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莫凡退出房门不到半刻钟，房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吱！
房门被轻推开，一位胡须发白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他刚进门，目光便落在了林羽身上，脚下如同生根一般，矗立在原地，片刻后，浑浊的眼眶中竟泛起了阵阵泪光，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黎叔。”林羽看向老者，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少主。”这声轻呼，让老者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枯瘦的脸颊上老泪纵横，身子颤巍着便要行礼。
“黎叔，无须多礼。”林羽连忙搀住老者，又转头看向了秦风二人，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话，想与黎叔说。
“是，公子。”二人退出了房间，轻掩上房门。
“五年前我在江州接到少主的来信，便昼夜难眠，若不是来送信的人是魏松，我甚至不敢相信少主还活着。幸得老天垂怜，让黎武今日得见少主，只是见少主脸上，已无丝毫老主人的痕迹，黎武心里实在难受。”
“黎叔，让你担心了，只是我此番来皇城，本就是为了当年的青王府惨案，若是不做一番功夫，让有心之人瞧见，恐怕会有诸多麻烦。况且我虽然容貌已改，但十五年来，心志未改，黎武叔当知我意。”
“黎叔，坐下说。”林羽道。
“好。”黎叔轻抹眼角，但目光仍未从林羽的身上移开。
“黎武叔，这五年来，你殚精竭力，帮我经营着碧云轩，将眼线打入皇城各大官僚府内，这可是帮了我大忙，父亲若是泉下有知，必当有所感念。”林羽拱手道。
“禀告少主，从接到少主信的那刻起，黎武一刻也不敢松弛，这五年来，我不断的在暗查当年青王府惨案，可查的越深，真相也让我越来越心惊……”黎武道。
“青王府惨案恐怕不仅仅只是皇上的猜疑那么简单吧。”林羽道
“十五年前的青王府惨案中，涉及了当朝不少的权贵，这其中，还有江湖势力秋雨楼的影子，这些年来，秋雨楼在城中的眼线，我已经尽数查清，只要少主一声令下，黎武有把握将秋雨楼在皇城中的情报网连根拔起。”黎武道。
“这些我都知道了，暂时不用动秋雨楼，留着他们还有用，秋雨楼这些年来早已暗中投靠太子一方，就连二皇子都不知情。我如今以琴书公子的身份入皇城，云隐阁与碧云轩不可暴露，所以行事有诸多不便。在将来的争斗中，还有不少消息需要通过他们传递给太子。”林羽道。
“是，对了少主，昨日有密探来报，四大公子之一的盗公子已于昨日下午入城，如今行踪未定。”黎叔道。
“他来京城能干什么？无非就是去太子或者二皇子的府上盗些宝物而已。”林羽轻笑一声。
“这……不会出什么事吧。”黎叔道。
“若是往年凭借他云武榜十七的实力，倒也不会有什么事，但今年不同，太子与二皇子相争已到了关键时候，两府内宾客齐至，其中云武榜前五十的人中，就有十余人，还不包括云武榜排名第十五和第十六的两位公子，他若是不去还好，一旦去了，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林羽道。
“可以云隐阁内对盗公子的情报来看，盗公子此人极为自傲，恐怕明知是龙潭虎穴，也是非去不可的。”黎武道。
“所以这倒是个好机会，此人虽然极为自傲，但也是个性情中人，实力也是极为不错，卖他个人情，将来必有大用。”林羽笑道。
“少主是想让我们的人出手相帮?”黎武道。
“不用，若是调用云隐阁的人，恐怕会暴露一些蛛丝马迹，以太子和二皇子的能耐，必然能查出来。此事黎叔不必插手，我自有安排。”林羽道。
“黎叔，夜已深，早些歇息吧。”
“是，少主。”
……
已至午夜时分，因为皇城内的宵禁，街上的行人们早已归家，偌大的皇城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然而碧云轩内，依旧是灯火通明，人满为患。
声乐不断，歌舞不止。
而在这里的，大多都是皇城内的达官显贵，或者富贵人家。
在二楼的一处偏僻角落，坐着一位年龄约摸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
青年虽衣着普通，但眉宇间的气质却是不凡，俊逸的脸庞上，挂着些许玩世不恭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正夹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酒杯不停地转动着。
“不愧是皇城啊，随手一捞，都够我快活好一阵子了。”青年甩甩头发，手掌不自觉的摸向鼓起的腰间，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可旋即，嘴角又涌出一抹苦色。
“唉，我家那个老头子，不知道抽的什么风，非要让我去盗什么山河表。”
殊不知，他的一系列举动，早已被人看在眼里。
“公子，那位就是盗公子吗？”三楼的雅间窗旁，静怡问道。
“嗯。”林羽点点头。
“公子你怎么知道盗公子会来碧云轩啊?”秦风不解的道。
“想想盗公子名号的由来就知道了。”林羽笑道。
“秦风，静怡姐，你们去通知一下黎叔，让他稍稍提醒一下那些人。”
“是。”
二人离开后，林羽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的目光扫过歌舞升平的大殿中，眼中隐隐有怒意浮现，“想不到，才十五年过去，如今这皇城内已是这般风气。”
……
“我身上的银子怎么不见了?”
