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这是在骂谁?”容易疑惑地道。
“可能,是在骂我妈?”简单无奈地说。
“前任和现任吵起来了?”容易的眼中,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简单叹了一口气,二人推门而入,只见君妃暄头发倒竖,青丝如火,熊熊燃烧,当真是火冒三丈、怒发冲冠!
“回来了?”君妃暄压抑着怒气说道。
“嗯。”
“跟人打架了?”君妃暄盯着简单,眉头紧皱。她现在实力受限,在这个家里,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出了门,那就是一个普通人。
“运气不错,被人救了。”
简单虚弱地一笑:“我想睡个觉。”
“去吧。”
君妃暄摆了摆手,看着简单慢悠悠地走上楼梯,听到关门声之后。君妃暄的眼眸顿时变得阴沉,她看了一眼容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你去给你哥冲一碗蛋茶,加糖加蜂蜜的那种。”
容易乖乖地走进厨房。
君妃暄走到了院子里,清凉的晨风扑面而来。她对着空气说道:“小六子,滚进来。”
“诶诶诶,来了来了。”柳书狂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进来,哪里还有一点儿喝醉的样子?他嬉皮笑脸地说道:“老佛爷,您吉祥。”
“少在这里油腔滑调。”君妃暄淡淡地说道:“通知家里,不惜一切代价打通元央大世界和理想乡之间的虫洞,他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老佛爷,您是认真的?”
“你觉得呢?”君妃暄冷冷地一瞥。
柳书狂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他正色道:“我并不赞同您这样做。”
“理由。”
“简单身负重伤,本源被毁,灵脉被夺,唯一的方法就是师尊以帝之本源帮他重塑灵脉。”柳书狂认真地说道:“那样做对师尊的影响很大,至少需要一个纪元才能恢复过来。眼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新宇宙的四皇对我们虎视眈眈,师尊在这种时候实力大损,怕是会直接爆发宇宙大战。到时候,无数文明灰飞烟灭,化作宇宙尘埃。为了一个简单,导致生灵涂炭,真的不值。”
君妃暄眉头紧皱。
“而且,简单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受到这种重伤,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不是一场阴谋。”柳书狂提醒道:“全宇宙都知道简单是师尊的儿子,全宇宙也都知道是简单自己不愿意回家。一旦把他送回家里,不救,师尊就违背了自己定下的正义秩序,崇高的形象就会受到影响;救了,师尊的实力就会受损,四皇就会趁机发动宇宙大战。”
“所以你的意思是?”
“让他死,对全宇宙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柳书狂冷酷地说道:“只要师尊的实力不受影响,师尊的形象不受影响,那么师尊在诸天万界就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和统治力。四皇,也不敢轻易发动战争。他活着,全宇宙都不得安宁,他死了,宇宙和平,就是这样。”
君妃暄冷冷地看着柳书狂,道:“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
“师父说了,天下为公。一个人的命和无数文明的存续哪个更重要,老佛爷,您心里应该有数。”
“这世道,当真容不下一个的孩子吗?”君妃暄缓缓地说,似是在问自己:“他才十五岁。”
柳书狂哂笑:“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劫。”
“书狂?”
“学生在。”
“当年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君妃暄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的刀,锋芒毕露。伤人终伤己。”
柳书狂笑着摇头:“老佛爷,您是了解我的。”
“积极认错,死不悔改,是吧。”君妃暄无奈地摇头,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留下来住几天吧,这段时间,会很乱。”
“好嘞,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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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暖融融、金灿灿,漂浮的粉尘像是染上了一层漂亮的金漆。
简单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但是身体却冰凉一片,就像是从冰窟里刚刚捞出来一样,透着森森的死气。
破碎的英雄剑被简单拼凑在一起,放在了书桌上。
这是他的剑,也是他的命。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梦里,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笑声。有人在狂笑、有人在冷笑、有人笑得打滚、有人笑得癫狂·······
“简单,还不去死?”
“你活着干嘛,不如死了算了。”
“简单,活着多累,死了,一了百了。”
“这个怪物终于要死了,太好了。”
“他死了,宇宙才能和平。”
“只有你死了,我们才开心!”
·······
没有人希望简单活着。
很多人都巴不得简单赶紧去死。
全宇宙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高度的共识。
其中就包括他的母亲、他所谓的亲人、朋友······
而简单,也的确就要死了。
精血燃尽、本源被毁、魂魄逸散······
这具孱弱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多久了。
生而为人,真的很抱歉啊。
门被轻轻地推开。
容易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简单。
少年气若游丝,宛如风中的残烛,惨白的脸色让人一阵揪心的疼。
若不是胸膛还有着微弱的起伏,看上去和死人无异。
她轻轻地走到简单的身边,柔声喊道:“哥,起来吃饭了。”
简单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容易清丽的面庞,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我不饿,容易。”
“对不起哥,是我太没用。”容易忍不住啜泣道。
“不要哭,会很难看的。”
简单挣扎着坐了起来,柔声安慰道:“不必自责,这是我的宿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哥,你回家好不好,父亲,父亲肯定会救你的。”
简单轻轻摇头。
“为什么?!”
