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闹事

甄乔回到候府,不出所料,被众人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甄乔这一次认错态度十分端正,骂不还嘴,还一直保持微笑,实在是认错中的典范加楷模。

见骂了这么久,自个憋了那么多天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于是甄承恩喝了口茶说:“滚回你的院子,没什么事这段时间不许出门,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甄乔举手:“我,我有一个事。”

“什么事?”

“我,我可能要出一趟差。就是,就是要出一趟远门。”甄乔偷偷看了一下众人,决定还是一彭作气,于是补充说明:“为期,三年。”

甄承恩听完,差点一口老气又要上不来。他觉得要天天这样对着甄乔,自己可能过不了四十。

“乔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林依秋严重怀疑自己已经开始耳背。

“我说,我要出趟远门,为期三年。”

甄乔刚说完,甄承恩已经一个杯子砸过去:“甄乔,你一天不作会死不?能不能消停会?这事才刚过去,你立马又一出。就不能让我缓会?”

林依秋也皱紧眉头,这孩子,是不是自个太宠了点?以至现在都肆无忌惮了。

一边的甄柏昱是一句话也没说。这妹妹,是该管管了。

“到底怎么回事?”林依秋问。

“我,我为了要到雾云花,认了颜苍寒做师傅。他要我完事后就上山学艺,为期三年。”甄乔小声回答。

“什么,你认了颜苍寒做师傅?”甄承恩一下就火上脑门。

“嗯。”

“你,你,你.....你认他干嘛?你知不知道他可是江湖上有名的老魔头?你到底又知不知道你老子我是个将军?我是正的,他是邪的。你找了一个正的做爹,转头又去找一个邪的做师傅,甄乔你想干嘛?你要笑傲黑白两道吗?我特么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呀?”甄承恩气得脑仁疼。

“不认都认了,做人不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完了,甄乔还不怕死的加了一句:“这还是将军爹你教我的。”

“乔儿,住嘴。”林依秋出声制止。

甄乔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见大伙一直都不说话,甄乔于是问道:“那,现在是?”

“你爱去不去。”甄承恩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其实在不说话的这会功夫,甄承恩渐渐冷静了下来。毕竟甄乔是为了救长安才阴差阳错的认了这师傅,出发点是好的。虽说颜苍寒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大好,但也只是传说他性格古怪,喜怒无常,并没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传出。更何况,颜苍寒的学术,武功等等都是公认的强。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做人,真的不该言而无信。罢了,她要去,就随她去吧。这,也许也是她的造化。

而林依秋见甄承恩已经同意,总不能驳了一家之主的面子。于是脸带担忧轻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爹都同意,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去就去吧,但要答应娘,在外面不许任性,不许胡来,要好好跟着你师傅,不许独自行动。”

“好,我都答应。”

甄乔其实是有点感动的。这爹吧,虽说刀子嘴,但的确是豆腐心。来这里这么久, 他对自己的关爱从没缺少。娘吧,一直温温柔柔,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有这大哥,话虽不多,但自己的大事小事,却从不缺席。这样的他们,让甄乔在这异世,不再孤独,有了家的感觉。

三年后。阳春三月,常州街头,一男一女左手烤串右手糖葫芦吃得正欢。男的约十八年华,生得剑眉星目,清秀的脸庞却有一种邪魅的俊朗,矛盾得很,却又出奇的让人顺眼,仿佛他天生就该长成这样。旁边的女娃虽年纪还小,但那绝世的容颜早已初见雏型,特别是那两个小小的酒窝,简直让人沉醉。而这俩货,不是玉云星和甄乔还有谁?

