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斜斜的打在池中的荷叶上,仿若一盏七彩斑斓的琉璃花灯。
少女坐在回廊上,轻摇着手中的团扇,淡青色的衣裙与那池中的荷花相映,恍若画中的仙子。
少女只是静静的坐着,偶尔伴有一两声的咳嗽,立在一旁的丫鬟苏兮却是听得心惊胆颤。
“殿下,莫要再扇了,您也知道您的病是见不了风的。”随后将少女的团扇拿到自己手上。
少女这才缓过神,露出整张素静绝美的脸,眉目如苏,柔和而清冷,朱唇轻启,勾出一抹淡笑:“你瞧,我竟忘了,还是要阿兮提醒我才想起”
“殿下身子弱,应回屋才是,夏里露水重,别是在着了凉。”说着,缓缓扶起少女。
少女莞尔一笑,万物都失了颜色,抬头望向渐落的太阳“走吧,回房间吧,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了。”
是夜
少女坐在床上,房中微弱的烛光映的少女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只是淡淡看着手腕上狰狞的伤口,面上毫无表情,却慢慢的陷进回忆中拔不出来。
她本是庸国的嫡公主,母后因被恶人下毒,在她七个月时早产不幸离世,而后恶人又嫁祸给当时还是魏国公的外祖父母,母亲在最后剩下一口气,为外祖父母求情,才免于绞杀,被发配到边塞。
最后庸王草草结案,母后被害的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其实她心里都清楚,凶手就是当初的许贵妃,如今的许皇后。
从前父皇是很爱母后的,对年轻时的魏离舒一见钟情,那时魏离舒是庸国第一美人,无数求娶的人,却选择了花心的庸王,还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直到后来的许贵妃出现,才渐行渐远。
小时候她是被许贵妃抚养的,那时许贵妃自己也怀着身孕,美曰其名,两个孩童相差不大,可以一同照顾,免去很多繁琐之事。因她早产,身子太弱,自小便有咳喘之症,庸王因对母后愧疚的原因,对她很是宠爱,便起名为宋挽离,以表达对母后的哀思之情。
挽离完全继承了魏皇后的容颜,甚至更甚,因着庸王每天都要过来看望自己,连着许贵妃也跟着受宠,最后被封为皇后,她年长挽离几岁的儿子,被封为了太子,虽然其中也少不了手握兵权许皇后的哥哥,南阳王暗中的推波助澜,以至于许皇后和太子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
直到十岁那年,虽比同龄人长的瘦小,但挽离已经美人坯子显露无疑,因着庸王的宠爱,许皇后并未对她太多苛刻,平时也鲜少见面,倒是太子常常伴与身侧,一起读书写字,对她也很是照顾,那年太子十六岁,长相也十分俊朗,风度翩翩,朝中大臣无一不夸赞太子品德高尚,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
只是挽离永远也没有想到,太子宋疏玉,会成为她最大的噩梦,以至今时今日都无法忘却。
那也是一个如今日般的晴朗日子,挽离同太子一起下学以后,太子提议带挽离回他的寝宫,因着许皇后拿了很多蜜饯果子给太子,挽离从小喝多了苦苦的汤药,便很爱吃甜食,有些心动,想了片刻答应同去。
两人归来,太子遣散了门口的守卫和太监,笑嘻嘻的对她说道“挽离妹妹,我怕他们看到告诉父皇,你知道,父皇不许你吃甜的。”
“太子哥哥对挽离太好了吧”她那时候还是懵懵懂懂的,却对太子特别信任。
太子看到侍从都走远,确定四周无人以后,将装满蜜饯果子的盒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对她说:
“挽离妹妹,你知道吗?我心悦你,是男女间的喜欢,我将来要娶你做皇后。”说着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死死的抱住。
挽离拼命的挣扎,奈何她力气太小,大喊:“太子哥哥,你做什么,我们是兄妹,你快放开我”
“好妹妹,你就答应了我吧,以后我的蜜饯果子都给你吃,我是真心实意的。”
“呜呜,太子哥哥放过我,太子哥哥,求你放了我,求你了”挽离哭喊着,可自己完全不是太子的对手。
太子此时如同疯了一般,任凭她如何哭喊,都听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要得到她,让她永远只属于自己。
就在挽离准备咬舌自尽时,寝宫的门突然一下“砰”的被撞开。
许皇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好身边的侍女扶住她,才险些没有摔倒,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子,快步向前,一把将床上的二人拉起,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狠狠地打了挽离一个耳光。
