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不足20平米的长方形小屋,两边是铺板,睡觉的地方,铺板下面是一个一个的储藏格,放的衣服和食品。中间是过道,铁门这边的铺板前是放的牙膏牙刷,毛巾等洗刷用品。另一边是卫生间,在洗漱用品和卫生间中间是洗面池水龙头,旁边放着一个一米高的大红桶。所有犯人在铺板上盘腿静坐,一动不动。
“看守所是无产阶级专政机关,为了保证看守所的安全,使监管工作有秩序的进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刑事诉讼法的有关……。”一个新进来的犯人正在小声的背着《看守所监规》。
我已经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半个小时,除了背监规的新犯人,还有管号儿的犯人头时不时的在我身边“好言相劝”以外,剩下的人都好像不会说话,不会动。
房间里一共23个人,都剃着秃头,穿着马甲。但马甲的颜色不一样,有一个20多岁,看着贼眉鼠眼的小孩穿着绿色马甲。我所在的对面板铺有两个穿着黄色马甲。剩下的都穿着蓝色马甲。而我的马甲,穿着的是,鲜血一样的红色。
看着自己的红色马甲,我突然感觉一阵反胃,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小崽子,赶紧把痰桶拿过来,没看见红马儿要吐了吗”犯人头冲着穿绿色马甲的小孩喊到。
“来了,来了。”小崽子很是麻利儿,快速下地拿来痰桶。
“家鑫哥,你哪儿不舒服,用不用喝点水?”
“上我洞儿里给他拿一瓶冰红茶。”犯人头阻止了要去大桶里舀水的小崽子,并且很慷慨的给我拿了一瓶冰红茶。
小崽子把冰红茶递给我,我接过来喝了两口,“谢了,兄弟,我没事了。”
“三哥,一会咱们还干活吗?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吃饭了。”小崽子冲犯人头问道。
“今天不干了,明天大家伙儿都多干点,把今天的工作撵一撵。”犯人头三哥摆了摆手。
“三哥你说,家鑫哥一开庭,就不让我们干活,陈管教他们就那么怕驻检?”小崽子很是不平。
“就你话多,再逼逼晚上自己去厕所飞一个小时!”三哥很是不耐烦。
小崽子吐了吐舌头,彻底消停,不吱声了。
我听了看了一下午,还挺有意思的,我心里明白这是一个梦,也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了。就当体验一把杀人犯的人生,细想想还挺过瘾。
“205打饭啦,205打饭了,赶紧把盆拿过来。”
我看向门外,两个30左右岁,穿着灰色马甲的犯人,推着两个类似冰柜一样的四轮小车。原来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杂役。一辆车上是一板一板的黄色发糕,另一辆车里装的是水煮萝卜条儿。
“赵哥,今天一板发糕就够,多了吃不了,剩了还得捏碎了扎便,太费劲儿。”小崽子跟另一个犯人端着盆,跟杂役比比划划的。
“行,哪天多要你就吱声,三哥在这屋了,咱就是一家人。”两个杂役还挺捧三哥。
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板发糕从铁门的两根钢条中间顺了进来。
“小崽子,给你赵哥他们拿两个罐头,一个豆豉鲮鱼,一个午餐肉,再拿四瓶冰红茶,赶紧的!”