忽然，一道醉中带怒的声音在大厅中轰然响起。
歌舞噶然而止，大厅中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声音的主人是位身着户部官服的中年男人，这人正是户部侍郎李澜。
歌舞被打断，自然引起了很多沉醉在其中的人心中的不满，不少目光纷纷落在中年男人的身上，欲出言呵斥，可瞧见男人身上的官服时，瞳孔微缩，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不过，这其中，也有不惧之人。
“李侍郎，你这满脑子都是酒和女人，怕是脑子糊涂了吧。”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看清那人时，脸色又是一变，发声的人，正是礼部侍郎赵忧。
礼部和户部分别是太子和二皇子的势力，两部在朝中本就是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可在朝堂上一直都是相持不下。如今看得李澜吃瘪，赵忧又岂能不嘲讽几句。
赵忧的话，瞬间将李澜的怒火点燃，他阴翳的目光落在赵忧身上，眼中杀意涌动。
赵忧直接无视了李澜那杀人的目光，哈哈大笑道:“李侍郎要是身上没钱，就直接说一声，同僚这么多年，这顿的消费，算在我头上了。”
说罢手便伸到腰间，准备取出银两。
可摸索了好一番后，却始终不见银两，赵忧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我身上的银子呢？谁?谁偷了我的银两?”
“呵呵，看来赵兄的脑子也不见得多清醒啊。”见此情景，李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
“你给我闭嘴。”赵忧怒声道。
“你说闭嘴就闭嘴?”李澜冷笑一声。
大厅的内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大厅内众人纷纷向后退了几步，与二人保持着距离，生怕祸及池鱼。
剑拔弩张之际，人群中又一道声音响起，“我的银子也不见了。”
这一声将围观的众人惊醒，纷纷看向自己的钱袋。
“我的银子也不见了。”
“还有我的。”
……
大厅中瞬间哄闹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诸位请安静一下。”这时，黎武带着几位下人来到大厅当中。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黎武身上。
“碧云轩内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盗窃案，我怀疑是不是你们碧云轩搞的鬼。”
“对，今天这事不给个交代，我们绝不罢休。”
越来越多的呵斥声响起，黎武旁边的几位下人脸色微变。
“诸位在皇城当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碧云轩在皇城立足也有多年，怎么可能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事。”黎武道。
“这我们不管，事发生在碧云轩中，你们就要负责。”
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对，你们要负责。”
“叫你们老板出来。”
一人起哄，百人跟闹，群情激奋，。
“诸位安静，我便是这碧云轩的掌柜，这事竟然发生在我碧云轩内，我必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今晚各位在碧云轩的消费全免，损失的银两，碧云轩也会尽数补偿给各位。”黎武高声道。
“这还差不多。”
“大家都散去吧。”
黎武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李澜和赵忧二人，各自冷哼一声后，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歌舞声继续响起。
“黎叔，我们真要这样做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离开大厅后，莫凡道。
“去做吧，这是公子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黎叔道。
只是没人注意到，在众人哄闹的同时，二楼角落的盗公子，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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