挽离刚拼尽全身的力气,气喘不止,被打的瞬间眼冒金星,昏死过去,嘴角还渗着血。
“下贱的狐媚胚子,这么小就知道勾引男人了,真是不要脸”许皇后被气的脸色发青,拿起手边烛台,便要再向挽离砸去。
太子跪在一旁,才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一切,悔不当初。
看到许皇后要打挽离,急忙抱住许皇后的大腿,哭着说:“母后,都是我的错,不关她的事。”
许皇后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打了太子两个耳光:“你倒是个痴情的,她是你妹妹,你亲妹妹,如果你父皇知道了,别说你,我们整个许家都要为你陪葬,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枉费你舅舅为你尽心尽力,祝你登上皇位。”
太子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跪在许皇后的脚下“母后怎么办,救救玉儿吧,玉儿只是一时糊涂,玉儿错了”
“这件事情不能让你父皇知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宋挽离消失。”
许皇后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眼神中透露出阴狠毒辣,她决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地位。
跪在地上的太子宋疏玉,垂着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佩因,将这个宋挽离拖出去,立刻送到西山皇家别院,就说得了时疫,任何她用的药都别带,衣物也不必收拾了,死了最好。”许皇后看着旁边的心腹侍女佩因说道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个都不能留,我马上去回禀皇上,立刻将这个小贱人送走”许皇后拂袖,快步离去,临走时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挽离。
就这样,挽离再醒来时,已经在一辆破旧的马车上,挽离全身酸痛,绝美的小脸肿的高高的,嘴角还有淤青,她向四周陌生的环境,知道自己肯定不在皇宫中了,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挽离挪动着身躯,打开车门,只有一个小太监在驾车。
“我们这是去哪里?”挽离问小太监
“公主殿下您醒啦,奴才奉命送您去西山皇家别院居住,您得了时疫之症,不能留在宫中了”小太监回答道
挽离再未说话,默默退回马车中,昨天发生的一切还回荡在脑海中,不禁又泛起一阵恶心之意,她清楚自己为何会被送走,想要欲盖弥彰,保住太子,确实只能掩人耳目,将她送走。
直到后来,挽离才听说,那晚当值的人,全部格杀勿论,说是怕时疫蔓延,其实真相不得而知。
挽离触摸手腕上的伤口,雪白的手腕就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只有那一道狰狞的伤口,显得触目惊心,仿佛都能感觉到当初有多么多么的痛。
就在这时,苏兮的声音响起,将挽离得思绪拉了回来。
“公主殿下,您睡下了吗?我是苏兮”苏兮站在门外,轻轻的问。
挽离向下拉了拉衣袖掩住手腕的伤口,声音略微沙哑的回道“我还未睡下,何事?”
“殿下,消息传来,成了。”
“我知晓了,早些准备吧!”
“是,那奴婢先行告退。” 苏兮回禀完,悄悄的退了下去。
宋挽离缓缓的起身,松垮的中衣,衬着身子高挑而纤瘦,却因她动作优雅一气呵成。
她没有穿鞋子,脚底踩在地板上的阵阵凉意,才能让她感受到,她是真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复仇才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为了母后,为了那些残忍对待自己的人,她是要他们血债血偿,双倍奉还的。
挽离踱步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她十岁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无人照看,首饰本就不多,只有一个赤金东珠八宝玲珑镯是唯一贵重的饰品,同时也是她拥有母亲的唯一遗物,轻轻取出,带在手上,正好可以掩住手腕上可怖的伤口。
随后挽离吹灭烛台,转身回到床上,放下帘幕,偶尔伴有几声咳嗽,一夜也算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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