。
容易站在院子里,穿着碎花的长裙,手中提着一个菜篮子,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早啊,哥哥。”
“早。”
“你穿这一身真好看。”
“谢谢。”
“要不要陪我去买菜?”容易晃了晃手中的提篮。
“好啊。”
开满樱花的街道上,晶莹娇嫩的花瓣如雪花般飞舞。整条街道都笼罩在一层梦幻般的清香之中。
兄妹二人并肩行走,不急不慢,享受着早春的烂漫和美好。
“这座古老的小城,名叫钟吾,隶属于东南云洲的淮海行省。南边有一座小山,名叫良渚,北边有一片湖,名叫花厅,风景很不错,有时间我陪你去转转。”
容易笑得很开心:“这里民风淳朴,几乎都是普通人。我妈在这里的人设就是一个土豪的包租婆,哥,你也得给老妈保密哦。”
“大隐隐于市。”简单心里想。
漂亮的男孩子走到哪里都会是焦点,当兄妹二人进入集市的时候,晨市立刻轰动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女人们兴奋地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男人们则是远远地站在旁边,心中甚至都无法鼓起嫉妒的勇气。
简单实在是太漂亮了,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人。绝美的容貌,矜贵的气质,完美的身材以及薄荷般淡淡的清香········他嘴角那道若有若无的笑意,温柔明媚如三月的春风,冰冷邪恶如勾魂的妖精,寂寞孤独如冰山的风雪······
很多年之后,每当提起那个传说中的早晨,钟吾古城的人们总是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一抹令人痴迷的勾魂摄魄的微笑。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美得令人,恨不起来。
“哥,我觉得下次出门你要蒙上面纱。”
容易很认真地说道:“我要是个男孩子,肯定会把你抢走。”
“可以考虑。”简单点了点头。
“早上好啊,小姑奶奶。”卖鸡蛋的阿婆和蔼地打着招呼。
“早。”
“小姑奶奶,早上好。”贩菜的老爷爷抽着烟袋,含糊不清地说。
“早。”
“早上好,姑奶奶。”卖油的大妈招着手。
“早啊,小姑奶奶。”
“姑奶奶早。”
·······
集市里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的辈分挺高啊。”
“那是,在这里,我妈的辈分很高的,他们都得喊一声老佛爷。”容易感到倍儿有面子,开始指着摊铺,如数家珍地介绍着:
“我们这里山清水秀,土特产不少。这是花厅湖的咸鸭蛋,味道偏咸,油多,口感好。”
“这是甜油,我们这里特有的一种调料,必须得用良渚山上的水才能酿出地道的甜油。”
“这酒是用绿豆酿的,名叫绿豆烧。入口甜柔绵润,老少咸宜,是我们这儿顶好喝的酒了。曾经是御用贡酒,只不过,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这叫桂花云片糕,也是钟吾的特产,甜而不腻。“
”这是捆猪蹄,两百年前曾经是贡品,很好吃的,你尝尝。“
简单拿起一小片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怎么样?”容易一脸期待地问道。
简单轻轻一笑:“很香。”
“啊,对了,还要再买点儿小磨香油。”容易拉着简单急忙朝着集市另一边跑去:“得快点儿,晚了就抢不到了。”
“买这香油的人很多吗?”
“很多,供不应求。我们这里的小磨香油,都是纯手工磨出来的。哪怕是最普通的一碗阳春面,里面只要撒上葱花,滴两滴香油,那滋味儿,美极了。”容易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回头我下面给你尝尝。”
简单在容易的带领下一股脑扎进了黑压压的人群中,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些疯狂的大爷大妈的虎口抢下一小瓶小磨香油,喜得容易手舞足蹈。
“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简单看了一眼容易手中满满地菜篮子,疑惑地问道。
“过几天我要办生日宴会,到时候我那帮死党一来,就这些东西都不够吃的。”容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
这群大爷大妈,买菜时候的战斗力太恐怖了,本姑娘差点儿没抢过。
“还要买什么?”
容易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拉着简单来到了杂鱼店外。
杂鱼店的老板是个早衰的小老头,年纪不大,头发稀疏。穿一身短衣悠哉地坐在店门口,抽着卷烟,笑盈盈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
奸商!
老板惊疑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
“天上掉的。”容易也不多解释,随意扫了一眼鱼池,说道:“这条红尾鲤鱼我要了。”
“好嘞。”老板熟练地捞出那条二十斤重的鲤鱼,开始刮鳞杀鱼,动作娴熟至极,一气呵成。
“我在你这预定的海鲜怎么样了?”
老板抽着烟斗,眯着眼说:“小海的运气不错,这次出海打到一条四百斤的蓝鳍,还有不少好东西,估计后天一大早就能送来。”
“嗯,这是订金。等小海回来之后一起结账。”
容易翻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金灿灿的新票子。老板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出手就是金元券,还是小姑奶奶豪气。”
“这钱,是给小海上学的,不准乱花。”容易握着拳头,冷冷地盯着老板,发出“善意”地提醒。
“是是是。”老板眉眼含笑地接过金灿灿的票子,两眼放光,犹如看到了最美的美人儿。
**********
“这叫元券,是正阳王朝的法定纸币,一共分为金元券、银元券和铜元券三种。为了方便交易,铜元券又分为黄铜券、赤铜券和青铜券三种。一张金元券可兑换一千张银元券,一张银元券可兑换十张黄铜券或者一百张赤铜券,又或者一千张青铜券。”
简单摩挲着手中一张崭新的银元券,眼睛微微眯起,道:“也就是说,一张金元券可以兑换一百万张青铜券?”
“是啊。”容易笑眯眯地说道。
·······
“鸡蛋,土鸡蛋,一斤只要八张青铜券。”
“新鲜的竹笋,六张青铜券一斤。”
“五花肉一斤十五张青铜券。”
“牛奶······”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简单逐渐对古城的消费水平有了大概的了解。他瞥了一眼容易小钱包里厚厚的一沓金元券,笑道:“原来你是个小富婆。”
“这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
容易捂紧了钱包,大大方方地说道:“你妹妹我,身怀帝品灵脉,不仅仅是未来的剑仙,还是一个天才的灵阵师以及天才的炼丹师。我随便炼一炉四品丹药,就能净赚好几十张银元券。”
“四品丹药?”简单眼睛转了转,问道:“最高几品?”
“九品。”容易充满期待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炼制出一枚九品金丹,能够起死回生的那种。“
“小了。”
“什么小了?”
“格局小了。”简单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且问你,为何要炼丹?”
“为了赚钱啊。”容易理所当然地说道:“哥,你不知道,穷文富武,修炼是很费钱的。”
“就为了这个理由?”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简单哭笑不得地说:“难道你炼丹,不应该是为了悬壶济世,救苦救难吗?”
“我又不是医者。”容易小声嘟囔着:“我只想赚钱。”
“所以说你格局小了啊。”
简单宠溺地摸了摸容易的发丝,笑道:“我亲爱的妹妹,炼丹术源自医道,二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道与术。有道无术,术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修炼之人,理应心怀天下,兼爱苍生,这才是大道。”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冷厉的讥讽:“黄口小儿,也配言大道?!”
简单和容易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邋遢老者,黑色的胡茬犹如钢针一般,身躯雄壮,坦胸露乳,穿一身黑色的短袖和一双破旧的凉拖鞋,手中提着大号的酒葫芦,全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那老者醉醺醺的,一步三晃,声音却异常洪亮:
“就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懂什么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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