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与王后的‘投缘’

晏清和的生辰是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忙了大半月,年底的各种礼单祭典也差不多准备齐全了,越临近时间点,他反倒清闲了下来,只需要每日盯一盯,再无旁的事,毕竟他是主事人,大体掌控流程就行,也不必要事事亲为。

腊月二十七这日,他提前跟身边人把事捋了一遍,又将身边的茂山留下,叮嘱他若是有急事出宫寻他。

交待完毕才前往春华宫。

娴妃也有三五日没见他了,一进门,见着晏清和就心疼道:“怎么又瘦了?不是说最近不忙了吗?”

晏清和嬉笑道:“母妃每次见了儿臣就没有觉得胖过,我这样不好吗?难道非要成曹大人袁大人那副身形,母妃才满意?”

想起曹袁二位那圆滚滚的肚子,娴妃一阵恶寒,她自然不希望样貌英俊的儿子有一天变成那样,但又不便同自家儿子一起调侃朝中肱骨大臣,便假意责怪道:“浑说!多大的人了还妄议朝臣?”

晏清和当然知道母妃的意思,笑笑说道:“我有时候觉得,许是自己真的不如大王兄二王兄吧,你看他们二人整日忙前忙后,为了朝廷没少费心思,宫里宫外大小事基本都要忙,却日日神采奕奕,不见消瘦,哪里像我,只忙个年终祭礼就觉得糟心。”

娴妃不悦道:“休要胡说,你自小的启蒙师父,还有你舅舅都说过你,文韬武略,堪当大任,唯一就是心性颇有些不定,未免孩子气,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心思不放在朝中,我琢磨着,也许是你未成家的缘故,总觉得自己还是孩子,若是娶妻生子,自然就心定了,男人嘛,成家立业,老话总是不错的。”

晏清和立马做出投降状:“母妃,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不谈这事了吗?”

娴妃瞧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抵触模样,也不愿儿子来一趟,就惹他不快,既然他心中有数,情势又不太明朗,也不便操之过急。

“那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晏清和笑了笑:“母妃英明。”

娴妃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过了饭点才来,又是行色匆匆,肯定有别的事。

“说罢。”

“明日是儿臣生辰,父王已经恩准儿臣休沐一日。”晏清和停顿一下,娴妃看过来,他笑了笑继续说:“儿臣想着,求母妃恩典,带着奇安郡主出宫一日。”

娴妃眼风变得锐利,只一瞬,又恢复平和,用一惯的语调温和问道:“你生辰为何要带她出去?”

晏清和望着她,缓缓说道:“带她出去散散心,赏一赏番都美景,此事儿臣也已禀告父王,毕竟郡主出宫不是件小事。”

娴妃等着他的后续,心头有些紧张。

“父王准了。”晏清和露出那种古怪的笑容,娴妃不待松口气,又添了一句:“而且父王还说了,奇安郡主初来乍到,难免不适应,思乡心切,住着也不算太过开怀,我带着她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若是能让她开心,日后再想出宫也可使得,只要跟您禀告一声便可,不必另行请旨。”

娴妃坐直了身体,上下打量着儿子,略一思索便将其中关隘想通,不由得心情大好,面上神采大盛,语调照旧平和,想再确认一下,问道:“你父王果真如此说话?”

晏清和点点头:“正是,所以儿臣要赶着过来同母妃禀告,还要过去亲自告诉奇安郡主一声。”

娴妃眼底具是喜色,面上却不显,佯装不悦道:“果真孩儿大了不由娘,往年你生辰哪一次不是要来这里吃一碗母妃做的长寿面?”

晏清和笑:“不耽误啊,我们白日出去,宫门落锁之前回来,正好讨一碗面吃,吃完儿臣再回去。”

娴妃再笑:“也罢,快去说与海棠听吧,她镇日闷闷的,想要出宫回番南,听你说要带她出去玩玩,定会开心,也是我儿子有心,体谅她思乡心切,还想着自己生辰这天带她出去散心找乐子。”

晏清和随意道:“宫里有什么好,不是母妃父王在,我也不爱回来。”

娴妃警告地瞪他一眼,晏清和住了话头,随后一拱手行礼:“母妃,那我过去了。”

娴妃望着他的背影,轻叹口气,随后又觉得自己多想,晏清和有点子江湖人士的清高不羁又如何,谁性子中还没点短板长处了?

王上对于穆海棠和晏清和的这个态度,倒是很值得玩味,释放出诸多含义。

番南前土司之女,又与边族有着各样姻亲关系的穆海棠,虽不握有实权,但意义不能等同于一般乡野之女,尤其王后葛氏那一派,小动作不断,从穆海棠住进来,赏赐就没断过,这几日,她去给王后请安,更是直接被点名要求下次带着海棠一遭过去,要知道,海棠跟王后八竿子打不着,实在没有总过去的道理,可王后偏偏说跟她投缘,让她有空过去王后的凤仪宫坐坐,陪她说说话。

能投什么缘?二人不过见过一面,还是在海棠刚来的时候,王后为了做表率,装出来关心的样子来探望了一次,前后坐了不过两炷香时间,海棠还一直昏迷着,就这么看一眼知道投缘?真会说笑!

娴妃以她身体虚弱为由搪塞过去了。

要知道,过去王后那里说说话,只这一点,就是多少人渴求而得不到的殊荣,王后葛氏这般对海棠青眼有加,目的不言而喻,还能为谁?肯定是为她那两个儿子。

两日前,王后许是等不到人,干脆亲自过来,说是探望,拉着海棠的手亲热地聊天,那副和蔼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亲生母女。

娴妃从旁瞧着,自是看得分明。

王上将海棠养在自己这里,她近水楼台,有的人当然会坐不住,王后主动示好的这番举动,人尽皆知,王上也不例外,在这种时候放出话来,由着晏清和带海棠出去玩,那是不是代表着王上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是偏袒自己儿子的?

娴妃想想就有些兴奋,她为人不喜张扬,在宫中多年也是低调本分,连带着晏清和也不一副不争不抢岁月静好的模样,但葛氏一族却从未放松过对他们的警惕和打压,饶着自己在宫中地位尚稳,王上也有心维护,娘家不是小族,加上晏清和争气,得王上的喜爱,也不乱惹事端,留下把柄,才得以面上安稳度日。

可她心里是在意那个位置的,王上迟迟不立储,她始终难以死心,以往不得已退居半步,从不敢显露野心,但晏清和带海棠出宫这件事,明日就会传遍整个王宫,一石激起千层浪,想要再隐藏却是不能,如今此事揭到明面上,也许日后的清净日子,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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