“容易啊,如果全宇宙都希望你死,你死不死?”简单盯着容易,笑着说。
容易惊讶地看着简单,只听他又说道:
“如果牺牲你一个能够换取全宇宙短暂的和平呢?你死不死?”
“如果大局要你死,你不死就是自私自利,那你死不死呢?”
容易一时语塞。
“我活,宇宙动荡;我死,天下太平。”简单轻轻一笑:“就是这样?”
“这是什么混蛋逻辑?!”容易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就是现实。也是那个男人定下的大宇宙秩序。”简单似是想起了什么,淡淡地说:
“诸天万界迫切希望第二个宇宙之主的出现,打破那个男人的统治。但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是我。所以,我必须得死,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我。”
“容易,现实是残酷的。”简单端起蛋茶,轻轻地喝了一口,笑道:
“不死圣凰的蛋,味道很不错。”
容易擦了擦眼泪,笑道:“好喝你就多喝点儿,家里还有两筐。”
简单笑着摇头,说道:“即便是在大宇宙内,不死圣凰也是最强的几种超级神兽之一。他们因为个体极其强大,所以繁衍起来特别困难。一个纪元才能下一个蛋,一百个蛋里,才能孵化出一只不死圣凰。其余的蛋虽然都是死的,但是其中蕴含着庞大的生命精气,一般,都是用来给幼鸟当食物吃的。两筐不死圣凰的蛋,那可是大宇宙一半的库存了。”
“这么珍贵的吗?”容易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这就是普通鸡蛋呢。”
“蛋内的生命精华被你母亲封印了,留在了你的血肉深处。等你真灵解放的那一刻,封印就会解除,全方位地改造你的身体。”
简单喝了一半之后,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面色也红润一些。他轻轻一笑,道:“专心准备你的生日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容易摇了摇头:“只要是哥送的,我都喜欢。”
“那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这次的生日,尽量热闹一些。”简单恳求道。
“为什么?”
少年苍白地笑了:“就当是,为我举办的一场,没有哭声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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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不喜欢孤独,可是命运却偏偏让他与孤独为伍;
柳书狂喜欢孤独,可是却深陷滚滚红尘,无法自拔。
院子里的樱花正在盛开。
柳书狂醉卧在温柔的春风中,手中握着一块晶石,晶莹绚丽,泛着深沉的幽蓝光辉。
他修长柔软的左手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正在全神贯注地雕刻着。
即使喝醉了,他的手依然很稳,一刀下去绝不回刻。
就像他的人生一样,一刀无回,一生无悔。
“好漂亮的刀。”容易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为什么从来没见你用过。”
柳书狂轻轻一笑,说道:“我有飞刀十二,四把救人,四把杀人。还有四把,从未沾血,只是切菜做饭雕刻,这把刀,名叫恨水,是我专门用来雕刻用的刻刀。”
“用我的血,能不能救他?”容易轻声问道。
柳书狂摇头。
“为什么。”
“你尚未真正觉醒,生命本源还没有彻底进化,所以你的血,还只是凡血。”柳书狂一双丹凤眼漫不经心地瞥过简单的窗台,轻声说:
“虽然血脉相连,但是神性不够。他已经觉醒过了,想要救他,只有你的父亲我的师尊用自己的帝之本源才能救他。”
“他才十五岁!”容易不相信地问道:“怎么可能觉醒真灵!”
柳书狂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不光觉醒了真灵,还觉醒了两次。第一次是在六岁,第二次是在十二岁。他的体内拥有着宇宙中最强大的两种血脉,如果他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将两种血脉彻底融合,第三次觉醒,那么他就有可能成为媲美师尊的宇宙之主。”
容易在风中呆滞了。
“作为敌人,我很憎恶他;但是作为对手,我很佩服他。”
柳书狂喝了一口酒,感叹道:“他其实很纯粹也很单纯,只可惜,命运对他,并不温柔。小姑奶奶,如果可以的话,这次的生日过得越隆重一些,热闹一点。”
“为什么?你和他都说同样的话。”
“因为一个人面对世界的恶意,真的很孤独。”
柳书狂想了想,又说道:“就当是,为一个即将落幕的英雄,举行的一场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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