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病是心病,药也得喝

海棠的言外之意,就是他送的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太喜欢,不过没有直说而已。

晏清和尴尬笑笑:“不如这样,奇安郡主喜欢什么可以告诉我,只要不是去九天五洋,我定都能寻得来。”

海棠随意笑了一声:“殿下客气。”

“奇安郡主……”

“殿下,”海棠忽然打断他的话:“您不必每次都叫我奇安郡主,这个封号跟了我才没俩月,我对它不是很熟悉,旁人每次这般称呼,我都要想上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不如,您就叫我海棠吧。”

晏清和准备说的话被她半道截断,有几分不悦,海棠又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再寻常不过,可偏偏就给他一种很怪的感觉,晏清和一时因她的话分了心思,望着她的面庞,默了会,才问:“你不喜欢这个封号吗?”

海棠蓦地看向他,歪了下头,扬扬眉:“殿下才刚叮嘱过我,话不可逢人全托,您这般问我,倒叫我不知如何回答。”

奇安这个封号,是为了纪念父母于江山的功劳而取的名字,每每提及,总让她难受半天,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不要这份荣宠,尤其是用父母的性命换来的。

但她不准备这般直白地说,可瞧着晏清和的眼神,似乎他也是能够明白。

原本就不是多么难的事。

晏清和见她不肯说真话,也学她歪一歪头,二人相视笑了下,都没再说话。

海棠自顾摆弄着盒子里的一个木制小鸟,完全当作他不在,屋子里也没旁人打圆场,就这么冷着场。

晏清和复又瞧了她两眼,见她面容惬意,完全没有不自在的架势,二人总不好一直这么沉默,将茶碗里的茶喝尽,晏清和才道:“海棠,既不见外,我排行第三,你也可以像别的皇子公主那样唤我一声三哥,殿下殿下地这般叫着,确实生分。”

海棠抬首,笑了笑,从善如流:“三哥。”

无论在番都还是将来回去番南,认得晏清和这么一个得重用受宠的王爷,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叫声三哥也不亏。

丽妃方才在梅花百般示好,最后也未得海棠一句‘丽姨’,他不过一提,海棠就应了,若单从此来看,在海棠心中,视春华宫,应当是比丽妃的秀云宫要亲近些。

想到此,晏清和心里一松,道:“明日让御医过来为你诊诊脉,瞧你虽然愿意走动,但面上气色瞧着仍有点差,还是看看放心。”

海棠推辞道:“我身体没毛病,御医看过,来来回回左不过忧思过甚,伤心过度这些话,然后开一堆补药,又苦又涩,难喝得很。”

晏清和并不赞同:“心病也是病,药石总归有所帮助,你也不是无知幼童,怎地还嫌弃味道苦就不肯喝呢?”

海棠反对道:“御医也说过啊,药不过是辅助作用,想要真的好起来,还得我自己振作,心病仍需心药医。”

晏清和望着她:“那你现在可愿放下过往,好好过下去?”

海棠回望向他:“那自然是。”

阿爹阿娘自小就极其疼爱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她一生康健快活,他们虽不在了可海棠是阿爹阿娘生命的延续,没道理不好好活着,她得好好过日子,连同阿爹阿娘的那一份都好好过,比旁人都要快活。

晏清和被她清静的目光望着,退让说道:“明日御医还是要照常过来诊脉,若是他说你可不吃药了,便不吃,若是御医说你仍要用药,你就得听话。”

海棠心里抵触,同晏清和不熟识,又不便直说,便道:“景王殿下,不如这样吧,明日御医若是再开了药给我,左右不过是补药,怎么吃都是吃,能不能有劳您跟后厨递句话,让他们把药想办法掺和在汤里,或者菜里都成,就是别这么干巴巴地煎成药水了,如何?”

晏清和看着她,海棠以为他不愿意,待要再说些委婉的话,就听他道:“你叫我什么?”

“嗯?”海棠没反应过来。

晏清和垂下眼帘,假装没听到的样子,也不做回应。

海棠忽然想起,立马改口叫道:“有劳三哥了!”

晏清和这才笑笑,应道:“好,一切以御医诊脉之后的结果为准,我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只是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海棠赶忙道谢:“多谢三哥挂心。”

晏清和这才起身:“罢了,时辰不也早了,我就不打扰你歇着了。”

海棠跟着起身:“三哥慢走。”

晏清和刚走出海棠住的小院,见母妃身边的采屏已经站在门口处等着,见他出来,上前行礼道:“给殿下请安。”

晏清和一摆手:“起来吧,母妃找我有何事?”

采屏低头回禀道:“娘娘说,时辰不早,今日既来了,就请殿下留下用午饭吧。”

虽然他自满十七就出宫自建府衙,但王上恩准,他可随时进宫,是以晏清和隔三差五会进宫给娴妃请安,陪她说说话,逢年过节就自不必说,留下用饭也是常有的事,但让丫鬟特特来等着,却不常有,心中便明白,是母妃有话同自己讲,左右下午无事,留下来用饭也好。

春华宫的陈设同娴妃的封号如出一辙,娴雅大方,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讲究,小到墙角处的小桌几上的摆件都别致得很,娴妃又很用心,时常更换添置一番,王上在别处见惯了华贵,每每来这里都会赞赏一番。

晏清和见惯了,也不觉得有何,今日过来,见娴妃正在修建一枝梅花枝,上前行礼道:“儿子给母妃请安。”

娴妃手上的剪子未放,说道:“桌子上有为你温着的姜茶,先喝一碗,驱驱寒气。”

瞥他一眼又道:“虽说你年轻火力壮,但也不能大冬天积雪日子出门连件大氅也不披,瞧瞧你刚进门脱下的那件披风,单薄得紧。”

晏清和身子朗健,并不在意这些,便笑道:“母妃心疼,儿子知道,不过我自幼习武,您也是知道的,我不怕冷,这还是因为进宫,怕您说我,平日里我连披风都不带。”

娴妃放下剪子,不满道:“你就是一个人自在惯了,府里连个能管着你的人也没有,下人们的话你也全数不听!”

晏清和嘻嘻笑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道:“中午母妃准备的什么菜?”

娴妃白他一眼:“哪次不都是你爱吃的?”随后又问:“东西可都送过去了?”

晏清和点头:“是。”

娴妃看他一眼,低下头虚虚地摆弄着花枝:“见着本人了?”

“是。”

“既见着了,就该知道母妃所言不虚吧?”

晏清和轻笑道:“是,奇安郡主明眸清秀,虽说不上仙姿玉貌,却也是位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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