“三哥,你别客气,咱俩不缺这个,我屋里有的是。”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烟,很隐蔽的递到小崽子手里,并冲着三哥努了努嘴。
打完了饭,杂役把罐头和冰红茶放进了车里,晃晃悠悠的推着车去了隔壁206。
“赶紧把发糕萝卜汤给他们分了,一会大炒儿就该来了,今晚你跟我吃,快点。”三哥走进厕所点了一根烟,蹲在厕所里抽了起来。
我直勾勾的盯着三哥,见他抽烟我也馋了,可我不好意思张嘴直接要。
眼看着他半根都抽没了,我心里一想,这是梦里,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刚要说话,可能是三哥被我看毛了,“咋了小红马儿,你今天开庭还没过瘾啊?行了,你可别瞅我了,我给你留半道。”
“小崽子,扶你家鑫哥过来。”说着把手里的烟放在了拉门下框上,拍拍手走了出来。
“从今天开始,你家鑫哥跟我一起吃饭,你把东西都计划好,别让老子断顿儿了。”
“知道了,三哥。”小崽子扶着我走进了厕所。
等我抽完烟,本想自己走出去,可是这脚镣子是真沉,真别扭。没办法,我喊了小崽子帮我。
“家鑫哥,你慢点,今天陈管教给你砸这镣子38斤,你别拌摔了。”小崽子一向风风火火。
“小崽子,你把他镣子周围都缠上布条,别把他脚腕磨破了,找两件衣服撕开。”
“好,等吃完饭我给家鑫哥缠上。”小崽子说着话把被给我和三哥铺好,把我扶着坐了上去。
这时候我发现,除了三哥单独吃,还有4个人也围在了一起。他们也不吃发糕跟水煮萝卜条。原来这就是小崽子嘴里所说的二饭班,其中一个就是跟小崽子一起打饭的那个犯人。
他们吃的也不错,两个罐头摆在中间,还人手一根金锣王火腿肠,他们要了两块发糕,上面铺了一层绵白糖。发糕沾白糖,看起来很有食欲。
看到这,我也有点饿了,也不是说饿,在梦里怎么会饿,我真给自己一个小嘴巴。期待,没错,就是期待,我对这种吃饭方式很是期待,尤其是那充满了神秘感的大炒儿。
所谓的大炒儿就是半盆木须肉,半盆茄子豆角炒肉,两块儿大米饭。这些破玩意就是160块钱。杂役看见我也跟着三哥一起吃,便多给打了一块米饭。看到这,我知道三哥在看守所里混的很开,因为一块米饭在看守所这个地方便是天大的人情。
吃完饭,犯人们都很放松,毕竟盘了一天的腿,都倚在墙上等着新闻联播的到来。
今天这梦做的时间真长,但我丝毫没有回到现实中的想法,因为一般人谁有这种经历。所以我这梦做的很快乐!
19:00整,新闻开始,每个人都盘好腿面向电视。整个屋里就只有我和三哥有不盘腿的这个特权,我想他是因为自身有这个实力才有的特权。而我,则是因为刑法,杀人犯的头衔,和已经开始倒计时的生命。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看,多少年没看过新闻联播了,冷不丁的一看,还真挺不错的。我看的津津有味,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新闻结束,准备洗漱,然后放被睡觉。这时候,让我惊奇的事出现了。
铺板长大概4米5左右,三哥自己就占了一米多,铺在身下的被也是左一层右一层,还有床单被罩,枕头。
没想到我的待遇也可以,1米的地方全是我的,被子褥子也挺多,看来我这三年也攒下了不少家底。
小崽子和二饭班的4个人加一起也有3米5左右的位置。
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就占了6米,也就是说剩下的17个人一共才有3米多点的地方睡觉。
这怎么睡,我充满了疑问!
20:00整,电视突然被关掉了。
“全都上铺睡觉,都给我立板儿睡,今晚值班的都给我精神点,谁敢偷着睡觉别说我大嘴巴子抽他!敢嘚瑟,我把他扎进死人坑,让小红马儿搂着你睡!”说完,三哥钻进了被窝,戴上了自制眼罩。
我也准备躺下,这时候小崽子拿着一个大锁头朝我走了过来。
“家鑫哥,半夜你想方便你就喊值班的,不用客气,惯着他们干啥。”小崽子有点缺心眼的叮嘱我。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我有点懵,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回回都说知道,哪天也不喊,可别把你憋坏了,哈哈……”没等他说完,他拿着锁头就把我戴的脚镣子和铺板上的铁环锁在了一起。
这时我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怕杀人犯情绪波动太大,给其他犯人造成什么伤害。
在这帮凶神恶煞的人群里,我居然是最“闪耀”的那一个。想到这,我居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地上有三个犯人不停的溜达,但脚步声很轻,一句话也不说。原来如此,他们三个就是三哥嘴里所说的值班的。
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可也是,在梦里睡觉这算什么。
这时,值班的三个人都各自喊醒了在铺上睡觉的接班者。
“起来,起来,,10点了,该你们值班啦”新的值班三人组起来,那三个人赶紧上去。估计是怕上去晚了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我盯着棚顶的灯,亮的刺眼。这都几点了还不闭灯,一点都不知道节约用电。我还在想着节约用电人人有责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推我……
“别睡了,快起来,我都按了三个钟啦,你再不起来我这点钱全按进去了……”
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贺贺的声音。
但还隐约的听见有人用很小声的声音在说:
“剃头不是僧,”
“打坐不念经。”
“日日三餐素,”
“夜夜长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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