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费用。”

用三根手指捏住一张会发光的卡，伸向坐在驾驶坐上的佟卿平，东施效颦。他白了我一眼。

“虽然是红灯，但是别这么无聊。”佟卿已经听完了来龙去脉，不多，我也就重复了三四次而已。

莫名感受到了模仿的趣味，我于是又比划了一遍。

“快看，他是这样说的，费用。”

“……是喽，所以？”

“所以？所以你知道这卡里多少钱么？？？你知道经渡大佬多有钱么？？？”

佟卿平不情愿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愣了愣，拿过我手中的卡，反复看了看。喃喃自语，

“……好家伙……小尤……你说实话，你和那个经渡……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能？要有这层关系，我还用替你们卖命？而且你们做背景调研的时候能不知道么？怎么突然这么问？卡有什么问题？”

这怎么看就是一张会发光的带有科技感的银行卡罢了。我只不过查过余额，确实承载着很是梦幻的数字。然而没待问清楚，经渡就离开了，因此并无人知晓他是准备分我一部分，还是手抖拿错了卡，还是真的要把这笔巨款悉数允了我。

佟卿平眯起眼，如同溪甄一样将我打量了一番。

“也是……能图你什么呢？”

“喂！说正经的。这张卡有什么问题？”

回到单位的时候，不出所料，立刻便被招去开会了。这是我头一遭受到如此重视。

“这边请～您的随身物品可以暂时放在这里，请放心，稍后工作人员会将物品交到您的手上。”迎接我的是ASL的离秘书，自打一同出差UNL后，不知是否为心理作用，总觉得她对我的笑容越发真诚了。

这是应该的，毕竟那时候确实关照了她不少，毫不客气地说。

“对了，这份文件夹验过以后可以送到会议室么？我怕他们会需要。”

离秘书笑着同意了，爽朗地说着，当然。

“当然~”

对着隔离室的镜子，不由自主地模仿起离秘书的举止言谈。

忘了从何时起，也忘了缘故，总会下意识模仿周遭的人。从未想过这么做的意义，只单纯地从这样的行为中感受到了存在的快乐。是很莫名的快乐。

这个世上，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也许模仿的时候会让我有一种距离拉进的错觉。可事实上，徒有其表的行为并不能使我与任何人的关系更加紧密。比如我仍旧不明白经渡为何会把工资卡交付于我。

“这是UNL工作人员专属的工资卡。”佟卿平说话的样子令我大为不快，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他在怀疑我。

我如何知道经渡是神经大条还是什么缘故，竟连同密码一并告诉了我。

莫非这算是变相包养？

然而据佟卿平说，经渡这个人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地交往过什么人物，或者带什么人回家，也就是说，他没有包养别人的欲望。甚至，他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欲望。哪怕在UNL的时候，也是一副孑然的做派，寡言而恬淡。

呵，恬淡？

对于水下战机的驾驶员而言，恬淡或许是矛盾与讽刺的。

“他莫非不被你们怀疑？”

佟摇了摇头。

“至少不是我们组的工作。”

隔离室的温度渐渐到了恼人的地步。我确认着右上方的倒计时，还有三十秒才能走出这间隔离兼消毒的房间。

不理解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将要面对的领导莫非是什么温室里的花么？为何见个面还要消毒？真是疯了。

好容易熬到时间，离开了消毒室，早已有人型机械提着我的私人物品守在门口。虽然知道是机械，仍旧习惯性地在接过物品时道了谢。这个时代的机器人早已能够以假乱真，只是ASL似乎有意要强化人类与机械的边界。因而人型机械的头部左侧都有一块全息投影，蓝色的字体显示着他们的编号。

说来有趣，成为工程师，制作人工智能一度是我的梦想。后却在父母与现实的左右下走上了烹饪的道路。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到老去，直到一年前。兄长欠了一堆赌债。不忍心让父母受累替他还债，我于是报名了海上实验室，俗称ASL，的风险志愿者。其实兄长也报了名，可他不知为何被刷了下去，反倒是没什么特长的我拿到了试岗机会。

想来ASL在甄选志愿者方面也是随便得不能再随便了。

不理解的事又多了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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