“玉云星,我要吃豆花。”甄乔兴奋的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豆花摊说,全然不顾自个手上还拿着烤串和糖葫芦。

“甄乔,你好歹叫声师兄行不行?从你拜师第一天叫过后,就一直连名带姓叫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下人呢。”玉云星一脸愤恨。

“切!”甄乔翻了个白眼,这货可真执着,三年了,一直孜孜不倦的让自个叫师兄,累不累?“啰喱啰嗦的,到底吃不吃?”甄乔不耐烦的问。

“吃。”

“还有那,我也要吃。”甄乔又指着另一家卖烧饼的摊子说。

“吃。”

“还有,还有,我要买这,这,还有这。”甄乔又窜到一家卖小玩意的摊子前,拿起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说。

“买。”

玉云星今天象捡到钱一样,不管甄乔看上什么,想吃什么,都爽快的抢着付银子。

甄乔在玉云星一堆骚操作后,突然有点不爽了。在玉云星再一次抢着付银子后,甄乔火大的转身对着玉云星怒冲冲一瞪:“玉云星,你什么意思?到底你是富二代还是我是富二代?凭什么都你给银子?搞得好象我这富二代浪得虚名似的。”

玉云星:......

他一直知道自个这师妹与众不同,这三年来,她也没少用富二代这名号来压榨自个的劳力,自己也从当初不懂富二代为何物到听都听腻了。可现在这,会不会也太奇葩了点?又不是争武林排名,也不是考取功名,这富二代的名号,虚跟实有那么重要?况且,这全部加起来也没几两银子吧?富二代是区区几两银子就能决定的?

甄乔可不管玉云星在想什么,双手一叉腰,然后霸气十足的恐吓道:“玉云星,你可要记住,这次你是沾了我的光,老头才允你下山送我回京都,你要惹毛我,我就不回家直接打道回山,再跟老头混个十年八年,看你到时候身上闷得长不长毛。”

玉云星:......

甄乔似又想到什么,突然阴森森的打量着玉云星说:“哎,不对。你平时一毛不拔,今天哪来这么多银子阔气?说,是不是老头给你私房钱了?”

玉云星眼光有点躲闪:“没,没有。”

“没有?行,不说是吧?”甄乔也不跟他废话,立马转头往回走。

“哎,哎,你去哪?”玉云星连忙拉着甄乔。

“说不说?不说我立马回山。”

玉云星有点无语,更多的是无奈。三年了,甄乔说一不二的性格,他懂得要命。可能怪谁?山上就她一个女孩,自己跟老头在心里都当是眼珠子般宠着。叹了口气:“我说,我说还不行嘛。老头临行前悄悄给了我一些银票还有一袋碎银。”

“老头这么大方?”甄乔有点不信。这老头在山上的时候可是掉钱眼里的主,伙食天天青菜萝卜,要不就是咸菜馒头,喝多的时候会多一个清蒸蛋。然后他会一本正经的跟你说:“甄乔呀,为师可是为你好,现在吃得苦中苦,日后方能成为人上人。”可当甄乔一锭银子扔过去的时候,他立马又会说:“当然了,这苦呀,偶尔也得放点糖下去调剂调剂,要不然哪来的毅力坚持?”之后会很狗腿笑嘻嘻的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菜单给你点酒点菜,最后还会没脸没皮的跟你一起坐下蹭吃蹭喝。

“嗯。老头说,这几年你在山上他也没好好疼你,这次下山,甭管你想要啥,都让我给你买。老头还说,你是他的徒第,受委屈了或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记着,你还有师傅。”想了想,玉云星又加了一句:“当然,还有师兄。”

甄乔突然眼眶有点湿润,这老头,咋还煽情起来了呢?不过,真好,在自己做好来到这陌生的时代就孜然一身的准备的时候,有了疼自己的家人,亲如兄长的朋友,如今还多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师傅和师兄,真的挺好的。

玉云星看着渐红了眼眶的甄乔,心想这回怎么着也该来个感动的拥抱了吧?可没想,甄乔一手往眼眶一擦,一手立马伸了出来:“银票对半分,碎银就赏你了。”

玉云星:......

这丫人格分裂?

可一想到甄乔的性子,玉云星还是立马识时务的分了脏。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说好的富二代呢?区区几张银票也要抢,也忒丢富二代的脸了。

这边甄乔可不管玉云星在想什么,白捡了银票人家心情好着呢。一边乐呵呵走,一边兴致盎然的四处看。赢钱赌坊四个字就这么白恍恍的入了甄乔的眼。赢钱赌坊?甄乔有点想笑,这特么谁起的名呀?也太敷衍了吧。这可是明咣咣的讽刺,到最后,到底是人家进来的赢还是你家赌坊赢?这名字,也忒欺负人了吧。二话不说,甄乔迈脚就向赌坊走去。

玉云星见甄乔向赌坊走去,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跟了上去。反正,问了也白问说了也白说。

一进赌坊,甄乔象个好奇宝宝。虽说在现代的时候,甄乔也三不五时的会和朋友约一起打下麻将,可也仅此而已。象这里这么齐全这么热闹哄哄的场面,甄乔可是第一次经历。

甄乔正东瞧西看不知从何下手时,一个赌坊的小厮许是看出了甄乔是个新丁,一脸讨好的凑过来:“姑娘第一次?”

甄乔见来人贼眉鼠眼,一副当自个是待宰恙羊样的脸,也没跟他客套,点点头说:“有啥好介绍?”

小厮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这么上道的羊,不宰,天理难容啊。于是立马说:“这新人嘛,小的推荐摇骰子,看点数猜大小,简单易学。”

甄乔心想,是易宰吧?嘴上却没说什么,一个带路的眼神,小厮立马秒懂。这上道的人呀,就是容易沟通,都不用带多说的,省事。

玉云星跟着甄乔来到赌桌,见甄乔已经象个大爷似的大摇大摆坐下,就有样学样。虽说都是第一次来,之前都没玩过,玉云星想的是,反正银子是老头给的,输光了也割不着自个肉。而甄乔想的却是,反正老娘就是想来抢的,输跟赢,体验生活,过程,不重要!

几番下来,甄乔已经输了不少,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得很。甚至还叫人送来了瓜子,一边嗑一边将碎银象卫生纸一样,随手扔在桌上压注的字上。毫不意外,甄乔压小,就开大,甄乔压大,就开小。到后来,甄乔都懒得再改来改去,反正压哪都一个样。直到甄乔将碎银输光,换成了银票,情况也没有改观。

旁边的玉云星有点目瞪口呆,倒也不是心疼银子,反正这些钱也从没属于过自个,输也就输了。让他呆的是,没想到甄乔这货,心里居然还住着一个赌徒。这赌法,这洒脱,这从容,啧啧啧,真特么想扇死她!

连一旁跟着压庄赢了不少的人也有点于心不忍的开始劝甄乔,姑娘,今天手气不好,要不就收手吧。甄乔却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嚷,继续,继续。

赌坊的人那叫一个乐呵,今天这羊宰得,那叫一个痛快。

终于,在甄乔的不懈努力下,她身上的,玉云星身上的,全没了。

“姑娘,还赌吗?”摇骰的小厮问。

“我没钱了,你还让我赌吗?”甄乔一点也不害臊。

“这,这个小的做不了主。要不,你还想继续的话,拿东西抵押也是可以的。”

“可我不想抵押,却还想赌,怎么办?”

“这,这就没办法了。”小厮为难的说。

“若我偏要如此呢?”

小厮看了甄乔一眼,年纪不大,看着也不像傻的,哪来的底气?于是不屑一笑,“姑娘,我劝你还是走吧。虽然今天手气是差了点,但只要人在,就还有机会不是?别为了一点小钱,惹来血光之灾,要是再毁了这绝美的脸蛋就更不值得了,您说对不对?”

甄乔居然还真就想了一下,然后说:“嗯,有道理。”

小厮以为甄乔想通了,松了口气。毕竟这样的羊,他也舍不得就此江湖再见。正想开口相送,却没想甄乔又慢慢悠悠的开口了:“这理嘛是这个理,可本小姐却有个怪毛病,一般情况下,从不听道理,本小姐喜欢随心而行。说来嘛,我这个心也是个怪东西,一般情况下,喜欢判逆而为。”

小厮一愣,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个来闹事的!

玉云星同样一愣,也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是一早就想来闹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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